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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19岁(2 / 2)




删除删除,她把刚才我拍的照片一张接一张地删掉了。在一旁看着的我,下意识间想数一下照片的数量。一开始是扳手指,但到后半段却不够用了。“十,十一……”,于是我数出声来。最后,竟然数出了一个十分奇妙,并且和我密切相关的数字。这是偶然呢,还是某人强加而来的必然呢?



“19张……”



要说我在这个瞬间感受到了冥冥中的命运,也不算太夸张吧。因为,这可是19啊!



“要保存这张照片吗?才——不——要!”



对着因容量不足而暂存在画面上的第19张照片,她狠狠地按下了删除键。删除,照片,第19张。拍纪念照,现在继续,保存,照片。第19张!



“啊,就是这个!”



我打了一个响指,为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瞪大了眼睛。这个点子好!能行!太好了!



“就是这样,只要让她拍就好了!”



“嗯?拍?拍什么?拍你吗?”



“就是这样!”面对一脸疑惑的她,我张开双臂全心全意地肯定道。呀哈哈哈哈哈,我的大笑声仿佛能把铁道警察都招呼过来,自然地,朝着空中扩散而去。光明。我眼前出现了一条光辉大道,耀眼的光芒仿佛能将天顶的照明全部吞没进去。这就是所谓的天启吧!



“总算——有救了——!”



大脑仿佛以卍字型旋转起来,感到一阵清爽。萦绕在脑海里的雾霭也全部消散而去,只有希望和高扬,让我高兴地哼起歌来。我的兴奋劲儿连她都跟不上,在车站里奔跑着,抓着墙壁,狂笑着。



狂躁,这个词也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状态。我狂乱着躁动着,完全沉醉于自己的想法之中,将19岁的傻劲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出来。



循环现象因她而始,由她而终。



一切的关键,都在于她的“纪念拍照”。



这个我在前几回注意起,产生怀疑,并且置之不理的结论,又一次走进了我的视线。



这一想法的方向性,绝对没有错。



只要有如此强烈的信心,我也一定能实现只有我才能做到的“真正的事”。







才拍了6次,完全不行。即使和她交往了半年,也没有能把握她的价值观。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她最棒了!我通过赞美她保留着自我意识。







4次。2个半小时的限制可真是麻烦。时间完全不够啊。







0次。由于撑不住,我在漫画咖啡店睡着了。竟然梦见了茄子(注),这又不是过年!



(注:日本新年梦见茄子“なす”,预兆新年能心想事成“成す”。)







2次。由于睡糊涂了,所以前半部分什么都不记得。







拍了19次,但还是失败了。看来由“我”来拍照是没有意义的。这一次我总算认识到拍照必须以她为中心才行。







7次。我对她大夸特夸,试图增加拍照的次数。



感觉到有效果的也只有两次左右,看来光拍马屁也不行。







4次。我的灵感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于是领悟到必须要转变一下方向,或者要善加运用才行。



不采取之前的预备知识,仅仅进行新的“单一行为”是不可能满足要求的。







我到底能不能脱离循环呢?虽然这样的想法在我心中挥之不去,但是我之前应该说过,“神无法操纵时间”。



时间这个概念要如何解释,只要由自己决定就可以了。不如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所处的循环现象可谓前所未闻,所以科学也尚未力及于此。对这没有帮手的全新处境,除了自行解释也别无他法了。



所以不能迷茫,不管多少次,也要重复继续下去。



搭乘着没能到达终点的希望号和光芒号,我继续穿越着时空。



接着,



我,



到达了那个“时刻”







“第十九次圣诞节吗?”



伴着纯白的吐息与因寒冷而颤抖着的下唇,我自然而然地嘀咕着。总觉得花了相当久的时间才到达这里。或者说那只是错觉,实际上我和其他人一样,好好地过着24小时循环的生活……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车站入口处的银色时钟前,除了我之外还有许许多多人在等候着,因为这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声音,我不禁想塞起耳朵。



像这样人一多,便会陷入阴郁的心情,头痛混同着污浊的空气和腐臭的热气一同袭来。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等待着我的事态,便明白现在不是萎靡不振的时候。



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2010年12月25日。



19岁的圣诞节。



车站理所当然地比平时更热闹。我周围的人以及我自己都相当匆忙。我在作为19岁度过的“最后”一天,在车站等候着交往了半年女友。



背脊离开刚刚靠着的墙壁,用手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



她快要来了。



在此之前再回想一次。



一切都是为了光辉的明天。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等她。



“如果那时没说那句话就好了。”



吐出染上白色的二氧化碳的同时,我说出这有些后悔,不,是可归类为相当后悔的话。



这个季节就算在建筑物内,气息也会因寒冷而凝结。在这种时期里竟有如此欢乐的日子,总让人感到相当的奇妙。不,或许正因为这寒冷,反而想通过热闹和喧哗来取暖。若是这样便能理解了。



