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习武,郑秋澜明显话多了起来,李长夏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应和,又或者面露心疼之意。两人边吃边说,一碗凉皮吃了三刻钟才将将吃完,又说了几句话,两人才各自分开。
娘俩推着小车回了巷子,在巷子口遇到了几日未见的兰婶一家。
林叔架着车,后头坐着兰婶和皎皎。
李长夏先看到人,笑着打招呼,“林叔,兰婶,回来啦。”
“欸,长夏,你们这是刚收摊呢?”
李长夏正要回答,坐在后头的皎皎听到声音,探出头,清脆的童声响起,“长夏姐姐,婉芝姨姨。”嘴里喊着人,脚上便要跳车。
李长夏唬了一跳,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兰婶手更快,提着皎皎的衣领把她从车上轻轻放下来,捂着胸口拍了拍,“这孩子,吓人得很。”
皎皎三两步跑过来,怀里抱着一簇荷花,粉白相间,其中还有几个是花苞,“长夏姐姐,你看我手里是什么?”小孩穿着碧色衣裙,皮肤白里透红,再加上手里的荷花,乍一看倒像是荷花成精了。
李长夏蹲下身,故作惊讶道:“哇,这是哪里来的小花仙,竟有这么多漂亮的荷花呢。”
“小花仙”立时露出了小米牙,圆溜溜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她从手里的花束中挑出一枝来,“长夏姐姐,这个送给你。”
皎皎递过来一枝半开的,外层的花瓣完全舒展开,花心处还紧紧包着,拿到近前可以看到里面一小簇金黄的花蕊,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前几日兰婶的娘家侄子成亲,兰婶一家都去了,顺带着在那住了几日。她娘家是繁花镇下面的小山村,村里好几片野湖泊,一到夏日便开满荷花,后来小山村便改了名字,称荷花村。皎皎这一簇荷花便是回来的路上林叔给摘的。
“谢谢你啦,小花仙。”李长夏接过荷花,横放在小车上。
皎皎抱着荷花走在李长夏身边,小大人似的叮嘱她:“长夏姐姐,回去之后要把花花养在水里,不然花花要枯的。”
“知道啦,小花仙。”
回去后,李长夏按照从前养花的经验,给花枝切斜口,再往根部灌水,然后找了个细口大肚的白瓷瓶,倒了满满大半瓶的水,最后把荷花插进去,放在厢房的窗台上。
瓷瓶素白,淡粉色的荷花斜倚瓶口,日光从半开的窗户照进来,瓶影斜落在木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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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从左边移到右边,淡粉的花瓣也逐渐卷起一道道枯黄的褶。
李长夏依旧过着不如鸡狗的日子,新出的菜夹馍果然很受欢迎,小食摊的生意越发红火。落星桥的摊贩羡慕得紧,不过羡慕归羡慕,却没有人再敢挑事,自打上回卖烧饼的陈三闹事被狠狠打了板子,落星桥这一片愈发风平浪静。
过着鸡狗不如日子的除了她,还有郑秋澜。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要习武,面对她爹日益紧皱的眉头,她选择了无视,日日风雨无阻地往李家小院跑。
周青野平日里看着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教起人来倒是严厉得很,时常拿着一截树枝盯着郑秋澜,只要有不对的地方,便拿着树枝轻抽。某一天,萝卜头似的皎皎和铁柱不知何时溜过来,也跟着一道扎马步,周青野权当没看见。
倒是刘春梅上心了,听铁柱说起在习武,她想着不能占人家的便宜,正儿八经地拎着东西上门,吓得周青野逃窜出门,留下李婉芝替她出面拒绝。
三个小姊妹里就属齐蕴最得闲,时常溜达到小院来,美其名曰关切密友,实则看热闹。等郑秋澜结束上半晌的练习,两人再去小食摊吃午食。许是老天见不得她这么悠闲,没过几天齐蕴便被自家娘亲押着看账本,学着如何管理铺子。
于是,三人团的每次见面总是弥漫着苦哈哈的气氛。
真正悠闲的是张知言,每日说书只一场,上半晌要么在家写话本,要么牵着大黑去镇外撒欢。有时候去小食摊吃饭,见李长夏忙得很,便跟着搭把手,李长夏也不跟他客气。这一来二去的,张知言结识了齐衡,两人本也不算陌生,都是小食摊的常客,打过几次照面,倒是熟络了起来。
偶尔不出摊时,李长夏便和小伙伴们成群结队,跑去茶坊给张知言捧场,几场说书听下来,齐衡已然成为张知言的拥趸,三人团眼瞅着就扩充到五人。
日子飞速划过,已是六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