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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第1页)

卫秋棠终究没能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频繁的生育早将她透支殆尽,这一胎在尚未满五月时便悄无声息地滑落了。

我甚至无力地希望着,经此一劫,她能看开些许,无论所求的究竟是什么,都莫要再以自己的身体做赌注了。

谢清裕似乎也觉出几分不妥,或是为了安抚,滑胎之事不过月余,晋封的旨意便再度颁下——令妃卫秋棠晋为贵妃,赐号不变,掌六宫事。风头之盛,权势之炽,称得上如日中天。

长乐宫愈发门庭冷落,谢清裕再不踏足,连日常按例的问候赏赐也日渐稀薄,最终几乎断绝。

除了尚存的皇后名分,这里荒草丛生的冷宫也无甚分别了。春去秋来,庭中的花木少了精心打理,倒也显出几分恣意荒疏的野趣。

一日午后,我将宫中尚在名册上服侍的众人召至殿前,他们垂手肃立,脸上仍旧恭顺,我看着这一张张或熟悉或已生疏的面孔,心中一片平静。

我缓缓开口,听着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殿内:“如今长乐宫的境况,你们也都看见了。荣华恩宠早已是昨日黄花,陛下与本宫之间裂隙难弥。”

我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本宫不愿误了你们的前程。宫中各处,或有更需要人手的去处,或有更得脸的娘娘,你们各自思量,若愿另寻出路,领了盘缠便走,本宫绝不阻拦,也算全了这些年主仆一场的情分。”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有惶恐跪地表忠心的,有眼神闪烁暗自权衡的,我不欲多言,只让他们散去细想。

接下来的几日,曾经也算热闹的长乐宫人迹迅速稀少,大部分宫人皆悄无声息地收拾了细软,前来磕个头便匆匆离去。

最终留下的,不过寥寥数人,都是些年岁已长、在外也无甚亲眷倚靠的老宫人,以及,始终沉默地站在我身后的沉香。

最后一批请辞的宫人离去,殿内重归空旷,我转过身,看着沉香。

她也已不再年轻,眼角有了细细的纹路,鬓边甚至寻得见一两丝刺目的白。她依旧穿着素净的宫女服饰,眼神平静坚定,仿佛长乐宫是冷是暖,是荣是衰,于她而言,并无分别。

我心中霎时百感交集。

她见证了我从王府侧妃到中宫皇后的每一步,无论是小心翼翼的经营,昙花一现的荣光,还是如今跌入谷底。

我将最好的年华,所有的野心、爱恨、挣扎与幻灭,都埋葬在了这重重宫闱之下,难道还要让她的一生也一同虚耗,不见天日吗?

一个念头,在那个午后,看着沉香侧影的瞬间悄然滋生,而后在我心底日渐清晰坚定。

转眼便是彰华二十九年的寒冬。

北风呼啸着掠过宫墙,彰华三十年的春节如期而至。

操持这场一年一度最为重要的宫宴之人,自是风头正劲的令贵妃卫秋棠。

谢清裕自然是不愿见我的,然而宫宴前两日,他还是派了身边一位掌事太监前来长乐宫传话。

“陛下口谕:除夕宫宴,乃万民同庆、彰显天家和睦之时。皇后娘娘若缺席,恐惹朝野非议,不利百姓心安,有损国体,还请娘娘以大局为重。”

呵,天家和睦?百姓心安?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

不过是觉着除夕盛宴,帝后不同席,他这位圣明君主脸上无光,怕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的臣子命妇们私下议论罢了。

我本可以轻易托病拒绝,只需一句“凤体违和”,便能将这虚伪的邀约挡回去,继续守着我的长乐宫。

但沉默良久,我竟缓缓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回去禀报陛下,本宫知道了。”

连我自己,一时也说不清那瞬间的缘由。

或许,只是忽然想看看,如今这吞噬了舜华、望舒、兰殊、沉璧,也几乎吞噬了我的毓金宫,又添了哪些鲜妍明媚、如同当年初入宫闱的我们一样的年轻面孔,想看看这片用无数脂粉与血泪粉饰的舞台,如今又在演绎着怎样的繁华景象。

一个走到生命后半程的旅人,也该回首好好审视审视曾经熙攘喧闹的来时路了。

宫宴那夜,长乐宫内灯火寥寥。

我坐在铜镜前,沉香默默为我换上许久未着的皇后吉服。玄色为底,朱红镶边,金线绣成的凤凰于飞图案光华流转。

插戴上沉甸甸的九尾凤钗,胭脂水粉掩盖了眼角眉梢岁月刻下的风霜,铜镜中的人影,端庄,华贵,凛然不可侵犯,仿佛依旧是母仪天下的中宫之主。

踏入宴殿,灯火辉煌,管弦之声盈耳,我沿着宫人引导的路径,一步步走向最高的御座。

谢清裕已端坐其上,我在他身侧属于皇后的宝座上落座,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万水千山,隔着数十载的爱恨纠葛与生死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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