“不过,有些厌倦了。”



我吸了吸鼻涕。这身体经历了如此圣诞,差不多开始想念新年了。不如说希望今年是最后的圣诞,希望圣诞节至少废止五年。



我凝视着银色时钟。秒针转动的声音被嘈杂的噪声淹没,并没有传到我身边。我不断反复经历着夜晚,五感如同持续冬眠般变得迟钝、朦胧。已经几天没有沐浴阳光了呢。



“成年真是件悲哀的事。”



我半开玩笑地发着牢骚,拨开已经遮住眼睛的刘海。刚才等待在旁边的女孩和男友汇合,一边互诉私语般散发着甜腻的气息,一边消失在车站的人群中。



追随着他们的眼睛变得干涩起来,所以我合上眼睛,让泪水渗出来。



漆黑之中,不知何时起脑海中浮现出一块钟面,可那上面显示的时间又表示着什么呢?



这次,一切都会结束吧。



思考间,她总算从车站外走了过来。她穿着臃肿,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塞满了棉花,像一只羊一样。



她是个吊梢眼的美人,光从长相判断会给人难以取悦的印象。所以一旦她生起气来也许会让人发憷吧。不过她不太生气,不如说从不生气。她是个性格温和又有些天然的老好人,只是长相上完全没反映出这点,不过这种不平衡的部分就是她的魅力所在。



“抱歉,久等了?”



她摆弄着围巾,窥探着我的表情。我说着不,摇了摇头。



“等你不能叫等,应该叫……盼望?”



不是一样的吗?她的脸上浮现出如网眼般交叉的红线,控诉着这股寒气。为了掩盖自己的词穷,我的手抚上她的脸。她的脸滑溜溜的,冷冰冰的。



“你的手也很冷呢。”



她包裹着手套的手抚上我的手背。纤维碰上干得生疼的肌肤,痒痒的。搞不好,正互相亲热的我们,也是让人心痒痒的存在。



“啊,圣诞节纪念,赶紧拍一张!”



她绽开笑颜,遵循着拍照留念的惯例,搜索着提包。和往常一样,手机没有老实地出现。她哎呀哎呀地露出焦急的神色。



“手机,快出来。”



我看厌了碰头后她找东西的场景,便先走一步。反正再过十秒就能找到,所以还是采取更有效率的行动吧。



“啊,等等。稍微等——”



她以把包翻个底朝天的气势把手伸进伸出,小跑着追来。从后方传来 “找到了!”的声音,于是我回过头去,不料“喀嚓”一下被拍了。



她拿着的手机相机发出“嘟噜嘟噜咚啷”(我听上去是这样的)的声音,标志着拍摄的结束。



“回头时拍到的,所以晃掉了呢。”



她看着手机画面,撅起嘴来,似乎感到不满意。所以之后她问道“再拍一次可以吗?”



我答应过,也拒绝过。



本来在她寻找手机的场景中,等到最后都会发展为只拍一张就会满足。虽然是同一时间的反复循环,但理所当然还是存在些许分歧。



我说着“可以哦”并点点头。她兴高采烈地将手机摆于水平位置,好像从正面拍了我。不过拍这种照片到底哪里开心了呢?之前就一直抱有疑问,也问了好几次,但她却只是歪着头笑着回答“谁知道呢?”。总之,她自己也不知道。



“好的,拍了哦——”



“……耶——”



我敷衍地摆出V字手势。不知是谁打开了车站的入口,吹进来的风让我缩起身体。



“圣诞装扮的你,喀嚓。”



虽说几经波折,但她的拍照纪念总算结束了。就和之前一样。



“手,牵不?”



我开口说道,她便比较起双手来。这摇头晃脑的样子甚是可爱。



“你要伸哪只手?”



“啊——右手?”



收到如此回答后,她只脱下了左手的手套,然后小跑着绕到我的右侧,握住我的手,咧嘴对我笑笑。



不管什么吊梢眼了,她最棒了。



“果然还是想直接摸一下呢。”



“呕。”真是可爱得有点让人想吐。



“啊,要纪念一下圣诞牵手。”



说完,她再次架起手机。这次以我们紧握的手为聚焦点,喀嚓一下拍了起来。她真的很喜欢拍照呢。



所以要追溯她的行动,基本就和浏览她的手机照片是一个意思。



“好嘞,那么走吧。”



我和她一起向车站的中心前进。途中,有个女人和她擦肩而过,肩膀撞上了她的包。包从她手上滑落下来,里面的东西散落在车站的地板上。



“啊哇哇哇”“呜哇哇哇”



我模仿着她狼狈的样子,和她一起蹲下捡起掉落的东西。当然,因为牵着手所以效率糟糕哦,有意见吗?



