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透明液体,标签已经被撕掉。
“这是我从你母亲最后一次血液样本里分离出来的残留物。上周我才拿到结果。”
他递给她一张检测报告。成分栏第一行写着一种神经抑制剂,正常情况下不允许用于临终病人,因为它会加速呼吸衰竭。
她看完,把报告放回桌上。
“这药不是缓解痛苦的。”
“是缩短生命。”他说,“而且是悄悄进行的。”
她站在原地,心跳忽然变快。记忆回响启动。
画面出现在三年前的一个下午。她刚开完会,接到医院电话。护士说母亲情况不好,让她尽快过来。她赶到时,母亲正在输液,床头机器发出规律的滴声。她握住母亲的手,很轻。
母亲睁开眼,嘴唇动了动。
她说:“妈,我在。”
母亲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有点散。过了几秒,她抬起手,指了指床头柜。
柜子上放着一个玻璃杯,水是满的。
她以为母亲渴了,端起来递过去。母亲摇头,手指又动了一下,指向杯子底部。
她把杯子拿起来,对着光看。
杯底有一圈淡淡的痕迹,像是药片溶解后的残渣。
她问护士怎么回事。护士说可能是清洁不彻底,马上换了杯子。
记忆结束。
她睁开眼,手还按在桌沿。
“怎么了?”顾南舟问。
她没回答,直接问他:“母亲去世前二十四小时,有没有人换过她的水杯?”
“有记录。”他转身查电脑,“当天下午三点,新来的护工换了杯子和毛巾。她是外包公司派的,名字叫周丽华。”
“能找到她吗?”
“去年车祸死了。电动车撞上货车,当场身亡。”
她沉默。
“你怀疑……”他顿了顿,“有人通过水杯投药?”
“不是怀疑。”她说,“是确认。”
她把刚才看到的画面告诉他。杯底的痕迹,母亲的手势,护士轻描淡写的回应。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他们不想留下注射痕迹。”他说,“口服更容易掩盖。”
她点头。“所以才用那种神经抑制剂。它代谢快,常规尸检很难发现。”
“但现在能查。”他说,“我联系了一位法医专家,他愿意重新评估当年的病理报告。只要有组织样本留存,就能做二次分析。”
“样本还在?”
“在医院冷库。按规保存五年,今年九月到期。”
她看了眼时间。六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