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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对方点点头,在老人万般推辞下她还是没送出门。

  只是招呼那个司机开车慢点,把老人送回去。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凌雪玫目送几人进了电梯。

  137.

  她转身,身后四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有她都看不懂的情绪。

  或许她看懂了,但是她也不需要了。

  又等了几分钟,看四个傻子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也没多想什么,打算上楼。

  “那玫玫...”

  有人叫住了她,欲言又止。

  她抓着扶手,转身向下望去。

  “我...”厉华池嘴巴张张合合,就是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都好像不对,于事无补。

  可是如若不说,他心里又堵得厉害。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谁知女人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仿佛她所有的怨怼与恨意都在那日、那间病房里发泄了出来。

  可是他们都清楚,并没有。

  他们想她释放,却又害怕她爆发,这粒不安的种子,终究在他们心里生了根,总会有发芽的那天。

  “那...那药膳和针灸的大拿,到时候我去找人。”陆景云看了眼暂时丧失语言功能的兄弟,默默接上了话。

  凌雪玫依旧点了点头。

  死又死不了,既然大家都希望她好好活着,那她就好好活着吧。

  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还是继续聆听的姿态。

  “还有什么事吗?”又等了几分钟,发现没有人再出声,她才出言。

  “你休息吧。”傅寒深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只想好好静静。

  凌雪玫闻言也没有在说什么,打算继续上楼,却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四个男人的目光都不曾离开过她的身上,此时见她去而复返,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见女人面带犹豫,却还是开了口,“那个...火锅记得要辣锅。”

  她其实有些害怕,这些男人听到她身体不好就不让吃了。

  她的人生已经很苦了,如果小小的口腹之欲都不能满足,她会很难过吧。

  “好的,等下我就让人送过来。”厉华池显然来了精神,马上接口道。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傅寒深打起精神问她。

  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她其实就想吃那一口辣味,食材倒是没有太多要求。

  “那我叫人送食材和锅底过来吧。”

  凌雪玫也没纠结,其实某家连锁只不过是吃个服务和新鲜,说多好吃食材多新鲜那倒也没有。

  遂点了点头,上了楼。

  剩下的四人,一个忙着去联系药膳、针灸方面的大拿,一个失魂落魄、精神不济的回了房,只剩下厉华池和任时然在大厅里。

  厉华池刚准备转身上楼去区打电话让人送晚上要吃的东西时,一直没说话的任时然突然叫住了他。

  “华池。”

  “嗯?”

  “她,为什么会洗冷水?”他明明,给他们留了房子的。

  厉华池默了默,“她搬出去住了,去G市打工。你也知道的,舍不得花钱,在城中村租房住,那个单间里没有热水洗澡。”

  厉华池说着,并没有发现对面的人听到“租房”、“单间”整个人瞳孔一震,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

  他只是沉浸在自己和女人在城中村艰苦的那几日,感叹良多。

  他只是住了几天就难以忍受,所以更是心疼女人在那里委屈了一年。

  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对面愈发失魂落魄地人,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他也上了楼。

  五个人的食材,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主儿,想要满足这一家子的口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还不能铺张浪费,所以他直接让圈内人常去的那家火锅要了个单子,一会儿让人送货上门。

  任时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屋子,熟练地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瓶安眠药服下,他一夜未眠,其实现在也睡不着。

  但是晚上要一起吃饭,他不能被人发现精神状态不好。

  尽管,那个人从未正眼瞧过他一次。

  想要发现他的异常,几乎不太可能。

  这大概是他的惩罚吧,活了将近30年,身边连个会关心他的人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他又睡着了。

  他已经失眠很久了,从开始做那个梦开始,从,不能再听着女人的呼吸入眠开始,他就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只能靠着药物入眠。

  他又开始做梦了。

  这次的梦开始清晰,他梦到了那天夜里,女人失魂落魄地回到那间狭窄阴暗的出租屋,穿着单薄的工作服躺在床上默默流泪,脸上的妆甚至都能看到晕染开了。

  他很想抱抱她,告诉她别哭了。

  可是他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像个旁观者。

  看着她,停止了哭泣,面色灰败,眼里的光渐渐暗淡,然后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与世间诀别。

  他拼尽全力想要张开口发出声音,哪怕不能阻止她,也能替她呼救。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缓缓闭上了眼,血染红了她雪白的衬衫,和底下的床单,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开始蔓延。

