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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庶女的生存指南第12节(2 / 2)


  “好。”林业绥往身后靠去,冷眼相看,“若我明日卯时来,还能瞧见裴司法安然行走,便继续笞。”

  贾汾深吸了口气,明日裴爽不仅是需要来上值,而且是哪怕被人抬着也必须来,他直在心里感叹,裴爽这个硬骨头遇到了个手段更硬的。

  “若他不来,找去他家中。”

  “笞其母,管教不力。”

  第16章

  玉藻坐在院子里挥着蒲扇,盯着小药炉里的炭火忽亮忽暗,微风吹过则亮,无风则暗,但从几刻前,她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正屋,想要走过去听听又不敢。

  只能赶紧把药熬好,再借端药的由头进去,如此想着,手上扇风的劲不由得大了些。

  屋内,宝因在罗汉榻平坐着,手指微曲,将瓣形茶碗中的咸茶送入口中,而她身侧的矮足香几上躺着一串钥匙和账本,这是李秀刚刚交给她的。

  郗氏幼年丧母,无从去学管家之道,年轻时也不大会管家,只是未曾想到的是...府内钥匙及账本竟也是交由旁人来保管,当真是觉得府牌能管住一切了。

  府牌只在有些特例的事上,才会交由下面的人去银库支取,如喜丧、祭祀礼仪这样的事。

  李秀此时就坐在另一旁,喝茶时,眼皮子不停地上下翻动,看着女子的神色,可半盏茶都快喝完了,这位大奶奶只言片语都没有。

  突然她眼皮子不再动,直直盯着女子的手。

  宝因放下茶碗,顺手拿起其中一样,手肘轻轻靠在香几上,微微垂首,翻阅着稍显沉重的账本,只是视线从未在哪处有过多的停留,似是无意看其中内容,或是心里极其放心之前管事的人。

  能力得到肯定,李秀不免露出几分得意的笑来,但又不敢太张扬。

  “怎么就只有这一本账目?”宝因合好账本,慢缓的放在几上,举止皆是优雅庄重,人也笑吟吟的,“府内的各项开支应当不少,所造账本也应当不少才是,去太太院里的路上,还听李嫂子提起在我嫁进来前不久,特意在微明院周围修园造景了。”

  这本账目是总账目,每月一记,所记并不详细,只是将每月的支出与入库的银两记下来了,年末算账时也一目了然,谢府的账本她虽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可她这些年经手过的便有五六本,林府不比谢府,可再怎么比不上,没落的世族也终是世族,府内人口也并不少,人情往来难道半点没有?

  李秀跟着放下手里的盏,从容应对:“我想着大奶奶今日是刚开始接手管,那些账本又繁琐细碎,要是我一下就将所有账目就拿来给大奶奶看,怕伤了大奶奶的心神,太太可还等着孙辈呢。”

  空气静寂了几瞬。

  又是子嗣。

  “李嫂子说的是,慢慢来比较好,不易操之过急。”宝因嘴角弧度恢复平整,有意加重了最后两字的音,语气依旧未变,“我到底才只来林府四日。”

  李秀被这话一噎,自己一时听不出是好是坏,女子嘴角虽然没有笑了,可眼里也没有什么不悦,琢磨半晌,最后说道:“太太与几位夫人相约要给宝华寺的如来像重塑金身,前几日就吩咐下来的。”

  道教虽为国教,但其余教法仍可自由去信,郗氏便信佛,常年茹素,也因此与其他贵妇少有交情,上层贵族皆是推崇道教,佛儒多半为平民百姓所推崇。

  国法也有规定异教建寺造庙不可超越道观之数,而宝华寺是第一间建起来的佛寺。

  宝因理解郗氏的心,再者姑氏要做的事,她也不能阻止:“李嫂子按照太太吩咐去办就是,我才开始管家,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日后少不得要劳烦你。”

  “那我便去了。”李秀边说边起身,手下意识就要去拿东西。

  宝因斜乜一眼,装作没瞧见李秀想要去拿账本和钥匙的手,眨眼点头。

  李秀也立即反应过来,装作无事发生的说上几句告退的话就出去了。

  玉藻正握着药炉的短把手,小心翼翼往碗里倒,听着身后的声音,直起身跟李秀寒暄了几句,然后双手捧着药赶紧往屋里走,只是她脚才进去,就看见原本坐榻上的人走进了里屋,以为是有事。

  “大奶奶。”她停在原地,“药好了,要现在喝吗?”

  宝因把府牌和钥匙收进暖榻的矮柜里,脑中忽浮现起那时的合卺酒,摇头扶额,纵是想不喝也不敢了:“端进来吧。”

  玉藻进去将药碗递过去,想起李秀的那些话,以为女子哪里伤了:“大爷怎么突然抓药,大奶奶哪里不舒服吗?”

  话是无错的,但却让人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她没有哪里不舒服,宝因垂眸盯着有些黑黄的汤药,郗氏和李秀的话也一个劲的钻进脑子里,这药经过舌头喉咙时,又变得苦涩了几分。

  玉藻不知女子在想这些,转而问道:“福梅院没发生什么事吧?”

  等人走后,她才反应过来李秀那番话颇为怪异,她在府中十几年与大奶奶去福梅院又有何干系。

  宝因笑着摇头:“太太让我管家。”

  “那李婶子......?”

  玉藻不信李秀还会这么和颜悦色的跑来微明院,府里以前没个掌事的女主人,她能狐假虎威,现在有了,她又要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上去,心里不恨才怪。

  因下过一场大雨,雨水的那种酸臭味似有似无。

  宝因舀了勺香粉进博山炉:“太太要她帮衬我。”

  玉藻这下恍然大悟,忍不住讥笑道:“怪不得她那样呢。”

  -

  裴爽身为司法参事,深知自己早犯了律法,故对林业绥笞自己并无异议,这些世族可以不尊律法,但他绝不会侮辱自己所学,可在听到男子那句“笞其母”,本委靡不振、站无站相的他瞬间清醒。

  他立即铿锵有力的质问:“下官犯法,我母亲有何罪?”

  “生子不教。”

  林业绥一字一句的出口,犹如石头压在身上。

  裴爽霎时怒上心头,经由面容而显现,冲冠眦裂:“林业史凭何说出此话侮辱我母亲。”

  他七岁丧父,由母亲一人抚养长大,忠孝仁义礼义信都是母亲一字一字所教,为官理当正直,为大官,则利万民,为小官,则利近身之民。

  “令尊教你领万民所纳的奉秩,不办万民的事。”林业绥语气平缓,冷静的看着裴爽的愤怒,出口诘问,“此乃侮辱?”

  裴爽怒瞪的双眼顿时没了气焰,是他让母亲蒙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