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塞西尔被手指叩柜台的声音吵醒,他皱着眉头眯眼看去,率先看到的是对方身上的警服。
“早上好,我是拉拉密警局的马克警官,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不顾塞西尔的茫然状态,马克警官将一张湿漉漉的小票推到塞西尔面前,“两个小时前,警局接到路过司机的报案,说在附近的公路上发现了一名全身赤裸、昏迷不醒的白人男性。经调查,此人昨夜曾在孤寂之星旅馆住宿。这是在他身上搜查到的小票,还有印象吗?”
“哦……我们旅馆的小票吗?”塞西尔犹豫,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慌的神态,“抱歉,警官先生,能描述一下他的声音和姓名吗?”
“什么?”马克警官不解,询问姓名倒算正常,但声音……一般不应该询问对方的长相?
“我、我……我很抱歉,我是一名盲人。”塞西尔低垂着头,心道幸好刚睡醒时目光处于涣散状态,否则还真难捡起来自己的失明人设。
塞西尔低垂头颅时,心机地露出半张带着羞愧表情的脸颊。
没有法律规定不允许盲人当前台服务员,但前台服务员有义务在顾客出问题后协助警方办案,身为“盲人”的塞西尔自然做不到这一点,因此产生羞愧感理所当然。
马克顿时有些头疼,他很想说这家旅馆的老板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一名盲人担任前台服务员的职位,但瞧见塞西尔忐忑不安的表情后又忍不住心底生出些许柔软。
这也不是他的错不是吗?他也要生活不是吗?
久久没有听到回应,塞西尔算计着时间,再次呐呐出声,“平时老板和我一起上班的,昨天平安夜他提前回去一天,但当时还有客人在,就暂时留我一个人,也说了让我今天就关门歇业的。
“之前、之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这会牵连老板吗?抱歉,虽然我知道现在应该关心受害者,但老板是个好人,愿意让我留在这里工作……哦天呐,我到底在说什么……我真的,很抱歉……”
塞西尔说着泪就要涌出来,像极了马克妻子养在家里的那只小猫,在无措的时候总爱露出茫然的目光,让人忍不住去完成它的一切要求。
马克禁不住声音温和了许多,他很想抬手去拍拍塞西尔的脑袋,但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亲民,实在不适合两个刚见面的陌生人,“别担心,只是例行询问,并不会牵连到旅馆。但如果你知道些什么,能提供给警方就再好不过了。”
“我、我会努力的。可以请问您,他的名字吗?大部分顾客在订房时都会提到他们的名字,您说一下他的名字,也许我能回忆起什么。”
当然,这只是塞西尔的谎言。相反,大多数顾客订房时只想赶紧拿到钥匙倒头就睡,但塞西尔偶尔会让对方按照流程出示身份证。
“当然,他叫埃德·理查德,有印象吗?”
“埃德……理查德?”塞西尔心道:果然是他。
在听马克警官提到“白人男性”和“投宿旅馆”时,塞西尔就在思考对方是否是昨天的地中海顾客,现在听到对方的名字只觉得意料之中。
他的好友,五年不见变了很多,现在名为铁锈钉的他看起来冷酷极了。
塞西尔从昨天对方扼住地中海顾客脖颈的动作中能看得出来,铁锈钉恐怕……见过血。
因此,尽管昨夜铁锈钉说一切正常,但塞西尔并未完全相信。
马克敏锐察觉到塞西尔的表情变化,他立马追问:“有印象吗?”
“这……”塞西尔面露犹豫。
“知道吗?理查德在雪地里冻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全身多处出现严重冻伤,但凡他被过路司机少发现半个小时,恐怕就得去见上帝了。”
塞西尔立刻表现出脸色惨白的模样,“他……”
“所以,如果你知晓什么线索,请务必提供给警方。”见塞西尔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马克有些唾弃刚才吓唬小猫的表现。
事实上,理查德在雪地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冻伤确实严重,但并未到危及生命的程度。不过后面的话并非耸人听闻,如果没有过路司机,恐怕理查德真得会冻死也说不定。
“好吧……”塞西尔深吸一口气,“我确实听过这个名字。大概昨天傍晚的时候,旅馆里来了一名脾气比较暴躁的客人,他说他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需要一间房,于是我给他开了17号房间。“可能是我动作太慢了,他对我的服务很不满意,说要找老板让老板开除我。接着,又进来了一名客人,他叫富勒,现在住在18号房间。富勒先生想赶紧开好房间,但理查德先生却说富勒先生不该插队。”
“你的意思是,17号房的理查德与18号房间的一个名叫富勒的人产生过冲突?”马克警官立刻抓住这条线索。
“我想是的。”塞西尔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说:“昨晚大概午夜时分,我接到了来自18号房间的电话,说他们在17号房间听到了异样的响动,但后来我给17号房间的客人打了电话,反馈的却是一切正常。
“他们?”马克抓住这个跟之前的描述不一致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