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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小学生在运动会前夜拼命祈祷明天突然有台风登陆的那种心情是什么滋味。



我与嵩月遭遇土琵湖怪生物是发生在星期六深夜至星期天黎明之前。



当时我身负多处轻伤,嵩月失去了意识,朱里把身上的飞弹都射完了,市原依然是一副死人样,樋口则倒在监视摄影机前呼呼大睡。也就是说,科学社几乎没剩下任何像样的战力。



顺道一提,没多久又复活的操绪则是非常火大,因为——



‘比起操绪,智春竟然先去救嵩月同学!’



这就是让她怒火中烧的导火线。对于我当时无视于她,迳自抱着嵩月逃跑一事,操绪感到非常火大。会有这种反应其实不能怪她,但那种场合下我也是逼不得已。况且就算机巧魔神无法动弹了,身为一介普通人的我也帮不上任何忙啊。



接着,时间很快来到了新生训练正式开始的首日——也就是星期一。



“怎么了,智春?你看起来好像很疲惫了。”



我瘫坐在学校租来的游览车座椅上,位于前座的杏转头对我表示关切。



其实我刚刚才从土琵湖回来耶——这种事应该不能大方地告知她吧?因此我只好以一句暧昧的“没什么”掩饰过去。窗外的景色跟我数小时前看过的一模一样,只是以倒转的形式被游览车抛在后头。班上的同学们以车掌小姐为对象玩着纸牌游戏,热闹的程度就好像小学生郊游一样。看他们那么欢乐,我还真有点羡慕。



“咦……智春,你受伤了?”



杏察觉到从我制服袖口中露出的绷带。



“还好。只是被猛兽袭击而已。”



“猛兽?”



杏轻声笑道。



“你在胡说什么啊?应该是跟野狗之类的打架吧?”



“……嗯,差不多就是那样。”



基本上我并没有说谎。而且更正确地说,杏所察觉到的那道伤口并非因土琵湖怪生物攻击造成,朱里疯狂发射飞弹才是最直接的原因,但这种事我怎能说出口呢。



“呼……樋口看起来也好像快死了,跟你受伤有关吗?”



杏以手肘撑在游览车的座椅靠背上,手掌则托着下颚,端详坐在我身旁的樋口的脸色。一点也没错,樋口一上车就把座椅的角度后仰到最低,接着就像死猪一样睡得不省人事。偶尔他还会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在梦中咧嘴发笑,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应该没有关联吧。他可能是梦到自己捕获不明生物了?”



最巧妙的说谎技巧就是在谎言中夹杂一部分事实——但这并不是我想耍小聪明,而是我实在懒得编造其他毫不相关的借口了。



不过杏却爽快地相信了我的说辞。



“你说的UMA就是指土琵湖怪生物吧?”



原本已快从椅子上滑落的我身体又瞬间僵硬起来。为什么土琵湖怪生物(土琵西)这个词会出自她口中?



身影暂时消失的操绪听了也忍不住冒出来,‘哇哟……’地瞪大了双眼。



“杏……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名字……?”



“因为大家都是这么称呼的啊。”



杏若无其事地回答道。随后,她又露出了“谁叫你星期五翘课不来学校”的责难表情。



“某位同学带来的杂志上就有报导。那好像是残存的蛇颈龙活化石吧。真神奇耶,班上同学都说好今天下午一定要全体出动去寻找那只恐龙。”



“寻找……土琵湖怪生物?”



在我尚未完全理解对方这句话的用意时,我的头就先剧烈地痛了起来。



全班集体出动寻找不明生物——杏她们应该是以半开玩笑的态度面对这件事吧,不过那样结果反而更糟。毕竟对手可是连机巧魔神都无法打倒的恐怖怪物啊。



我虽然很想充当班上同学的保镳,但又没胆在他人面前召唤<黑铁>。佐伯兄啊,你说事情该怎么收拾才好?为何你不事先散播谣言吓唬大家参与搜寻哩?



“……智春?你好像很烦恼?”



杏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抱头苦思的我。



“这都是他自作自受。大原同学,你不必同情那家伙。”



另一名女同学探出头对杏劝诫道。原来是跟我从同一所中学毕业的佐伯玲子,她也是第一学生会会长的妹妹。



什么叫我自作自受啊?



