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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江湖第一课(1 / 2)





  滔滔不绝的万里大江,横亘池州城下。所以水路是池州府通往他处的主要通道。从这里沿大江东下,可以直达扬州入海。如果选择溯江西进,则可直接通往安庆府。

  三兄弟离开小庙,一路闹闹嚷嚷,很快就到了江滨码头。

  虽然此时处于战乱年代,但只要人活着,生计永远不停歇。所以码头之上,到处是行色匆匆之人。

  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的码头,如此热闹的场景,二金平生第一次见到。见行人纷纷掏钱付船费,金月生摸了摸褡裢,向曹继武抱怨:“师父只给了二十两银子,是不是少了点?”

  “胡说什么!”曹继武瞪了他一眼,“师父刚从军时,一个月才九钱银子。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五、六两而已。”

  金日乐吐了吐舌头:“原来百姓都这么穷!”

  码头上熙熙攘攘,到处是人,上百号艄公争争吵吵,忙着揽客。

  两个中年艄公,似乎相当的老练,满脸都是灿烂,那一股家一般的热情劲儿,二金都不好意思拒绝,不由自主地被人家拉了去。

  曹继武上前一把,推开两个艄公,把二金生生给拉了回来。

  听得曹继武一口纯正的本地口音,两个艄公头也不回地撤了。

  金日乐老大不满:“大师兄,你干什么?瞧人家多热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

  “神经病!人家就俩撑船的,能奸你什么?又能盗你什么?”

  “正常走客的行船,哪来的猪草?”

  二金闻言,转头一看,果然,刚才热情的艄公,他们的船里,半舱的猪草。

  金月生老大不解:“猪草又怎么了?艄公行船,顺便给家里打些猪草,再正常不过了。只要把咱们送的地方,管他猪草不猪草……”

  “专业走客的船家,唯恐自己的船不整洁,怎么可能去打猪草?这两个分明是本地农夫,闲事无事,来此客串赚俩钱。他们的小船不结实,经不起江中大浪。如果上了他们的船,溪流河汊里到处晃悠,三天也到不了安庆。”

  二金这回大悟了。

  金日乐一脸笑嘻嘻地调侃:“就几棵猪草而已,也能被你抠出这么多道道来。跟师公学了《无暇神相》,没把别人忽悠了,倒把自己人给弄得神经兮兮的!”

  “师兄,这才刚刚下山,你就这么老奸巨猾,这将来还不成精了……”

  曹继武敲了他们的脑壳:“以后长点记性,没有特别的关系,所谓的热情好客,就是扯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二金捂着脑壳,瞄着曹继武一本正经的样子,咧着大嘴偷着乐。

  ……

  茂密的芦苇丛旁,一个四十上下的瘦黑艄公,头戴一顶竹篾破洞斗笠,身穿一件破旧的麻皮短衣,脸黑的如同锅底,光着黑炭似的双腿,两脚就像铁板一样,上面青筋暴突,犹如一根根铁条箍在铁板上。

  这艄公提溜着一葫芦烧酒,蹲在一块青石上,一边喝酒,一边溜着精明的眼神四处搜寻。

  凡是来乘船的客人,大多是行色匆匆,所有的心思,都挂在脸上。然而这样的客人,一般不是优质客户。瘦黑艄公是个老油子,很有经验,对这样的客户一概不理。

  将心事埋在心中,脸色平常,举止不慌不忙,一副掌控从容的仪态,这样的客户,往往肯出高价钱。所谓的开张一次,吃饱半年,省力省时省精力,多年的船行摸爬滚打,老油子相当的内行。

  见曹继武走了过来,老油子的眼睛顿时一亮,像是发现了猎物的老鹰,嗖——

  一下子从青石上窜了下来,就势伸手拦住曹继武,堆了一脸黑乎乎的热情灿烂:“小哥,这是要去哪?”

  金日乐抢着叫道:“我们要去安庆。”

  “六两银子。”老油子熟练地伸直了大拇哥和小拇哥。

  “这么贵?”金日乐一脸不高兴,瞪着艄公,“百姓一年的收入,当我们葫芦头,讹人哩!”

  “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老油子眯着精明的眼神,溜了溜金日乐,极为专业的口吻解释道,“安庆离此虽近,然而却是逆流。如今是夏天,江宽水急,光我一人,还开不了船。并且安庆目前正在打仗,凡是敢去的,都是不怕死的主。刀口上讨生活,这个自然……”

  “开张一次,吃饱一年。这银子赚的可真快!”