两人画圈似的移动着,捡起了所有掉落的东西。她蹲着,向我窃窃一笑,然后便架起了手机。



“满是温柔的表情,喀嚓。”



“……拍完了?”



“恩,超棒的。”



“那就好,那么,走吧。”



我拉过她的手,快速前进,融入车站里混杂的人群中。因为工作归来的上班族以及圣诞节这种不成理由的理由,车站中充满了男男女女的人群所形成的洪流。我们投身其中,瞬间就感到一股干燥的热气包裹着我们。原来是人们吐出的热气。



在令人不快的空气中,她看了看我的脸。



“决定去哪儿了吗?”



“……是呢,我能去哪呢?”



“嗯、嗯?”



她的表情中带有疑问。我并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哪里都去不了呢。”



这种对话到底是第几次了呢。我回看她的脸,凑上前去。



“哇,有点、太近了!”



“我只告诉你真相。”



与其说无视她的狼狈,不如说那样很有趣并且值得一看,于是任凭这股劲头继续说下去。我放低声音说道,



“其实,这个世界已经循环好几次了。”



嗯?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咦,难道你已经读过了?”



“嗯?”



“其实呢,今天的礼物是……”



“啊——不,这是……啊,算了。”



我完全抛下世界的真相,撇开脸去。



“神秘的你,喀嚓。”



我被拍了后脑勺,苦笑着挠了挠脸颊。



“开玩笑的。店已经预约好了。”



“你看你看,拍了相当不错的。”



她给我展示了刚刚拍摄的画面。我对自己的照片真是难以发表什么感想。



“因为摄影师技术好。”



“尽说口是心非的话——”



她用手肘顶了我一下,但似乎并没有不高兴。我和心情愉快的她结伴而行,从金色时钟一侧的入口走出了车站。



“哇啊——好冷。”



肌肤刚暴露在室外的气温中,她的口中便猛地溢出白色的气息。我也同样,吐出的空气因为迎面的风向而飘向脸颊,有一种鼻尖要冻住的错觉。



“圣诞节在春天就好了。”



“但是你想,暖和了就不能紧紧靠在一起啦。”



所以言外之意就是:冷就依偎在一起吧。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一步缩短和我的距离,靠得更紧。



在这种状态下,她举起手机。



“依偎纪念照一张。”“没有异议。”



两人侧腹相接,仰望着手机。嘟噜嘟噜咚啷。嗯,不错的一张。



拍完后,我们手挽手走在外面。



“现在要去怎样的店?”



“车站前的日式料理。价格好像还算公道。顺带一提,今天我请客,奢侈一下吧。”



我的钱包勉强付得起吧。她重新架起刚要放下的手机。



“高级纪念一张。”



“……什么纪念?不,还是算了吧。”



“那么,奢侈纪念一张,喀嚓。”



不是高级纪念吗?



接着我们一边颤抖着叫着好冷好冷一边走着,便来到预约好的店。钻过暖帘进入和风的入口,喉咙便被充满室内的热气侵袭。



喉咙深处如肿胀般闷热、疼痛。



由于持续着过于规律的不规律生活,身体状况接近最糟。也分不清有没有感冒,只觉得手脚相当沉重。



“好暖和——”



她揉着脸颊,完全在享受着暖气。店员从店内走来,我说有过预约,便被带到里面。



店内有些昏暗,隐隐约约浮现出统一为暖色系的墙壁和地板,我尽管正在走路,眼皮却变得沉重起来。手指捏住眼皮强行撑开,调整了好几次。



我和她相对坐在里面的位子上。她脱下围巾,双手打开菜单,还兴奋地看起放在桌上的那一份。然后瞥了我一眼,



“你要点什么?”



“我都可以,你随便点。”



我把店员拿来的手巾覆盖在干涩的眼睛上,并交给她来点菜。短时间内来过几十次,以至于从左至右记住了菜单的排序以及所有价格。于是暂时不想再看菜单了。



而且,交给她点菜的话,也已经知道她会怎么点。不管试几次只有这个结果,不会有丝毫变化。之后她会做什么也是。



“那就点一个3150日元的套餐。”



看吧,这是历史,一成不变。



“啊,刚刚忘了。给你这个。”



习惯店内的暖气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盒。



“哦哦,这是!……什么呢?”



“是圣诞礼物,给你的。是来自只属于你的圣诞老人。”



“哦哦!……一般,这是男的说的吧?”



我尽管苦笑着,还是接过盒子。



“不过,败给你了呢。应该我来送礼物……啊,给你在高岛屋买些什么吧?”



