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第九百六十七章 一个人真的能够装一辈子吗（第1页）

长生殿中。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平康这位长生天尊突然插话，如此说道。

顿时，黄牙老者、大胡子等人都不由目光疑惑的看向他。

而沈平康这位长生天尊则是沉吟一。。。

“值得？”黄牙老者喃喃重复，眼中浮起一抹苍凉，“天尊也认为……这一切值得？”

沈平康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如渊，落在那座封印着砍柴老人的神源之上。三千年的岁月在他眉宇间刻下淡不可察的痕迹，却未曾动摇他眸中的清明。他缓缓道：“你们只看到他们执念如火，前赴后继，似飞蛾扑火，愚不可及。可你们可曾想过??人之一生，若无执念，又与草木何异？”

殿中一时寂静。

风自殿外拂入，卷动长生殿内垂落的青纱帘幕，光影斑驳，映照在众人脸上，恍若时光流转。

“帝尊虽已不在，但他所立之道、所行之事、所留之志，早已化作一种信念，深植于这些人心中。”沈平康声音低缓，却字字如钟，“他们不是为一个死去的帝王复仇，而是为一种信仰殉道。这种信仰，是‘正’，是‘义’，是‘不屈’，是‘宁死不降’的骨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黄牙老者、大胡子、周毅，最后落在黄芽儿身上。

“你们说我镇压砍柴老人，是镇压一个疯子。可在我眼中，他不是疯，是烈。他明知不敌，仍要挥刀；明知必死，仍要反抗。这样的人，纵然立场相悖，我也敬他三分。”

黄芽儿心头一震，她从未听师尊如此评价过那位被封印的砍柴老人。在她心中，那是一位近乎魔怔的老者，偏执、暴戾、不容分说。可此刻听来，似乎又并非全然如此。

“所以……”她轻声道，“师尊并不恨他？”

沈平康摇头：“我不恨他。我甚至理解他为何要杀我。若换作是我，在那样的境地下，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大胡子猛然抬头，眼中惊疑不定：“可……可他欲夺长生经，妄图逆改天命，扰乱诸天秩序！这岂能容？”

“他想夺长生经，是因为他认为那是帝尊遗物，是古天庭的根基。”沈平康淡淡道，“在他看来，我不过是窃据他人之宝的叛徒。他杀我，是为正统，是为复仇，是为还天下一个公道。他的错，在于手段极端，而不在于初心。”

周毅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可……即便如此，他也终究败了。三千年过去，古天庭早已烟消云散，连同他的道宫、他的意志，都被时间磨灭。如今只剩这一具被封印的躯壳，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沈平康冷笑一声，随即又转为叹息，“你可知羽化神朝最后一位传人临死前说了什么？他说：‘纵使万古成空，吾心不悔。’他明明可以投降，可以活命，但他选择了跳入熔炉，以身祭鼎，只为让那残破的成仙鼎再多撑一刻。”

他目光灼灼，逼视周毅：“你说没有意义？可对他们而言，这就是全部的意义！他们不是为了胜利而战，而是为了‘应当如此’而战！哪怕注定失败，也要挥出那一刀！”

周毅身躯微颤，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击中，久久无法言语。

黄牙老者忽然笑了，笑得凄然，笑得释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仰头望着殿顶，声音沙哑，“我这一生，随老友并肩作战，也曾热血沸腾，也曾慷慨激昂。可后来岁月流逝，我渐渐麻木，渐渐妥协，终于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只为苟延残喘，甘愿臣服于昔日仇敌麾下。”

他缓缓跪下，对着神源重重叩首，额头触地，发出沉闷声响。

“老友，我对不起你！当年你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笑你迂腐。可如今我才明白，你是对的。我只是个懦夫，活得太久，反倒忘了初心。”

黄芽儿眼眶泛红，急忙上前搀扶：“爷爷！您别这样……”

“不必劝我。”黄牙老者摆手，神情平静，“我寿元将尽，心结已解。今日能再见老友一面，听天尊点拨，我已无憾。只是……”他望向沈平康，深深一拜，“天尊，可否允我最后一愿？”

“你说。”

“请让我以本源精血，唤醒他片刻。”黄牙老者声音坚定，“我不求他原谅我，只求他知晓??我黄牙，并未彻底背叛过往。我这一生，虽未能与你同行到底，但我始终记得，我们曾共饮一壶酒，共守一座山，共誓此生不负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