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整好西装上的褶皱,轻嘲自己片刻的游离。第二天便出差去了国外。——看一眼就想起这圆满的一天!
“主要原因是陈颂开始忌惮我,”狄若非也并未对梁岁宜遮掩,“再者就是我跟他捅破了窗户纸,逼他接受我,他不同意。”
梁岁宜被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看着狄若非。
服务生端来两杯饮品,狄若非接过,从容地抿了一口,“别惊讶,‘用完即扔’对陈于颂来说很正常,可能你一直觉得我不喜欢你,但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二十岁出头的自己,特来气。”
庆功宴在海城市中心的复古洋房里举办,很热闹,但伍桐和狄若非的缺席,让梁岁宜无所适从。
人们端着酒杯社交,形成一个一个半开放却无法融入的小圈子,谈笑风生,把其他人隔绝在外。
梁岁宜只好围着自助餐台打转,但她要保持身材,不能沾酒,亦不能吃甜品和点心。
百无聊赖,她倚在一旁的吧台椅,给医院打电话,小声询问奶奶的近况。
护工说:“老太太白天基本能起来活动活动,但醒一会儿就累,总念叨您呢,您哪天来提前跟我说,我告诉她,这样她有盼头。”
“明天上午能来,”梁岁宜很高兴,嘴角不自觉弯起,“上午十点,可以么?”
“行,”护工很客气,“明早我们等您。”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不知什么时候,陈颂脱离人群,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
“嗯?”她转身,淡香槟金色的裙摆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确认是陈颂,顿时放松下来,“奶奶醒了,明早我去看她。”
“挺远,让老李送你过去。”“伍桐虽然加入不久,但表现优秀,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现伍桐因个人发展原因,将于本剧巡演结束后离开苔丽丝舞团,让我们把掌声和欢呼声送给伍桐,祝贺他前程似锦,一帆风顺,常回家看看。”
梁岁宜坐在伍桐身侧的坐席上,被仿佛被掌声擒住了喉咙,她慢慢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而伍桐目不斜视,直直注视着前方,机械地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提前背好的发言稿——
“谢谢苔丽丝的信任和垂青,谢谢所有的伙伴们,祝贺《流火》圆满落幕,山高路远,我们江湖再见。”
梁岁宜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脑海里盘旋着的,是那一次次的“我们一起加油”。
离开苔丽丝舞团,离开芭蕾界,自然不会再有所谓的“两个小萌新勇闯芭蕾界”。
而直到下台,离开,伍桐都没有再看梁岁宜一眼。
发布会结束,演员们一一下台,梁岁宜排在队伍最后,失魂落魄。万幸摄像机已撤走,不然一定再给她们记上一笔。
梁岁宜想去找陈颂讨个说法,不料却在门口遇到狄若非。
“很明显,这是陈颂的手笔,”她锐利地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但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去找他。”
梁岁宜疑惑地看向狄若非,只见她摁灭烟头,问:“有空喝杯咖啡么?”
陈颂整个束在西装里,梳着背头,气场强大,向下俯视,透过荡领,能看到她莹白一片的肌肤,水润欲滴。
他喉咙一滚,低低地说,“这衣服挺称你。”
“是么?”他的夸奖,让她很受用,“我从你的衣帽间里‘偷’的。”
陈颂被梁岁宜的话语逗笑,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什么‘偷’不‘偷’的,那里面的都是你的。”
“周围有人,”她连连躲开,小姑娘的夸张用词往外蹦,“你不要命啦?”
“一下‘偷’,一下‘要命’,”男人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表情却镇定自若,“你这么说,还突然真有点想了。我们还没在外面……”
“这里是公共场合,”梁岁宜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连往后退了两步,“陈先生……您怎么能。”
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
“这会又‘陈先生’了,”陈颂伸手,捏了一把梁岁宜的脸,“梁岁宜,你真的很懂欲擒故纵。”
梁岁宜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鼓起勇气往后撤,陈颂说:“不逗你了,等会有沙拉,吃点东西再回去。”
他一直在观察她,看到她一个人无所事事,围着自助餐台到处打转,盘子却是空的。
四周都是高层和人脉,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地交换资源,她愣得要命,全然不懂如何插话,和熟人打个招呼都费劲。
又想到那天,她万分委屈,仰着脸问他,“那你算我的靠山吗?”
是他亲口说的,“算。”
既然他是她的靠山,那么她的确不用去周旋和应酬,于是招手,请服务生去后厨加一道沙拉,不要沙拉酱,不要高热量食材,少放碳水。
侍者端着一大盘绿油油的草走过来,把大圆盘搁在自助餐台的中央,吸引了梁岁宜的目光,很快她收回视线,摇摇头拒绝,“莉莲说我得再瘦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