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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者先输(2 / 2)


  中间折腾了这几十分钟,反倒让他们的关系缓和了许多,陆安迪问:“你怎么这么有经验?”

  安以哲回答:“以前见过犯癫痫的小孩。”而且,不止一个。

  陆安迪没有再问。

  重新上了车,陆安迪说:“送我回工作室吧,我要取车。”

  因为,明天她也要带自己的母亲来这里检查。

  回到文创产业园那边,天色已经晦暗,下车前,安以哲说,“你先等一下。”

  陆安迪有些莫名其妙,下车的时候,才知道他为什么让她等一下,他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车门外面有一道坎,他伸出手臂,让她扶着下来。

  “谢谢。”

  无论什么关系,只要有需要谢的时候,她都会说谢谢。

  陆安迪没有马上取车,而是开门进了工作室。

  这时陆春梅打来电话:“淡淡,你还没有回来吗?我做好饭了。”

  “噢,我忘了跟您说!……我今天要加班,妈,你先吃吧,我晚一些回去。”陆安迪说,“你今晚早点休息哦,明天约了医生去做检查。”

  “淡淡……要不就不检查了吧,我没什么事的,去医院也麻烦,你工作紧,又要陪我一天。”

  “这怎么行,医生说要去一次。”陆安迪打开灯,“有什么麻烦?我这不是加班吗,明天就有空了,妈,你先吃饭吧,早点睡,明天要早起抽血。”

  陆安迪挂了电话,把剩下的工作处理完,已经到了夜里,最后看了张果果做的几张效果图,在邮件写上批语,让他明天稍作调整。自从开了工作室后,她就再也没有在业务文件上放过那种令人惊叹的手绘图了——她不想让人看到。

  关闭所有工作窗口后,她放缓呼吸,静静坐了半刻,才打开一个网站。

  虽然已经访问过无数次,但她从来没有存在书签地址里,而是每次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进去:

  登陆账号:lindan

  她点开几个网页仔细浏览,内容都是建在北欧顶峰上的梦幻城堡——“雪莲”的工程进展情况,比任何媒体报道都详细,上面永远挂着她亲手签名的梦幻般的手绘效果图,而且每一次更新都附有照片,其中包括一张建筑师或在事务所、或在施工现场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依然那么冷峻、俊美,仿佛远离尘世的王子。

  但偶尔对着镜头的时候,眼里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深邃与温柔。

  仿佛穿透时空,于无声寂静处注视她。

  仿佛在说,安迪,你在哪里?:

  安迪,我爱你。

  空气中弥漫着温柔与凄伤的味道。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亮相在苏黎世的媒体发布会上,用那种优雅、冷静却感性的声音说,“「雪莲」项目得以顺利诞生,要感谢一个对我十分重要的人,我生命中的最重要之人。你们可以看到她亲手画下的许多启发了我的思考与灵感的效果图——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雪莲」。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但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与她一起站在格利特峰上,见证这座奇迹般的建筑绽放在北欧顶峰的冰雪上。”

  旁边一身藏青色西装,气质如梧桐修竹的穆棱补充:“而我的目标与使命,就是帮助我最重要的两位朋友,达成他们彼此的心愿。”

  这三年来的每一天,她都在留意着他,须叟不忘。

  家里也有笔记本电脑,但她不能在家里看,因为上次陆春梅发病送去医院,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张照片。

  所以她只能在这样寂静的夜,在一个人的工作室里看。

  默念他的名字。

  于无声中,泪流满面。

  四周寂静,窗外竹影斑斓,这一刻,谁也不会知道她的心事。

  心中那块巨大而空洞的缺口,仿佛暂时被这一刻的泪水填满,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痛苦与存在。

  她曾经流不出眼泪,所以去了咨询室,但即使在咨询室里,她也不能这么畅快地流泪。

  所以这一刻,她完全放纵自己。

  甚至想就这样坐在座椅上,带着清晰的痛苦与思念沉沉睡去。

  这样明天醒来的时候,她才能鼓起勇气,又再次重新开始。

  恍恍惚惚,她好像真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桌上不屈不挠的手机铃声震醒。

  “怎么一直没有接电话?”

  带着霸道与强势的声音,但他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来。

  “……”,她抚了抚脸,“有什么事吗?”

  一开口,才发觉自己那么重的鼻音。

  “你……哭了?” 那边似是十分惊诧,沉默了许久,再开口,竟有些小心,“因为……我吓到你了?”

  陆安迪不想与他说话:“我挂了。”

  “等等!”

  陆安迪握着电话,停了一下。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吓你了。”那边叹了一口气,“就算我真的想抱你,也不会,你可以安心了。”

  陆安迪沉默了一会,“嗯”了一声。

  “我明天有事回上海,过两天再见面。”安以哲想不到什么好词,还是绅士的说,“晚安。”

  放下电话,他可以去失眠了。

  心动者先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