“一点也没错。因为你们这群人无法在哥哥限定的日期前解决事端,所以情况才会变得如此棘手。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科学社真无能。”



“咕……”



我感觉胸中有道无名火。为何我非得被这种家伙批评不可啊?然而我们没达成佐伯兄的委托也是事实,所以面对她的毒舌我也不敢吭声。



佐伯妹那难得的端正脸孔此时又突然因不悦而纠得甚是难看。



“夏目,电话——哥哥找你。”



接着她便把自己的手机递到我面前。那是具视讯电话功能的高级机种。



横向的液晶萤幕上出现了身着白色大衣的学生会长脸孔。其实我很不愿跟这位仁兄交谈,但实话实说又会惹他的老妹发飙,所以只好暂时按下不表。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不去上课,跑来讲手机做什么?



‘——我听说你受伤了,夏目智春,不过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嘛。’



这就是佐伯兄的开场白,还是跟以往一样态度傲慢。



‘黑崎向我报告过了,我还看过土琵湖怪生物的影像了。’



“……影像?”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拍下影像。然而从交战时的状况推测,应该是朱里顺手拍的。



……等等,我当时还以为幸好有朱里及时赶到,但那位代理社长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栈桥附近的?该不会是早在土琵湖怪生物出现以前吧?搞不好其实是为了偷拍我跟嵩月才……



‘夏目智春,该是你说明一下的时候了吧。’



“……说明?”



我不懂对方的意思。



‘你跟嵩月奏的事啊。’



由于手机已经切到了免持听筒,所以佐伯兄的吼叫声顿时从扩音器中冲了出来。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可以接近嵩月奏吗!结果你竟敢在半夜带她偷溜出别墅?还跑到无人的湖畔企图不轨!身为一名健全的高中生,怎么可以跟嵩月奏那种——’



“哇——!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啊!”



果然,我跟嵩月当晚在栈桥上并肩谈话的身影都被完整偷拍下来了。



由于佐伯兄连续提及嵩月的全名,所以游览车内的所有同学都一齐将目光转向我。



位于我正前方的佐伯妹与操绪眼神都十分冰冷。幸好嵩月本人此刻已经在靠车窗的位子上睡着了。



“我才要问你土琵湖怪生物的事咧!?你事先怎么没警告我们对手是那种怪物?如果是巨大鳄鱼也就罢了,那家伙根本是怪兽嘛!竟然还能发出电击!”



‘这点我了解。’



佐伯兄用力地点了点头。



“——关于土琵湖怪生物的真实身份,我们已经在分析黑崎带回来的触手组织样本了。至于你们在湖底发现的机巧魔神手臂,其实我们也找到了纪录。”



“啊……”



结果他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情报嘛。



要是他们已经找出怪物的弱点就好了。例如只要洒盐就能让它的身体皱成一团、碰到阳光立刻会被烧成灰烬等等——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轻松愉快地料理掉那只怪物。



‘傍晚前黑崎就会带着刚配发的新式兵器赶过去,我们的分析也会在那之前完成。不过在她抵达前,所有的安全工作就要交给你们负责了。’



“交给我们负责?喂……”



科学社的三名一年级生(外加幽灵一只)能做什么?要保护人数将近三百的全体洛高新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放心,神圣防卫队的一年级队员也在新生训练的行列里。他们会协助你保护普通学生以及驱除土琵湖怪生物。至于队员们的指挥工作我就交给玲子。’



“唉……”



佐伯妹有能力当指挥官吗?我以充满不信任的眼神投向她。佐伯玲子随即一脸不爽地反瞪着我。接着她的哥哥又说: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千万不可以对嵩月奏——’



哔——在他又要开始废话前,我切断了手机。



头好痛,这通电话的破坏力足以让人晕车。有帮助的情报几乎为零,唯一获得的生力军竟又是佐伯妹及其手下。结论是,我好想立刻跳车逃亡。



“所以啰,你都听明白了吧。”



佐伯妹再度以高傲的态度对我说道。这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大恶人,但个性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我想你应该知道,今天下午的写生比赛是最危险的时段。因为除了要保护普通学生的安全外,还要避免他们目击土琵湖怪生物。夏目,为了确保行动效率,届时你最好也听我的指挥。”



“嗄?”