如此提议后,她说着“不不”满脸笑容地摇着头。然后,自然而然拿起手机。又是纪念摄影吗?



“这里,是你请客吧?那么就够了哦。足够了,不如说太奢侈了。”



“是么?但是呢,总觉得……”



好了好了,比起这个快打开看看,她催促道。我说着“那么……”,拉扯蓝色蝴蝶结的一端,从上方打开盒子。



“面对礼物的你,喀嚓。”



闪光灯刺眼的亮光中,我探头看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试着掂量了一下,竟然很重。



“……是书呢。”



“是《REPLAY》。很好的书哦。还是说以前看过?”



“不。谢谢。一定会看的。”



我道谢道。而她不知是看着礼物还是菜单,歪着头偷偷地笑了出来。



“嘿嘿——”



“诶,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吗?”



“抱歉咯——我要点一个比最便宜的套餐高一级别的。才不客气呢。”



一副吃货样的她拿起菜单,表情坦然,明显很开心。



看着她期待着未曾见过的料理而兴奋的表情,我花多少钱都不介意。虽说我其实不想吃。



“点最贵的也没关系。”



“哦哦哦,像个富人的你,喀嚓。”



平时是什么人呢,我多少有些在意起来,但还是老老实实被拍了。来到日式餐厅后,她明显情绪高涨起来。似乎选择了正确的店。



不过,不管带她去怎样的餐厅或者地下食品卖场,她都会比平时更闹腾。比起情欲更在意食欲。



和我的欲望完全相反呢。



不管怎么说,根本不会有以抛弃处男之身为目的而想逃出循环世界的家伙。真是无用却真切的愿望。



“如果每天都是圣诞节,那天天都能在这里吃饭了!”



“……这个,有三个问题。”



“什么什么?”



“第一,会吃厌。第二,我的经济情况不允许。第三……每天都是圣诞节的话太冷了。我比较喜欢春天。”



我竖起三根手指,而她“唔唔”着皱起眉头审议了一下我的话,最终说着“也是呢”表示认同。然后又立刻笑出来。



“啊,对了。喂喂。”



她似乎想开始说些杂谈。



“你有想过重走几遍人生吗?大概,有过一次吧。”



“……算吧,经常有的幻想。”



“《REPLAY》就是这样的故事哦。”



唔嗯,我暧昧地回答。她似乎觉得很热,便脱下穿着的外套。



“之前借来的电影也是这种故事哦。标题是,那个……是什么来着?”



“《今天暂时停止》?”



“对对。人就喜欢重来。”



“恩,确实如此。虽然我不喜欢。”



我这么回答道,而她说着“是吗”,有些不满似的嘟起了嘴。我继续说道,



“因为和同一个人谈好几次恋爱的话,就算做移情别恋,在我的定义中。”



哼哼哼,怎么样,这是肯定的吧,我暗自发笑。作为突发奇想这是最好的台词。不管回想几次都值得自夸。实际上,她有些动摇地慌忙吵闹起来,像一只脚下遇到爆竹炸开的小鸡一般。啊——真开心。



“拍、拍照留念——!”



她虚张声势地水平架起手机。然后,快门发出声音。嘟噜嘟噜咚啷。简称为嘟噜咚好了。



“纪念什么?”



“纪、纪念帅气!”



“那可真是,当仁不让了。”



等待她平静下来期间,前菜被端了上来。看到前菜,她的表情立刻就亮堂起来,真是相当容易理解的人呢。



总觉得这次又要为什么而拍照留念了。



“话说,刚才你说过吧。”



她的笑法让我鼻尖发痒。



“说过什么?”



“就是世界在循环。”



“……啊啊,是说过。”



我像是事不关己般回答后,装作开玩笑一样凑过去叮嘱道,



“要对大家保密哦。”



“与其说保密,不如说,就算我能回到过去的话,也已经忘记了吧——”



“……………………………………………………”



“如果每次回去记忆都会消失的话,我们就没有证明的方法了嘛。”



“对极了。”



我深深地表示同意,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甚至要用头敲桌子了。期间,她已经不知不觉间吃光了自己那份前菜。我连筷子都没拿。



每次都像习惯一般,在此处惊讶。



“相比循环,停止时间更好呢。”



“确实如此。循环最大的问题点在于尽是过程,却没有结果。有始无终,太气人了。”



“果然结果对于人生很重要呢。”



“确实呢。”



我又点点头。现在,我通往20岁的过程早已穿越了结果。



这次,我想让结果回到正常的位置。



她的左手拿起手机。



“纪念聊了难懂的话题,喀嚓。”



那么,加油吃吧。我挽起袖子振作起精神。



之后似乎因为客人少,菜被陆陆续续端上来,在料理面前她的筷子和手机相继发出声响。端来生鱼片时,便说,



“2010纪念,和鲜鱼一起的圣诞节。”



“圣诞老人用金枪鱼和蛋……喂。”



喀嚓。端来烤鱼时,便说,



“和半开着嘴的鱼一起迎来的圣诞夜纪念。”



“啊,从脑袋开始嘎啦嘎啦地啃呢。”



喀嚓。就这样,在这种情况下,她异常活泼地度过了快乐的时光。



“还要来这家店哦。”



她一边对端上来的茶吹着气,一边心满意足地说道。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恩,那么明年也来?”



