墓碑上的照片是大红色的背景，上面的人笑的龇牙咧嘴。汉白玉的墓碑上寥寥几个黑色的大字：爱妻迟曼曼之墓，下面的小字则是，未亡人：允肖杭。

这是为她所立的墓碑，活人站在自己的墓碑前，这种心情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感受的来的。

迟曼曼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对着墓碑默了好一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肖杭你是不是黑我呢？你用哪张照片不好，非要用这么一张？丑死了！”

照片还是当初他们领结婚证的时候拍的证件照，她笑不出来，允肖杭偷偷挠了她痒痒，趁着她惊讶狂笑的时候抓拍下来的。照片上甚至还能看到一旁被剪切留下来的允肖杭的肩膀画面。

“我觉得挺好看的。”允肖杭蹲下身来，抬手轻抚着墓碑上的照片，转过头来看她，眼底的柔色并着笑意一起浮现，“再说了，这是我们两的第一张合照。开始的时候，我原本想……”

他的目光一时间黯了黯。

迟曼曼跟着蹲下来，凑到他的跟前，“原本想怎么样的？”

允肖杭抬手替她将鬓边的一缕头发给别到耳后，多年前的一幕重新浮上心头――

“允先生，按照规定，不是合葬的墓碑上，是不允许用两人的合照的。”墓园的工作人员拿着那张结婚的证件合照，一脸惊奇道。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两个人的脸，一个满脸惊讶却是笑的阳光灿烂，一个嘴角轻扯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可是看上去都是那样开心幸福的模样。

“合葬的话，就可以？”

“是，合葬的话，才可以。”工作人员朝他看了一眼，伸手拿过去，“您看是换一张单人照的，还是直接将这个给剪掉一半，如果您不介意损坏这张照片的话？”

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先剪下一半来吧。”他伸手将照片递给对方，眼底的悲伤之色消散了一些，“另一半就留在这里，以后也可以用得着。”

以后如果他死了，那么到时候再将照片给重新粘到一起，又是一张合照了，因为他是要与她合葬到一起的。

“这个……您确定？”对方迟疑地问道。

他还这样的年轻，以后的路那样的长，怎么就能够这样轻率地决定，百年之后与在如今就已经逝去的女人合葬呢？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久未有过的笑意，“确定。”

……

原本是想，与她一起合葬在这个墓碑之下的。

“没什么。”允肖杭朝她淡淡一笑。

转身朝着身后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那人走上前来，绕到墓碑后面，拿工具开始在碑下凿了起来。

“哎……”迟曼曼有些不忍直视，“我怎么有种被人刨了坟的感觉？”

那个正在凿墓的工作人员忍了忍，最终还是憋不住笑出声来，他朝四周的墓碑看了看，努力收住自己这在墓园里最不该出现的表情。

“迟小姐，我这就是在刨您的坟，感谢上帝，你活着回来了！”

迟曼曼干干一笑，“我觉得……要不就别要刨了，这个墓碑留在这儿也挺好，我留着做个纪念也好！”

“哪有人留着一个墓碑做纪念的？而且还是自己的墓碑。”允肖杭忍不住斜了她一眼，“再说，我也不想在有生之年，再看到你的墓碑了。”

有生之年都不愿意看到你的墓碑。

有生之年都不愿意看到你离开我。

“好吧……”迟曼曼有种哭笑不得的情绪，是真的满心的想哭，可是脸上却总是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刨吧刨吧……”她朝工作人员摆了摆手。

趁着拆墓碑的当下，迟曼曼去了一趟就在不远处的沈彦桓的墓前，将带来的鲜花恭恭敬敬地放下来。

“真的很遗憾，一直都没能探望您。”她看着墓碑上气宇轩昂的男人，“感谢您在过去的那些年对我的帮助，没有您，也没有如今的迟曼曼。”

如今的她并不是什么杰出成功的人物，可是迟曼曼比谁都要清楚，如果没有当初沈氏对他们福利院以及对她学业上的资助，她的人生远远比现如今要平凡劳碌的多。没有他们默许她冒充沈君泽的女伴，她甚至也不会遇上允肖杭。

对于这些在她生命中给于过帮助的人，迟曼曼一向都是心怀感激。

虽然很多时候，他们并不稀罕她的感激与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