不,一点也不好。况且佐伯兄是叫你帮我,不是叫你命令我吧——



“你、有、意、见、吗?”



佐伯妹怒气冲冲地瞪着我。这种压迫感以及她那严肃异常的眼神,逼使我只能以模棱两可的口气点头同意。



‘哼——’



望着佐伯妹扬长而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操绪露出了一点也不觉得有趣的表情。







洛高的集宿所是一栋依旧保有过去学生宿舍风貌的老式木造建筑。



除了具备鸟瞰湖泊的高台外,周围还被苍郁的森林所围绕。虽然那是栋保养得很美观的建筑物没错,但依旧隐约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在台风天,这里会发生连续杀人事件——大概就类似这种感觉吧。即使会流传什么鬼故事应该也是可预期的。



目前的时间是将近下午两点,没过多久,一直会延续到傍晚的写生比赛就要展开了。



每班都分成了以数人组成的小组,各自前往湖泊周边描绘当地美丽的风景。这里的景致的确很难得,举办如此轻松的活动也算是充分利用了集宿所的特色。但事实上,这项比赛就等于是自由活动时间,所以学生们更是乐于接受。



利用写生比赛寻找土琵湖怪生物——不知从何时起,这已成为今年洛高新生的共识了。



“呃,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啦。”



樋口啪啦啪啦翻着学校发下的素描簿说道。



他从簿子里取出了空白轮廓地图,也就是上头画有土琵湖怪生物可能前进路线的那张。



“你看这个。土琵湖怪生物过去的行动模式已经完整分析过了,此外还透过我们最新的资讯提高了精准度。之前安装的监视摄影机目前也还坚守岗位,倘若它真的现身,最先发现的也是我们,不会是其他学生。”



“不……我担心的不是那个。”



我盯着樋口兴致勃勃的脸孔心想,其实安全问题最大的应该是你这家伙才对。



樋口当然不知道我与嵩月早就与土琵湖怪生物交手过了。监视摄影机当时只照出了怪物在湖面上模糊的移动轨迹,但已经足以使这家伙得意一整天了。就某种意义而言,我还挺羡慕他的。



根据集宿说明手册第六页的房间分配表,我们一年七班的男生C组将投宿于集宿所二楼的二二一号房。那是一间有两张双层床的四人房。



“喂,夏目。”



当大伙把行李搬入房间,准备换上学校指定的运动服时,同寝室一个叫根岸的平头小子主动对我问道:



“你跟嵩月正在交往吗?”



嗄?



“啊,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告诉我们真相吧?”



果然,同寝室的另一个家伙福元也从双层床上铺探出头。



我努力隐藏内心的动摇。



“……干吗突然问这个?”



“因为——”



“你也知道嘛。”



根岸与福元对看了一眼。



“你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吧?不知不觉中就加入同一个社团,就连上星期五也说好了同时请假。”



“我跟嵩月是从同一所中学毕业的,在碰到你之前,我可没看过她跟任何男生正常交谈过。况且嵩月也好像很在意你。”



“是……是吗?”



我的背部冷汗直流。嵩月,看来关于我俩的错误资讯已经被散布出去了。



“呃,我跟嵩月真的只是同社团而已啦。另外,我之前恰好认识了嵩月家的人,对方有拜托我多关照她一下。”



“她家的人?”



“……我懂了。”



根岸一脸愕然,相反地,福元则是颇能接受地点点头。嵩月的老家可是历史悠久的黑道家族啊,福元应该很清楚这件事吧。只见他像尊佛像似地眯起了眼,对我露出代表同情的苦笑。



“那,你的真命天女果然是大原啰?”



“嗄?”



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冒出杏的名字!?



“杏只是单纯的工作伙伴。她是我打工那间酒行的老板女儿……”



“咦?你有在打工啊?”



福元只是对此略显讶异,但平头的根岸却不知为何大感震惊。



“……所以你将来要跟她结婚,继承那里的生意吗?”



“嗄?”



