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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回:三杰盗宝高廉府:续

第二百七十六回:三杰盗宝高廉府:续

天色沉沉,时迁、李衮、凤彩霞三个人蛇行潜踪的到了高唐州城下,凤彩取了飞索流星,道:“等一会没有人靠近,我们就上城。”

时迁不以为然的道:“上城还用得着那东西吗。”说完就走过去,用背脊贴着城墙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大乌龟一般,脖子一伸一缩的,向着城上爬去,不过眨眼睛的工夫,就上到城墙垛口的位置了,看得下面的两个人心惊肉跳,惊惧不已,就怕他这样掉下来。

李衮和凤彩霞两个等了一会,就见时迁快速的游了一下来,看到他们小声说道:“不行啊,那城上的防守太严密了,我们根本就找不到进去的路啊。”

李衮道:“那我们换一面城墙试试吧?”

时迁摆手道:“都差不多,你就是再换也没有办法。”

李衮烦了,叫道:“你个废货,你再不想出个办法来,我真急了!”

时迁怪笑道:“猴崽子,求人就是你这样的吗?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乔老道的面子上,我现在就走,不再管你这废事了。”

李衮恨恨的瞪着时迁,凤彩霞冷声道:“你玩惯了没有?大半夜的就在这墙下站着看你耍宝吗?”

时迁急忙收起了笑容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轻功也是不错的,一会我再上去的时候,你们就抓着我,我把你们运上去,然后想办法进城就是了。”

李衮有些不相信的道:“你……能带动我们两个?”

时迁涎着脸道:“若是你自己,我自然就带不动了,有我师妹,自然就带得动了。”

李衮翻了个白眼,懒得理时迁,凤彩霞则是和没听见一样,时迁不由得暗自懊恼,他试探了不是一回,也见了青云师太和明月长老,可是凤彩霞一直就是这不冷不热的样子,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时迁重新贴到了城墙上,凤彩霞手中的长鞭一抖,就缠住了时迁的脚,李衮怪笑一声,一闪身蹿到时迁的身上,他外号‘飞天大圣’生得尖嘴猴腮,瘦骨伶仃,虽然时迁也是瘦小的样子,但是李衮在他的怀里,倒也不占什么地方。

时迁深吸一口气,背部的肌肉蠕动,一点点的向着城上而去,他这功夫叫做‘一气龟形功’不用手脚,只用背部的肌肉向上,全凭着一口气,普通会这功夫的,空手能爬十几丈,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可是时迁带着两个人,虽然李衮和凤彩霞尽力提气,那两个人给他加上的力量也有一百来斤了,时迁却是游得平常,可见他功力之深,凤彩霞就悬在他的脚下,仰头看去,眼中异彩连连,一个男人,容貌生得不佳,想要讨好女人,那除了一个好性,就是自身的能力了。

时迁带着李衮和凤彩霞到了城头之后,左手一扬,一团黑呼呼的东西,向着数丈以外的城墙之上掷了过去,那东西一落下去,立刻发出一声怪叫,城头上巡逻的宋军听到声音,大叫道:“什么人!”一边叫一边急忙跑了过去,就是没有动的人,也都向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戴宗和李逵正蓟州而去,走得二三十里,李逵立住道:“大哥,买碗酒吃了走也好。”戴宗道:“你要跟我作‘神行法,'须要只吃素酒。”李逵笑道:“便吃些肉也打甚麽紧。”戴宗道:“你又来了,今日己晚,且向前寻个客店宿了,明日早行。”两个又走了三十余里,天色昏黑,寻著一个客店歇了,烧起火来做饭,沾一角酒来吃。李逵搬一碗素饭并一碗菜汤来房里与戴宗吃。戴宗道:“你如何不吃饭?”李逵应道:“我且未要吃饭哩。”戴宗寻思:“这厮必然瞒著我背地里吃荤。”戴宗自把菜饭吃了,悄悄地来后面张时,见李逵讨两角酒,一盘牛肉,立著在那里乱吃。戴宗道:“我说什麽!且不要道破他,明日小小地耍他耍便了!”