“恩——明明回到今天就能再来了。”



“哈哈哈。”



我们开着玩笑。



结完帐后便来到外面,地面就像飘到平流层上一样冷冰冰的。仅仅数秒,围绕在身上的空调热气就立刻被夺去,皮肤好像要裂开一般。她慌忙重新穿好外套,带起围巾。



“哔叽——”



“像史莱姆一样的叫声呢。”



“咕噜咕噜,吃饱的我们,喀嚓。”



连象声词都是史莱姆式的。来来往往的车灯穿过黑夜,即使被这光照着也不像太阳那么温暖。



真冷啊。身边没有防寒用具呢,我刻意寻找着,虽不巧但可喜的是身边只有一个防寒用具。



……嗯,怎么说呢,不管是吃晚饭还是怎样,店外面就是车站前的大马路,所以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有点不道德,但是走出店外的她一直说着好冷好冷,看上去好可怜啊。于是我累积了如山一般高的借口,抱住了她。当然,是堂堂正正从正面抱的。



“哇、哇、哇——”



她慌张起来,而我抱着她小小的头,触碰着她的体温和柔软的头发。虽然想着如果夺取了她仅有的热量有点对不住,但还是没有放手。



“前进——前进——”



“我、我才不是蚂蚁先生呢——”



(注:来自某搬家公司的广告)



我们相互抱着,开始移动。我夸张地左右摇晃着,像短腿的涂壁怪一般走在路上。她也一边转着眼睛一边倒走着。



(注:涂壁怪是GEGEGE的鬼太郎中的妖怪之一。)



“总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啊——”



“是圣诞特别模式。”



“呜、呜哇——圣诞这个词的通用性太异常了——话说,我有点害怕。”



她控诉道:因为看不到后面。放心吧,我也看不到自己的后面。



“我来成为你的眼睛——”



知道这么说她会很开心,是在第几次循环时呢?



“联、联合作业纪念,喀嚓。”



她以别扭的姿势拍了我。虽说有车站的灯光,但晚上能拍得好看吗?不过本人似乎很满足,我也不介意了。



……经历过的温暖、感触、对话。



我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忽然想到。



已经是第几次像这样抱着她了呢?因为手一直围绕在她的腰背上,现在也没办法掰手指数出来。



“哇、哇、哇——”



我并不害怕周围的视线,反而抱有优越感。很棒吧——这个女朋友。我和在餐厅里的她一样,情绪异常高涨,就这么推着她走向车站内。若是相扑的话,那是我赢了。晚上的相扑?好色呀!



“那、那个——准备紧紧抱到什么时候?”



她似乎因为周围视线的增加而难耐羞耻之心,一边咚咚敲打着我的手,一边问道。明明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却仍有许多人集中在金色时钟处,抬着头看着它。



大多数男男女女都相互依偎,似乎在观赏着圣诞节的彩灯装饰。



“恩,真是的,真没办法,我的小女朋友。”



“别、别像对大雄一样对我。”



(注:来自《哆啦A梦》的台词)



刚从我的手臂中解放,她便拨弄起着变红的耳朵呜呜低吟着。



“呜哇——好漂亮——”



“明显是在掩盖自己的性骚扰……啊,不过真的很漂亮。”



和其他情侣一样,我们两人看着天花板中心的光辉,看得入了迷。涂得雪白的大树装饰上挂着又红又大的袜子。



亮得刺眼的光芒如灯做的雪花一般。沐浴在这光芒下,她不禁微笑起来。手也自然地握在一起。



“虽然很冷,但心里变热了呢。”



“对我来说,没有比你更温暖的了。”



“恩、但是、但是——真是的,你个羞羞人。”



她敲打着我的肩膀。听起来,这个造语和容易害羞是正相反的意思呢。



就这样,我们逗留在车站中,和世上的情侣们一样尽情享受着圣诞节。在车站内,在金色时钟前,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但不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从循环中解放后,并不意味着人生就此结束。虽是19岁的终结,但也是20岁的开始。



“今天也马上要过去了呢。”



她有些恋恋不舍般说道。再睡几天就到新年了,我自嘲道,



“明年,我们就成人了呢。”