“唔哇,这项情报真是太惊人了。可惜,其实我还蛮中意大原那型的女孩……原来你要继承她家的店。”



话题突然飞往了不着边际的方向,我无奈到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樋口终于按捺不住地开口了:



“——没用没用,你们这些家伙。对智春讲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



樋口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表示,根岸等人立刻将目光转向他。



“我猜应该是那个吧?缠在夏目身上的幽灵?听说是一个因空难而行踪不明、外表媲美好莱坞女星的美少女喔。”



“啊……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件事哩。所以夏目才会对真人失去兴趣,原来如此啊。”



根岸与福元竟异口同声地用力点头。请不要随便帮我决定交往对象好吗?



“那位美少女幽灵现在不会刚好就在这个房间里吧?可以跟我们合照一下吗?”



“她应该可以帮别人完成心愿吧——例如把想要分手的女友姓名写在简讯上传过去,那位幽灵就会出动之类的?”



胡说八道什么啊。又是两个被愚蠢都市传说洗脑的家伙。



期待操绪有那种能力绝对是大错特错。况且她跟什么不幸的美少女也相去甚远。不知何时,她的形象竟已被美化到这种程度。大概是因为普通人无缘见识她的真面目,所以才会任意套上自己的想象吧。真希望这种无知的行为能够停止。



‘智春。’



已经保持沉默很久的操绪,又选了一个绝妙的时机从我正后方现身。我转过头,操绪察觉出我的表情后开口道:



‘咦……刚才有人在讨论操绪吗?我听到“不幸的美少女”……’



这家伙的脸皮也真厚。



“没有啊。对了,我不是跟你说过,男生换衣服的时候不要出现吗?”



‘有吗……我可是有情报要事先警告智春,所以才现身提醒你动作得快一点哩。’



“耶?”



她的意思是?我对操绪投以不解的目光,她则默默地指着房间入口。



不明就里的我加速换好运动服。



“——夏目!你到底要让我等多久!?”



佐伯玲子随即连门也不敲,直接踹开门闯了进来。



“喔哇……!?”



衣衫不整的樋口等人表情十分狼狈。因为方才闲聊太久了,所以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三个家伙目前身上都只有一条内裤。



然而佐伯妹却根本不看他们一眼。她眼中的怒火完全烧向我。



“夏目,你未免太会蘑菇了吧?”



“啊?可是……写生比赛的准备才……”



这个女人为何老是那么爱生气啊?



只见佐伯妹极度不耐烦地双手插腰。



“……你在游览车上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反正你赶快滚出来就是了!跟你这种拖油瓶合作,就连我都会被哥哥瞧不起的。”



随后她便强制把我拖出房间。



走廊上已经有六名穿着制服的男学生在待命了,个个都长得虎背熊腰,让我不禁怀疑这些人真的是高一的新生吗?他们的左手臂都套上了白底并书有红色‘神圣防卫队’字样的臂章。老实说,我觉得那玩意儿的设计很难看。



此外值得留意的还有……那六人全都披挂上重装备。



‘喂,那是怎么回事?’



我慌忙将佐伯妹拉到旁边问。她则以轻蔑我的表情吐了口气:



“你连突击步枪都不认识?”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你真的想带那种东西出去到处晃吗?”



“为了保护普通学生的安全,学校方面已经发下许可了。你也用不着穷紧张,没人会认为那是真枪实弹。”



或许吧。不过如果大家都看到学生会的家伙在写生比赛时不画画,拿出玩具枪到处乱跑……不知会作何感想。



“……等一下,佐伯。难道你希望跟我一起行动?”



“刚好相反,应该是夏目你跟我们行动才对。我可要先说好,要不是你们科学社无能,如今也用不着我出面解决。”



对方尽抓着我的把柄攻击,听起来实在令人不快。



走吧——佐伯妹用力推了我一把。包括樋口在内的其他男生,只能从寝室中一脸茫然地目送我们这行人离去。



‘智春……你好像被警察抓走的犯人哟。’



操绪事不关己地随口发表看法。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形容还真贴切。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在木质地板打过蜡的走廊上。错身而过的其他同学见状,纷纷惊恐地主动让出路来。



就在这时候,从前方走来的一名学生却一边仔细端详我的脸,一边停下脚步。那是一位头发染成金色并扎成马尾的高挑女性。是谁啊?



