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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2)(2 / 2)

  但那个陌生的世界里,没有你的存在!

  自从结婚以后,虞煜向来不对柯子夜生气,几十年来,两人斗嘴时连个脸都没红过特殊时刻的羞涩除外。

  这一次,他扭过头,却刻意提高嗓音表达强调,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连串咳嗽,脸色苍白:我想再多看你一眼。

  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在这么想这是我心甘情愿向老天偷来的珍贵时光,必须要好好珍惜。

  替虞煜顺着气的柯子夜不说话了。

  他的手无法抑制在颤抖。

  一辈子的时光,真的很短。柯子夜低下头,尽力收敛好差点崩溃的情绪。

  他干脆在花田里坐下,脑袋靠在虞煜膝边,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也许我是真的老了,变得喜欢回忆旧事我总觉得,昨天我才刚准备好戒指,谋划着如何向你求婚一晃眼,怎么就

  镌刻着YK两人名字缩写的白金婚戒,柯子夜小心翼翼带了一辈子。

  从白天到黑夜,洗澡都舍不得摘,尤其是刚结婚那几年,每夜连睡觉做梦都要习惯性压在心口,生怕哪天无意间丢失。

  睡梦中迷迷糊糊凑近,打算伸手搂住柯子夜,反被戒指硌了无数次的虞煜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拿他没辙。

  下个世界不,以后,要好好的活着,认真的活着,找到其他爱你的人。柯子夜道,不要随便凑合,不要孤独一人。

  虞煜惩罚性用指节敲了下他的额头:说真心话。

  不要不要忘记我。柯子夜反射性脱口而出。

  说完,他为之一顿:如果某天你会感到太过痛苦忘记我也没关系,也许我也会忘记

  柯子夜仰起脸,朝着虞煜轻声道,语气一字一顿。

  万一,万一能有再次相遇的那一天,我一定会重新爱上你。

  我知道。虞煜点点头,唇边也随之划过一抹微笑:因为我也是。

  我走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他的声音开始一点点变低。

  虞煜愈发轻微的声音,只有靠柯子夜努力支起耳朵去听,才能辨认清楚:我会记得每天给你写信的。

  声音变得断续零落:真糟糕啊,我竟然在想陷入永眠似乎也不错

  搭在头发上的手失去力气,宛如电影慢镜头般一点点滑落,垂下,直到体温被寒风带走,彻底覆盖上冰冷。

  趴在膝盖上的人,强忍已久的眼泪终于涌出酸涩眼眶。

  他轻柔揽住身前闭上眼,宛如陷入浅眠的恋人,眼眶湿红,慢慢起身凑近已然苍白失色的唇瓣。

  虞煜

  风中摇曳的皱巴巴花朵,心碎而无声地笼住了最后的吻。

  阴差试图伸手拨开花朵。

  花朵却因靠近他而黯然失色,被困在蔓延而上的寒冰里,最后定格在失去生命力的瞬间。

  花朵变灰的那一刻,阴差停下想要走近的脚步,站在原地。

  他怔怔目送着男人取下婚戒,用绳子串起,挂在衣服里,随后推着无人的空轮椅离开。

  一步步离去的背影,由青年时期的挺拔,染上中年时的风霜,又化为老年时的稳重风雅。

  最后只看得见形单影只的孤独,不回头,迈入花园小路尽头的白光里,彻底无影无迹。

  真奇怪。

  抬起右手,阴差凝视着这只由魂体幻化出的手,尤其是空荡荡的无名指良久后才放下。

  由莫名感同身受升起的诡异错觉,令他开始烦躁不安。

  呼吸间,阴差放下手,身形一动,径直飘向白光。

  他得快点找到江瑜不,也许该改叫那个奇怪男人的真名。

  与他定下魂契的年轻驭鬼师,来自其他世界的天外来客,虞煜。

  周身力量加剧波动,径直撕裂眼前幻梦,化作虚无。

  离开花园小路,进入白光内,一条条新的走廊,重新出现在虞煜眼前。

  不同的陌生场地眼花缭乱地变幻,移步换景。

  哪怕你是幕后老板,也要恕我直言这很疯狂,去捕捉和追踪人的灵魂波段,这属于侵犯神的领域。

  柯子夜,你是真的疯了!从你二十八岁开始,在不切实际的领域烧钱烧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明白吗?你的要求,现今科技水平根本不可能做到!起码再过一百年!

  大哥,我理解你的悲伤但你不能把林哥的遗体藏起来,应该让他体面地下葬,灵魂得到安息,不要再说他还没死,只是暂时离开的傻话了,这是自欺欺人。

  你说他不叫林玉?虞煜是谁?

  不是,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没问题吗?我帮你预约最顶尖的心理医生好不好?你需要得到专业心理疏导

  哥!柯子夜!你给我开门啊!别让家里人担心,丹青还说要替师父好好照顾你的晚年生活,你这样,能让林哥放心离开么?开门医生!快去打急救电话!

  这项根本没有成熟,没有经过任何实验,几乎只存在于理论图纸上的灵魂编码机器,你们也敢让他去用?

  无法阻止呵,这是现实,不是,你们这是在眼睁睁放任他谋杀自我!

  冰冷的实验室过道,满头华发的柯小雅跌坐在地,无力靠在厚重的金属门外,失声痛哭。

  虞煜俯身想要拍拍她的肩膀,指尖却穿过虚幻的身影,触碰到坚硬墙面。

  似乎检测到什么,金属门滴地一声,自两侧缓缓拉开。

  门内,是浓郁到深不可见的黑暗。

  很像是虞煜曾做过的怪梦。

  一踏进门,失重感与悬浮感铺天盖地袭来,他在黑暗中下坠,下坠

  没有风声、没有光与热,无尽的黑暗吞噬着他,从每一个缝隙挤进身体里,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无尽下坠。

  下坠、下坠、下坠

  还是下坠。

  感官因失灵而退化,渐渐失去分别上下左右相对方位的能力。

  咚

  也许只过了一瞬间,也许历经了一万年。

  等虞煜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一片空旷死寂、毫无生气的渊海之上,落脚在一块露出尖头的狭窄屿石。

  不知为何,冥冥中似乎让他若有所悟,告诉他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村外的小山头,正是他最开始,被装在棺材里的那处林间空地,不偏不倚。

  只是,那时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后,历经时光洗礼,大陆偏移上升,沧海化为桑田。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寒冰蔓延过来,将屿石团团围住,结成冰面。

  自心口处传来的彻骨疼痛让虞煜几乎无法呼吸,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钻进皮肤,细细密密啃噬着体内脏器,尤其是心脏位置。

  从渊海里倏地伸出无数只鬼手,抓住因疼痛而两眼发黑、站不稳的虞煜脚踝,猛地将他往下拖入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