“是呢。”我对生日在二月份的她说道。虽然我的是在过年前。



“今年是飞跃……不对,发展?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是生机勃勃的一年。”



她抬头看向我。就好像是在说这份生机勃勃的主要原因在于我一样,让人难为情。她好像也感到害羞。



“虽然活到十九岁,过了十九次圣诞节,但是和你一起度过的今年是印象最深刻的。”



“那是巧合呢。我也是哦。”



哈哈哈,我毫无顾忌笑得前仰后合。



明明她对我说了开心的话,但一想到现在的境遇,我还是无法坦率地接受这份喜悦。



我背过脸,抬头望向时钟。



金色时钟的指针快要指向晚上八点半。



“…………………………………………”



“哦,难得严肃的表情。喀嚓。”



才不是难得吧。我是认真在烦恼应该如何表现心中的波涛汹涌,比以前烦恼得更深、更久。那么,接下来就是正题了。



“我说那个。”



我扭扭捏捏摆弄着指尖,朝她的脸瞥了一眼。害羞得没办法长时间看着她。



“嗯、什么?”



咽了下口水,锤了锤胸。至今为止已经练习过好几次了。



那么,赌上今天的一切,说吧。



“今天呢……那个,如果之后没有安排,和我做些色色的事吧?”



多么直接的邀请方法啊!发情期的动物也比我有节操和礼节!



后悔如雪崩一般袭来。



我汗流不止。她一时愣住。思考回路立刻就要短路了。太老套了啊喂。我的心脏剧痛起来。



“这、这么、这么直接的吗……”



她终于开口了,虽没有想象中那么慌张,但连头皮都染上红色,吞吞吐吐,扭扭捏捏。



“色色的你,喀嚓……”



她没有像刚才一样活蹦乱跳地拍照。然后看着相机的灯光,抬起头来。



那么,回答呢?我一边想着一边注视着她。



“对了。说过不能忘记的。”



她举起捏着红色手机的右手,右手正好挡住了金色时钟。



然后,她张开了光润的嘴唇。



啊啊,那个瞬间又要来了。十九岁的继续。无法成为大人的明天。



我摆好姿势盯着手机。思绪如走马灯般咕噜咕噜回转着。每次迎来这个时刻,我心中的时针就会以几百倍的速度回放着记忆。



担心循环现象而感到害怕。



想要乘新干线逃走。



弄坏了她的手机。



然后,总算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勉强弄清方向。



我又要回到19岁了吗?又要回到那个只有经验值无情地积累而等级本身并不上升的世界了吗?



没有结果的世界。只有过程、只有路途的时光。欢笑没有意义,让她开心只是过程。在这如噩梦般的圣诞,如果幸福只是过程,那就没有价值。



自上而来的光芒变得更强,降临我脸上的光芒让物体的位置和轮廓变得模糊起来。这宛如升天或者穿过天国之门般的光景,让我的心情变得严肃起来。



肠胃绷紧,手脚沉重得连指尖都僵直起来,脚底拼命支撑着如等待死刑般颤抖的膝盖。仿佛身处盛夏般喷涌而出的汗水如心中的泪水般流淌,加速的耳鸣声和周围的嘈杂声扰乱着内心,尽管如此我仍旧祈祷着。



就在这次结束吧。



心中浮现的时针颤动着。



她的“魔法”启动了。



“这种时光一直、一直继续下去就好了呢。”



▷什么的,“别开玩笑了!”



“咦?”



她对着举起的手机画面上显示的提示,感到有一些疑惑。我的背脊被从全身涌出的冷汗浸透,收缩的眼睛深处渗出血丝,我凝视着时钟。



“啊——居然满了。”



难以判别她是感到不满还是对这发展感到满足,她苦笑着把手机举到我面前。我那干燥的嘴唇生硬地朗读着画面上显示的文字。



“容量不足,无法保存图像数据。”



“删除点什么吧,但是,嗯,好纠结。每张都是重要的记录呢。”



“……哈、哈、啊、呼、哈。”



没力气了。膝盖窝像被夹起的豆腐般奔溃,我一屁股摔在地上。由于没有做好准备,于是重重地撞上了臀部。那里还是肉薄的地方,撞上了尾骨,疼得我想哭。



“怎、怎么了?头晕吗?刚才还在说那么奇怪的话!”



她抛开手机的问题,为了看我的脸而蹲下来。我重点擦拭了一下眼部,发现眼泪已干不再流出来了,于是放下心来,对着还是19岁的她微笑道。



“眩晕……起来了,从某种好的意义上说。”



“那、那就是吃了有点奇怪却让人舒服的药吗?”



“啊……是的,正沉迷在叫做你的药中!”



“要、要说是的话,你、你完全醉了!”