“找到你了——夏目智春!”



那位女同学以熟识多年的口吻主动对我喊道。我对这个声音有印象,但却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对方不理会我的困惑,迳自将我拉了过去。



‘耶……怎么可能!?’



结果操绪似乎比我先察觉出对方的身份。原来她是操绪的朋友啊?不过,一年级之前有这号学生吗——学生?



“啊、啊啊!?”



我不由地大声叫了出来。金发女性也得意地眯起眼睛笑了。



“由璃子小姐!?”



“很好很好,你还没有忘记我。”



由璃子挺起胸夸奖道。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她会身穿洛高制服出现在此闲逛。



“你怎么会穿我们学校的制服?”



该不会是悄悄潜入某间女生寝室偷来的吧。



不是啦——由璃子大笑道。



“这件衣服的正牌主人就是我。直到前年为止我都还是洛高的学生呢。太好了,幸好还可以冒充高中生。”



“哈……哈,该怎么说。”



虽然不能说完全不像,不过也已经很勉强了。话说回来,这位大姐今年到底几岁?自食其力的生活方式让人感觉她很成熟,可一旦卸了妆外表又意外地年轻。



“对了,由璃子小姐在这里做什么呢?”



“当然是来找你啰。来,这是你忘在我家的东西,应该是换衣服时不小心掉的吧。”



说完她便把我的学生证递了出来。其实当初我是因为泡了水所以才拿出来晾干,结果竟忘记带走。



“啊,真不好意思,麻烦你多跑一趟。”



我低头致谢并接过学生证。因为我曾告诉过对方这里是我们学校的集宿所,所以就算由璃子能找到这里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不过,你身上的制服……”



“哎,说来话长。穿这样比较不显眼喔。”



由璃子咧嘴微笑道。我还来不及追问下去。



“站住——我没看过你,你是哪班的?普通学生都已经换好运动服分组行动才对啊!”



之前被完全忽略的佐伯玲子强制介入我们。这个女的不论对谁说话态度都是这么傲慢。能鬲调到这种地步,我其实也蛮佩服的。



不过由璃子却不为所动。



“这个女孩是谁?”



她指着佐伯妹冷静地问道,而且还悠哉地俯瞰着太阳穴青筋暴露的玲子。



“应该不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



“啊,我就知道。反正你已经有那个F的女孩了——唔,果然还是那个比较好。”



她竟然用罩杯记人?



“你、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



佐伯妹以失态的尖锐叫声吼道。她似乎没有察觉双方的争论焦点已经离题了。



“啊,糟糕。”



由璃子无视勃然大怒的佐伯妹。



原来是正在巡逻的老师刚好从走廊尽头的阶梯爬上来。好像就是我们的导师柱谷。



啐——由璃子咋舌后,立刻以手攀住走廊的窗缘。



“拜拜啦,希望有缘再见。”



“喂……等等,由璃子小姐,这里可是二——”



话还没说完。由璃子小姐的身体便已腾空了。



“这到底是——”



脸色大变的佐伯妹立刻冲向窗户边,我也慌忙跟了过去。虽说只是二楼,但结构近似学生宿舍的这栋建筑物窗户位置可是颇高。其余神圣防卫队队员依旧像座雕像般站着不动,但脸上还是显现出惊愕的表情。



‘嗯……?’



只有一个人——操绪是以浮在窗外的姿势讶异地交叉双臂。



窗外的地面是由石板所铺设的步道,应该没什么可疑之处。然而方才纵身一跳的由璃子瞬间便消失了踪影,怎么找也找不到。



“……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佐伯妹瞪着我质问。



我默默地地摇着头。不,其实我比你更想知道。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干这种蠢事?