戴宗先去房里睡了,李逵吃了一回酒肉,恐怕戴宗问他,也轻轻的来房里说睡了。到五更时分,戴宗起来,叫李逵打火,做些素饭吃了。各分行李在背上,算还了房宿钱,离了客店。行不到二里多路,戴宗说道:“我们昨日不曾使‘神行法,’今日须要赶程途。你先把包里拴得牢了,我与你作法,行八百里便住。”戴宗取四个甲马去李逵两只腿上缚了,分付道:“你前面酒食店里等我。”戴宗念念有词,吹口气在李逵腿上。李逵拽开大步,浑如驾云的一般,飞也似去了。戴宗笑道:“且著他忍一日饿!”戴宗也自拴上甲马,随后赶来。

李逵不省得这法,只道和他走路一般好耍,那当得耳朵边有如风雨之声,两边房屋树木一似连排价倒了的,脚底下如云催雾趱。李逵怕将起来,几遍待要住脚,两条腿那里收拾得住?一似有人在下面推的相似,脚不点地只管走去了。看看走到红日平西,肚里又饥又渴,越不能彀住,惊得一身臭汗,气喘做一团。戴宗从背后赶来,叫道:“李大哥,怎的不买些点心吃了去?”李逵叫道:“哥哥!救我一救!饿杀铁牛了!”戴宗怀里摸出几个炊饼来自吃。李逵伸著手,只隔一丈远近,只接不著。李逵叫道:“好哥哥!且住一住!”

戴宗道:“便是今日有些蹊跷,我的两条腿也不能彀住。”李逵道:“啊也!我这鸟脚不由我半分,只管自家在下边奔了去!不要讨我性发,把大斧砍了下来!”戴宗道:“只除是恁的般方好;不然,直走到明年正月初一日,也不能住!”李逵道:“好哥哥!休使道儿耍我!砍了腿下来,把甚麽走回去?”戴宗道:“你敢是昨夜不依我?今日连我也奔不得住,你自奔去。”李逵叫道:“好爷爷!你饶我住一住!”戴宗道:“我的这法不许吃荤,第一戒的是牛肉。若还吃了一块牛肉,直要奔一世方才得住!”李逵道:“却是苦也!我昨夜不合瞒著哥哥,其实偷买五七斤牛肉吃了!正是怎麽好!”戴宗道:“怪得今日连我的这腿也收不住!你这铁牛害杀我也!”李逵听罢,叫起撞天屈来。戴宗笑道:“你从今以后,只依得我一件事,我便罢得这法。”李逵道:“老爷!你快说来,看我依你!”戴宗道:“你如今敢再瞒我吃荤麽?”李逵道:“今后但吃时,舌头上生碗来大疔疮!我哥哥会吃素,铁牛其实烦难,因此上瞒著哥哥试一试。今后并不敢了!”戴宗道:“既是恁地,饶你这一遍!”赶上一步,把衣袖去李逵腿上只一拂,喝声“住。”李逵应声立定。戴宗道:“我先去,你且慢慢的来。”李逵正待抬腿,那里移得动;拽也拽不起,一似生铁铸就了的。李逵大叫道:“又是苦也!哥便再救我一救!”戴宗转回头来,笑道:“你方才罚咒真麽?”李逵道:“你是我爷爷,如何敢违了你的言语!”戴宗道:“你今番真个依我?”便把手绾了李逵,喝“起。”两个轻轻地走了去。李逵道:“哥哥可怜见铁牛,早歇了罢!”

见个客店,两个入来投宿。戴宗、李逵入到房里,去腿上卸下甲马,取出几陌纸钱烧送了,问李逵道:“今番?如何?”李逵扪著?,叹气道:“这两条腿方才是我的了!”戴宗便叫李逵安排些素酒素饭吃了,烧汤洗了,上床歇息。睡到五更,起来洗漱罢,吃了饭,还了房钱,两个又上路。行不到三里多路,戴宗取出甲马道:“兄弟,今日与你只缚两个,教你慢行些。”李逵道:“亲爷!我不要缚了!”戴宗道:“你既依我言语,我和你干大事,如何肯弄你!你若不依我,教你不似夜来,只钉住在这里,直等我去蓟州寻见了公孙胜,回来放你!”李逵慌忙叫道:“你缚!你缚!”戴宗与李逵当日各只缚两个甲马,作起“神行法,”扶著李逵同走。原来戴宗的法,要行便行,要住便住。李逵从此那里敢违他言语,於路上只是买些素酒素饭,吃了便行。