哇哈哈,自家培育酒精!恩、发电?自家、自家……自家酒精!



一笑起来肺部深处就抽痛起来。脸颊肌肉僵硬,到底过了多久没笑的时间呢,这本身就值得一笑。周围那像是看着怪人的眼神真可爱。人们上下走动,向内向外走去。电车发车的噪音和冲击振动天花板,发出如咀嚼般的咕噜声。



啾……传来一阵如同奇怪生物鸣叫般的声响。车轮的外延好似破碎一般,变回一条孱弱的线条。只是,这条线因为时光流逝而经年老化,无法修复。



……哎哟,刚刚忘记了。



“不保存了。”



我操作着她的手机,删除了刚才拍的图像。



“啊,你做什么——?”



“好了好了,这样就行了。”



我安抚着生气的她,舒了口气。身上的负担慢慢滑落。



“……………………………………”



我抚摸着下颚。因为短时间内剃了好几次,皮肤也给弄伤了。因为睡眠不足身体摇摇晃晃,耳朵砰一下充满隐隐约约的耳鸣。身体的状态真是近年来的最差状态。



算了,既然现在循环已经中止,这些状况不久也会消失吧。



拍19次照片后她的手机容量就会到达极限。这次拍照和8点30分的瞬间重合,使其变成“进行了拍照留念,但会失败”的结果。我一直在寻找着使其成功的组合、方法以及可能性。我自己随意拍照的话没用。她不满足,那个世界就不会结束。



第一次在没有预备知识的情况下,尽情享受圣诞节的我也只得到13次拍照机会。正因为如此,这次终于找到了方法,能够完美组合顺利度过流逝的时间。



不对,我已经完全搞不清这次是第一次和第几次的组合了。



说是几百次有些夸张了吧?说十次又太少了。



“总觉得过了两年份的19岁呢。”



“什么?你今天尽说些奇怪的话。”



“因为发生了奇怪的事。不过,那也结束了。”



我十分满足,甚至已经厌倦19岁了,所以想立刻成为大人。



虽然总的来说,果然还是因为她才引起的循环,但是那还是算了。



因为这是她做的。而且还因为我在循环的世界中通过各种方式伤害了她。



话说,就是那个吧。第一次的时候,我忽然提议说“不做点色色的事吗?”,所以她踌躇起来,便发生了循环现象。看吧,解决此事的动机还是想破处男之身吧?所以这其中包含了相反相成的意义……哈哈,真无聊呢——



让她满足。也就是进行拍照留念。



防止循环。也就是让拍照留念失败。



让一眼看上去矛盾的两个事物同时成立后,我总算、总算、总算总算总算总算总算总算总算总算总算总算总算总算能够那样了啊!



思考到一半思维开始颠簸垮塌,难以自控。在心里,土黄色的岩石如同从天空和大地上长出来般突然出现,完全把我压平。尽管完全压垮,但还是有什么从缝隙中哧溜哧溜溢出。如果酱般粘稠的东西覆盖在岩石上、像融化岩石一般红着几个眼睛匍匐向前。这家伙在吼叫。



快乐化为粒子,向世界中扩散。眼球过度接受了光线照射,周围染上一片雪白。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在车站里吼叫过,那时的吼叫夹杂着悲愤。而这次是因为那甚至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解放感,脑袋里像是盖上一层朝雾一般。



白浊陆续涌来将我吞没。颠簸在光之湍流中的肩膀摇摇晃晃,头发和牙齿也好像要消失在某处。一切结束之后,我最终留下了泪水。



明明是冬天,泪水却热得惊人。每次流出都在化开肌肤。



然后,那化开的肌肤和肌肉使得僵住的泪腺进一步崩溃。



最棒的连锁反应。



我继续吼叫着,意识时而飘渺时而急速冷却,回过神来时钟已经指向9点。离我20岁生日还有3个小时。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现在超级有精神。”



她因为我引人注目的奇怪行为在各种意义上都感到精神痛苦,可也只是一笑了之。尽管如此,似乎因为我完全没有站起来,她的表情也无法豁然开朗。实际上我是因为膝盖打颤站不起来。



过于高兴了后便能理解小狗漏尿时的感觉。下半身很放松。现在的话,可能会一下子失禁,那就糟糕了呢。我爽快地忍住了。



冬天寒冷刺骨的空气对于我这持续吼叫后发热的身体来说相当舒适。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拨开长长的刘海后,向呆在身边的女友微笑。



“诶、啊、啊——……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呢——”



似乎因为被邀请做色色的事的影响,她微微出汗,眼神游离。看着这样的她,我想马上抱起她飞奔在圣诞的夜色之下,但是,



“再过30分钟就好,我还想呆在这里,可以吗?”