几天来已经重复了好几遍的问题,此刻又不经意在自己的口中喃喃吐出。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处是距离集宿所很近的展望台。



虽说这里也兼作游客用的停车场,但因为土琵湖本来就不是什么热门景点,所以非假日的白天,这里根本半辆车也没有。



如果要问我目前在这里做什么,答案很简单,就是监视其他学生。这座展望台设有收费的双筒望远镜,就是只要投入一百元硬币便能欣赏五分钟远景的那种。不过与其说这种行为是监视,其实更接近偷窥吧。



我身边的佐伯玲子则忙着疯狂收发手机简讯。



‘第一班抵达预定地点,开始监视B地区’



‘第五班呼叫本部,F地区发现四名女学生,开始跟监’



‘本部收到,各班继续加强警戒’



大概就像这样。我在旁边看得头好痛。那个学生会里到底有没有正常人啊?



‘喔……我发现柱谷老师耶。’



操绪探头至展望台边缘的栏杆外,同时指着湖的方向。正在各组间巡回的柱谷此时好像被一群女生团团围住。虽然从这里听不见对话内容,但感觉好像是女同学们在交相质问老师问题。



“耶……老师也蛮受欢迎的嘛。虽说看起来不怎么可靠。”



我感佩地喃喃说着。



‘智春,你太天真了。因为他是单身的年轻男老师,所以才会这么受女同学欢迎。’



“……是吗?”



确实,除了柱谷以外的其他带队男老师都是身材走样的中年大叔。绝对是这样——操绪再度强调。



‘每个人学生时代都会憧憬年长的异性。智春自己小学五年级时——’



“哇啊啊!”



我慌忙打断她的话。这种事我本人都快要忘了,她又何必特地帮我提起咧。就是因为这么麻烦,所以我才讨厌被青梅竹马的幽灵纠缠。



看见我一脸狼狈样,操绪忍不住“喀喀喀”地捧腹大笑。



因为她的笑声太过刺耳——当然不是这个理由,总之,佐伯妹这时转头面向我。



“——你们感情很好嘛,一直都是这样吗?”



“咦……呃,大概吧。”



我与操绪交谈的声音还是单方面传入佐伯妹耳中了。很难得地,她这回并没有生气,真是庆幸。也幸好听到这段话的人是佐伯妹,至少除了嵩月以外的同班同学,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操绪存在的人物。



“学生会长呢?他平常也会像这样跟哀音聊天?”



“这个嘛……我没有印象。不过他跟哀音也不是感情不好。”



佐伯妹自言自语似地回答着。佐伯兄与哀音间那种特殊的信赖关系,只要观察上次交手时佐伯兄的反应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很难想象平常那两人轻松闲聊的模样。



话说回来,除了操绪以外的射影体,我几乎都一无所知。



我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疑问。佐伯兄是如何成为操演者的?另外,哀音又是因为什么事件而变成了射影体?



“对了。”



我试着开口。



“学生会长与哀音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们从什么时候认识——”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佐伯妹冷漠地打断我。不过我并不认为这问题有那么难回答。



“也没有什么特别用意啦,只是想作为参考而已。”



“没什么好参考的。就像哥哥即使打听出你跟你青梅竹马间的风流韵事,也完全没有任何帮助一样。”



“……唉。”



佐伯妹的话虽然难听,但却不是违心之论。至少她没有谎称她不清楚。



“那佐伯你对哀音有什么看法?”



“你的问题太笼统了。不过我认为自己似乎没必要告诉你。”



她说得一点都没错。不过这样我也很难继续跟她聊下去。



“呃……我只是觉得你跟学生会长感情好像很好,所以不知道会不会在意哀音——就是这样而已。”



佐伯妹以难以形容的恐怖眼神瞪着我。我那种危险的预感又出现了,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有人在为爆炸倒数计时。奇怪,我问的问题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失礼吧?



“请你不要想歪。我自己也有哥哥,不过因为他太优秀了,所以我很难跟他相处。类似你们家那种手足关系,我还蛮羡慕的——”



‘……’



佐伯妹没说话。看来炸弹已经暂时停止倒数,不过引信依然还插在上头。‘这女孩好可怕哟’——操绪也难得露出惧色对我抱怨。看来我还是赶快换个话题吧。



“对了,柱谷老师很受女生欢迎吗?”



“嗄?”佐伯妹一脸疑惑。“你突然问这个做啥?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研究。”



“可是,你看看那里。”



我指着展望台下被女学生包围的柱谷老师。佐伯妹则以鼻子“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