  像是午夜梦回时鬼故事开始时钟摇摆的声音。

  梦很长。

  到最后,他看着两天后,隔壁那个女人觉得不对来敲门,终于发现了已经死了两天的她。

  她们甚至不知道去哪里通知她的家人。

  因为她从来都报喜不报忧,也不敢和家里说自己住在哪,在哪工作。

  他们也不曾见过她的家人。

  这在城中村其实很常见,她隔壁屋的也是,但是任时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在那个梦里格外的无力与无能,心中一腔悲愤无法发泄。

  最后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夫白送人送黑发人,看着自己的养父母自此一蹶不振、长病不起时,他终于从梦中挣脱了出来。

  就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他闭了闭眼,有咸咸的液体从眼角流出,他没有擦掉,而是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他突然一阵后怕,害怕那样的梦,并不是梦。

  又想起他们说过,凌雪玫曾经不止一次自杀过,都以失败告终,他忽然后背一凉,想起了梦境中最后的结果,不敢再想下去。

  就当那是一场梦吧。

  他开始欺骗自己。

  他突然很想试试,刀口划破动脉的感觉。

  于是他就那样做了。

  尖锐锋利地小刀划破表皮,鲜血从血管中喷发,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一种快意在心头。

  如果不行,那我就把命赔给你吧。

  他冷漠地看着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这么想着。

  “叩叩。”突然,门被敲响了,直接把他从那种疯狂而绝望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他这才发觉自己在做什么。

  连忙用纸按住伤口,低声回应门口的喊话。

  “吃饭了。”

  是屋内唯一的一道女声。

  三个人都在厨房忙活,只有她这么个闲人。

  “来了。”

  她还活着。

  他不能死。

  就算梦境是真的,可是她还活着,他还能补偿她。

  他的手因为意识到她还活着而兴奋地颤抖。

  哆哆嗦嗦的终于把自己的血止住了,用房间内的小药箱上了药,再穿上厚重的外套,甚至还喷了些香水,谁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甚至还心里暗自鄙视他的小心机。

  那夜的火锅过后,一个屋檐下的五个人,开始以诡异的形态生活着。

  没有人在主动求欢,只有凌雪玫的偶尔性起,但是不多。

  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给到了回家过年这件事上。

  她,一个几年都不曾与父母亲人过团圆年的人,今年终于有机会了。

  尽管当天跟了个不要脸的跟屁虫,但是都没怎么影响她的好心情。

  “一会,要是外公外婆骂你了,你别打人啊。”

  凌雪玫侧头看着身边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今天是年29,明天就是除夕了。

  他们刚下飞机,大包小包的站在一栋小别墅门口。

  至于另外三人,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凌雪玫其实挺满意的。

  如果任时然不跟着她就更好了。

  “那是我爸妈。”

  任时然用一种宠溺地语气无奈的说道。

  凌雪玫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发的哪门子疯,从某天开始就变了,和她记忆里那个有些阴暗的男人突然就对不上了。

  “那...那就进去吧。”

  尽管她已经提前打了招呼,但是她还是觉得等下自己要离风暴中心远一点。

  想象中的风暴中心其实没有凌雪玫想象中的那么激烈。

  或者说,老人家秉持着中国人的传统-来都来了、大过年的。或许还能用上那句“还是孩子”,

  所以虽然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是还是让任时然进了门。

  就差“人都死了”就能齐活了,凌雪玫突然想到,然后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

  任时然看着她,眼里有她都读不懂的情绪。

  “没,就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笑话。”

  任时然点点头,没有问是什么,因为多半问了女人也不会说。

  晚饭是凌父和任时然一起做的,凌母都没能插进去。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有条不紊在厨房的任时然,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弟弟”般,用有些诧异的语气说道,“他还会做饭?”

  “嗯,家里有时候是他们做饭,没空就让阿姨过来。”

  是的,虽然有些出乎凌雪玫的意料,她还以为有了阿姨的帮忙,几个男人就“君子远离庖厨”了,没成想,除了忙碌的时候,几个人居然开始轮流做饭,除了必要的应酬、加班,几乎每晚都按时下班到家陪她吃饭。

  水平直线上升,虽然肯定和专业的没得比,但是起码也是家常水平了。

  凌雪玫也没什么好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