“诶?”



“我还想看一会儿时钟走动。”



如颤动般走动的秒针上寄托着欢乐和恐惧。



她虽然不明白我在想什么,但是点点头说着“好的”并定在我身旁。把手机收在包里,笑着一般嘟起下唇,抬头看向金色的时钟。



“不过,你也是个怪人。”



我低声嘀咕道,而她问道“哪里?”意思是“哪个部分奇怪”吧。确实,如果没有像这样集古怪于一身的话,就不像她了。



“和那么奇怪的家伙在一起,一般都会想逃吧。”



虽说因为必要,但尽叫唤着些意义不明的内容,这个电波男啊。



“恩——是呢——今天是比平常奇怪一点点。”



“哦,一点点吗?”



那平时的我又是怎样的呢?



“不过一半是奇怪,另一半看上去很悲伤。抛下你逃走也很奇怪。”



她温和又无力地笑道……什么啊,我的女朋友是圣人吗?



哈——交叉的指尖抵住额头,我大口吐气。



“好想大声说喜欢你。”



“啊,好怀念,那个,虽然我只知道歌。”(注:此处误解为灌篮高手的主题曲:好想大声说爱你。)



是真的叫啦你个笨蛋。



“……这么说来,我说过的吧?”



“是吗?”



听之前就摇摇头。听之前不可能知道到的吧。好天然。



“不,我是说我快要过生日了。”



虽然是从年历上和法律上来说。她说着“啊,是吗?”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般瞪大眼睛。我总觉得在何时说过,是在循环中吗?



“几号?下个月?”



“三小时后。”



我指着时钟,舒缓了紧绷的嘴角。然后,从脸颊上出现了粉状的东西。舔一舔,发现是咸的。似乎是刚刚眼泪留下的残渣。味道不坏。



“那个——总之,就是明天?”



“嗯。”



“真的假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应该准备礼物的。”



不知为何,她撅起嘴来。明明看上去因为省出了礼物钱很高兴。



啊——不过,如果她生日的时候我是空手庆祝的,也会留有遗憾呢。理解理解。



“算了,也得到了圣诞礼物。而且,生日的那份,你马上会给我的。”



“诶,我给?什么什么?包里能让你高兴的只有糖果哦。”



变成了自己对自己兴趣盎然的奇怪场景了。礼物就是你自己啊!



“……暂时保密。”



羞耻心阻止了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明言。但是,在数次循环间,确实是这诚实的欲望让我振作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这处男之身的话,我可能到中途就会放弃了吧。正因为这种未知的体验在无限循环的时间尽头闪着微弱的光芒,我才没有放弃。处男之身全裸着越过时间的螺旋。处男之身快来全裸。



谢谢你,处男之身。



我从愚蠢的赞歌之中清醒过来,发现她正注视着我的侧脸。



“什么?我都要害羞起来了啦。”



“这么一说总觉得脸都成熟起来了呢。”



“真的?”



“和昨天在大学见到时判若两人。”



说不定就是别人哦,我半开玩笑笑道。不如说她更有可能是另一个人。这里还是原本我第一次度过2个半小时的世界呢,还是与那个世界邻接的世界呢?我不知道。到底是在黑色马克笔画出的线上用手指不断来回摹写呢,又或者是不断重新划过线条,失去原型而变成了漆黑一团呢?我也没办法辨别。



不过,这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相比这些,



接下来更重要。



马上就要迎来成人的时刻,之后我会怎样变化呢?



接下来,顺利地从处男之身毕业后,我又会拥有怎样的价值观呢。



那相对于跨越循环的世界更让人兴奋。



当然,是好的意义上的。



“啊,对了对了,先拍照留念吧。”



她艰难地抽出收在包里的手机。不同于寻找东西时的笨拙,她熟练且迅速地操作着手机,整理数据后低声说着“删除”,看上去恋恋不舍。



“删了什么照片?”



“你在大学聚餐时喝得烂醉如泥大吐特吐的照片。”



居然留着这种东西!一边清晰地回忆起那似乎已经久远的记忆,我不禁因为胃液混杂豆腐锅的味道皱起眉头。与此同时,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如果现在同意拍照留念的话,循环还会发生吗?



呜呜呜。我不由得提防起来。但是,还是努力地露出笑脸,全身无一处不哆嗦着。



有一个大吐特吐的麻烦男做男朋友的她在按下快门之前,不知为何做了个V字手势。我虽然也想这么做,但是想着不行不行都变成大人了,还是自重些吧。就在为了这又幸福又无聊的事烦恼间,喀嚓一下快门按下。



“接下来要变成大人的你,喀嚓。”



嘟噜嘟噜咚啷中,我只是向前方笑着。



既然她保证了“接下来”,那肯定没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