  金月生嘟囔了一声,掰了银子正要扔给艄公,却被曹继武给拦住了。

  曹继武冲老油子伸出了三个指头。老油子的脑袋,摇的像波浪鼓。

  曹继武微微一笑:“安庆府离此,一百多里,一天能跑两个来回,休要葫芦我!”

  听曹继武口音,艄公知道他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这个糊弄不了,于是顺势叹了口气:“算我做做好人,送你们一程。”

  “嗬!好你个刁钻老鬼,欺负三爷外地人。”

  曹继武一下子砍掉了三两银子,金日乐老大不高兴,揪了老油子的破草衣,提起拳头就要揍他。

  曹继武一把按住了金日乐的拳头,一脸笑盈盈:“生意人,风吹浪打日晒,一大家子要养活,老大不容易!”

  金日乐闻言,不情愿地放了手。

  老油子拍了拍破草衣,冲曹继武感激地一笑。

  金月生掰了银子,递给了老油子。

  老油子查了查银子的成色,不好意思地笑道:“脑袋提在裤带上,生意不容易,说不定此去,就是肉包子打狗的命。”

  “少扯犊子,快开船!”金日乐催促道。

  老油子艄公麻利地伸手,朝一年轻后生喊了一嗓子,那后生应声而来。艄公到船头撑船篙,后生在船尾掌舵操桨。风帆扬起,小船顿时劈开大浪,逆江而上。

  ……

  大江极为开阔,天水一线,白浪不住地拍打着小船。小船晃晃悠悠,就如一片树叶,在江中荡来荡去。

  二金扒着船帮,望着茫茫的大江,兴奋地大喊大叫。

  金日乐拿大江与自己老家的北琴海相比。金月生的老家,也有一条大江名叫混同江,于是二金争论起来。

  虽说家就在附近,但曹继武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江的真容。宽阔无垠的大水推着白花花的浪头,向两边推进,甚为壮观。

  金月生忽然不想和金日乐掰扯了,于是问曹继武:“师兄,我们多久才能到?”

  曹继武想了一下,回道:“这里离安庆府,水路大约也就一百五十里,有风的话,一个半时辰吧。”

  见曹继武说的准确,老油子点了点头,便来搭话:“听小哥口音,应为本地人士。这个时候走安庆,不知有何事?”

  “家父如今在那里,家母不放心,差我前去探望。”

  老油子闻言,仔细看了一下曹继武的眼神,问道:“敢问小哥贵姓?”

  金日乐抢道:“姓曹,曹家庄的。”

  “曹家庄?”老油子闻言,脸色微变,忙问,“不知有个曹崇文的,你认识吗?”

  “那是他老子,能不认识吗?”

  曹继武还没开口,金日乐就抢着嚷嚷。

  而老油子闻言,顿时停篙,扭头和船尾后生对视了一眼。

  曹继武顿觉不妙,迅速暗做准备。

  果然,老油子突然冷笑一声:“有人报信,说你投靠了鞑子,我当时还不信。没想到你却和叛贼曹崇文是一家人,真是冤家路窄,我等岂能饶你!”

  老油子说完,从船头木板下,抽出一把尖刀来,向三兄弟逼来。后生也在船尾提刀而起。

  金日乐提棍就往艄公脸上戳去。

  后生忽然支起两脚,荡起船来。小船左右摇晃,二金站立不稳,原本抢来的齐眉棍,也丢进水里了。金日乐就势抱住曹继武的腰,金月生则蹲身扒住了船帮。

  老油子与后生见状,哈哈大笑:“原来是两只旱鸭子,这就送你们见龙王!”

  “且慢!”

  老油子就要提刀捅向金日乐,曹继武大喝一声,一只寒光,闪电般地飞向大陵穴。

  “哎呀”——

  “咣当”——

  老油子手腕中镖,尖刀顿时掉在了甲板上。金月生趁机前脚一探,将尖刀勾了过来。

  后生吓得脸色发白,曹继武就势踩了他的后背,厉声喝道:“你们白莲教,为什么纠缠不休?”

  老油子忍痛冷笑一声,忽然朝江心远处,大喊了一嗓子。

  曹继武大惊:“逮住那老油子!”

  后生趁机滑脱曹继武的铁脚,反手一刀,同时脑袋一勾,就往江中跳。

  曹继武岂容他逃脱,持笛飞点后生手中刀,紧接着前出脚尖勾住了后生脚脖,继而顺手夺刀,一个反手,就拿住了后生脖颈。此时二金也合力摁住了老油子。

  金日乐忽抬头,大惊失色:“大师兄,有一条大船向咱们靠来!”

  宽阔的江面上,一条宽棚大船急速靠来。船楼之上,插着八卦白莲大旗,十分的醒目。

  曹继武大惊:“是白莲教,快把他们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