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安甜说过，姜元死去之前的身份非常尊贵。

  “不是。我哥过世的时候没有要人殉葬。”还有僵尸在睡觉，安甜就压低声音跟傅天泽解释说道，“大家都是这么多年里，我哥出门遇到后邀请过来一起生活，很多很多年在一起，就成了家人。”

  虽然以姜元的身份，还有曾经那个时代的历史来说，皇室死去的时候需要大量的活人来殉葬，不过姜元是一个例外。

  他死去的时候拒绝了臣下的殉葬的请求，没有牺牲任何一个哪怕是奴隶的生命，孤零零一个人躺进了给他打造的巨大的地宫里。

  至于现在地宫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棺材还有大家伙儿……那就是两千年来姜元时不时在外面浪一浪，带回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同伴。

  大家在一起生活得久了，当然就是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

  安甜觉得这样挺好的。

  她不也是被她哥带回来的么。

  “姜先生有善良的心。”傅天泽露出郑重的表情。

  无论是不让活人殉葬护卫，还是之后领回了无家可归的僵尸和安甜，这都是很了不起的。

  他对姜元的心情比从前就多更多的敬重。

  不仅仅是因为他养大了安甜，而是更敬重姜元的人品。

  被敬重人……僵品的姜元在安甜直接带着傅天泽到了最底层的时候，才慢吞吞地从棺材里爬出来。

  他住在地宫最幽深黑暗的地方，整个这一层地宫的空间都只有他这一副棺材的样子，无数的陪葬品堆砌，在光线的映照下看起来就很土豪。

  傅天泽看着这个穿着一件最新款的爱豆衬衫的俊俏年轻人爬出巨大的棺材。

  似乎是在熟人的面前用不着多么的古板，姜元立刻就滚进了另一个看起来像是会客的地方的大沙发里，抱爱豆抱枕，熟练地叼着印着爱豆漂亮笑容的果冻袋子，对他们指了指面前的沙发。

  软乎乎的大沙发，安甜忍了忍，没有跟她哥一样在沙发上躺平。

  僵尸，重视个僵形象。

  “初次登门拜访，过于仓促，请不要客气。”傅天泽就把带来的爱豆唱片递给姜元。

  姜元豁然坐起，懒洋洋的表情散去，对傅天泽露出亲切的目光。

  “领路辛苦了。”对一只默默无声地带着自己和安甜来地宫最深处的白毛僵，傅天泽再一次缓缓地说道，“仓促之间没有带来给各位的见面礼。各位是安安的家人，也就是我的……朋友。”

  他停顿的瞬间，正埋头跟爱豆唱片贴贴的姜元嘴角微微勾了勾，就听着傅天泽对白毛僵继续说道，“过完年我回来接安安回去，大家需要什么，可以写给我，我顺路带过来。”

  他并不是只对姜元一个客气，而是对所有的僵尸都很客气友善。

  白毛僵垂下僵硬恐怖的大头，看了这个很英俊的活人一会儿，搓了搓大手，用力点头。

  安安遇到了挺好的活人。

  这活人能处。

  比……见面就想跟他们相亲的单处可爱一百倍。

  白毛僵迈着僵硬的脚步去招呼大家，赶紧趁着这个时候把想要的东西都写下来，等圣诞老……等傅总下一次来，正好带给他们。

  虽然现在的快递已经四通八达，可这份心意就很不一样，是在意，是友好，是亲切，反正是和自己网购不一样的感觉。

  僵尸们头碰头忙忙碌碌去了，地下这一层的空间没有人打搅，傅天泽就坐在沙发里，和姜元大眼瞪小眼。

  尬聊都不知道聊啥。

  “安安这次期末考的成绩应该很好。她功课很努力，在学校的时候也和同学相处得很好。”对视了很久，傅天泽才发现，自己和姜元之间的瓜葛也就只有安甜一个。

  他说起安甜就滔滔不绝起来，对微妙地坐在光线阴影里看着自己的姜元继续说道，“不仅友善同学，而且尊敬师长，热爱工作，在回来的路上还帮我和单处解决了很大的麻烦。她很想念姜先生，一直都想回来过年。对了，姜先生采买年货了么？今天吃什么？我来做饭。”

  看姜元那懒洋洋的样子就不像是爱做饭的。

  傅总第一次发现，技多不压身，这话很对。

  姜元沉默了一会儿。

  傅天泽会做饭这件事，安甜早就跟他说过，还盛赞过傅总做饭好吃，做甜品是一绝。

  不过看见傅总这么不见外，第一次登门拜访就主动做饭，僵尸姜元就再一次感觉到……

  不错。

  他用欣赏的红眼睛看了傅天泽很久，这才露出一双漂亮的獠牙对他笑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那就麻烦傅总，让我尝尝傅总的拿手菜。”

  他之前和傅家相处得很好，而且他也有其他的渠道知道，安甜上大学这么半年，傅家对她的确很照顾。

  看到傅天泽微微点头，去了地宫另一侧一个看起来干净到没怎么使用的厨房去干活儿，姜元这才看着安甜，摸了摸她的脸，歪到她的身上。

  贴贴。

  安甜默默地跟她哥脸对脸贴贴了一会儿，就听见姜元简单地问道，“一起睡？”

  她哥热情地邀请她晚上跟他一起睡他的棺材。

  “睡我以前的那个。”安甜摇头。

  姜元又蹭了蹭她的脸。

  大概是因为过年，也可能是因为真的很久不见，安甜觉得这次她哥热情了一点点。

  ……她哥今天跟她说了这么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