话休絮烦,两个用“神行法,”不旬日,迤逦来蓟州城外客店里歇了。次日,两个入城来,戴宗扮做主人,李逵扮做仆者。城中寻了一日,并无一个认得公孙胜的。两个自回店里歇了;次日,又去城中小街狭巷寻了一日,绝无消耗。李逵心焦,骂道:“这个乞丐道人!鸟躲在那里!我若见时,恼揪将去见哥哥!”戴宗道:“你又来了!便不记得吃苦!”李逵陪笑道:“不敢!不敢!我自这般说一声儿耍。”戴宗又埋怨一回,李逵不敢回话。两个又来店里歇了,次日早起,去城外近村镇市寻觅。戴宗但见老人,便施礼拜问公孙胜先生家在那里居住,并无一人认得。戴宗也问过数十处。当日晌午时分,两个走得肚饥,路旁边见一个素面店。直入来买些点心吃,只见里面都坐满,没一个空处。戴宗、李逵立在当路。过卖问道:“客官要吃面时,和这老人合坐一坐。”戴宗见个老丈独自一个占著一副大座头,便与他施礼,唱个喏,两个对面坐了,李逵坐在戴宗肩下。分付过卖造四个壮面来。

戴宗道:“我吃一个,你吃三个不少麽?”李逵道:“不济事!不发做六个来,我都包办!”过卖见了也笑,等了半日,不见把面来,李逵见都搬入里面去了,心中己有五分焦躁,老儿低著头,伏桌儿吃。李逵性急,叫一声“过卖,”骂道:“教老爷等了这半日!”把那桌子只一拍,泼那老人一脸热汁,那分面都泼翻了,老儿焦躁,便起来揪住李逵,喝道:“你是道理打翻我面!”李逵捻起拳头,要打老儿。戴宗慌忙喝住,与他陪话,道:“老丈休和他一般见识。小可陪老丈一分面。”那老人道:“客官不知;老汉路远,早要吃了面回去听讲,迟时误了程途。”戴宗问道:“老丈何处人氏?却听谁人讲甚麽?”老儿答道:“老汉是本处蓟州管下九宫县二仙山下人氏,因来这城中买些好香回去,听山上罗真人讲说长生不老之法。”戴宗寻思:“莫不公孙胜也在那里?”便问老人道:“老丈贵庄曾有个公孙胜麽?”老人道:“客官问别人定不知,多有人不认得他。老汉和他是邻舍。他只有个老母在堂。这个先生一向云游在外,此时唤做公孙一清。如今出姓,都只叫他清道人,不叫做公孙胜,此是俗名,无人认得。”戴宗道:“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又拜问老丈:“九宫县二仙山离此间多少路?清道人在家麽?”老人道:“二仙山只离本县四十五里便是。清道人他是罗真人上首徒弟。他本师如何放他离左右!”

戴宗听了大喜,连忙催趱面来吃;和那老人一同吃了,算还面钱,同出店肆,问了路途。戴宗道:“老丈先行;小可买些香纸也便来也。”老人作别去了。戴宗,李逵回到客店里,取了行李,包裹,再拴上甲马,离了客店,两个取路投九宫县二仙山来。戴宗使起“神行法,”四十五里,片时到了。二人来到县前,问二仙山时,有人指道:“离县投东,只有五里便是。”两个又离了县治,投东而行,行不到五里,早来到二仙山下。见个樵夫,戴宗与他施礼,说道:“借问此间清道人家在何处居住?”樵夫指道:“只过这个山嘴,门外有条小石桥的便是。”两个抹过山嘴来,见有十数间草房,一周围矮墙,墙外一座小小石桥,两个来到桥边,见一个村姑,提一篮新果子出来,戴宗施礼问道:“娘子从清道人家出来,清道人在家麽?”村姑答道:“在屋后炼丹。”戴宗心中暗喜。分付李逵道:“你且去树多处躲一躲,待我自入去见了他?来叫你。”戴宗自入到里面看时,一带三间草房,门上悬挂一个芦帘。戴宗咳嗽一声,只见一个白发婆婆从里面出来。戴宗当下施礼道:“告禀老娘,小可欲求清道人相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