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栩猛然抬眸,双眼发怔地望向她。
沉默了几秒后,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拨了拨衣角,忽然反应过来这该是她心情好时的调侃,是为了庆祝她即将从这场没有感情的婚姻里解放。
“我书房那樽如意双耳瓶,你也可以带走。”男人声音微凉,目光不再在她脸上停留。
林姝妤挑眉,顾如栩书房里那樽如意双耳瓶是他极为珍重的物件,上一世她因见其上釉色明亮、彩绘清雅,随口提了句这物件与苏池那样的公子才衬,当时顾如栩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便走了,那天她也没能如愿得到那个瓶子。
只不过,在离开将军府那日,装满了珠宝玉器的车里,她无意间瞧见了那只色泽剔透青绿的双耳瓶。
顾如栩的书房,一般不允旁人进去,只因里头摆着的,都是他看重的物件。
林姝妤知道他书房里有什么,是因为他从来拦不住她。
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没有她林姝妤去不了的地方。
林姝妤心思微动,脑海里勾勒出那樽双耳瓶的模样。
原来——那是他珍爱之物啊。
她望向顾如栩,眨了眨眼,声如珠玉落盘,“是啊,我觊觎那只瓶子好久了,那摆在哪儿好呢。”她装作苦恼的样子,手指在腮侧点了点。
不一会儿,珠润的声线从她唇齿间溢出:“那便送去我的松庭居吧!这样我日日都能瞧见。”
顾如栩轻蹙着眉头,似乎在品她这话中的含义。
林姝妤暗觉这场面有些辛酸,她如今有意的亲近和修复关系的举动,在顾如栩眼中,不过是如往常一般的——高高在上的她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此刻的他又怎会想到,她是真的想要修复二人之间摇摇欲坠的关系呢?
尴尬间,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
冬草径直跑到林姝妤面前:“小姐,苏公子差人送来了这个。”
更尴尬了。
林姝妤暗自腹诽,并有意瞧了眼顾如栩,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她眼尖地发现,这人的耳尖透着一抹红。
她轻勾唇角,看向冬草,慢条斯理地道:“哦,那先放在一边吧,我和将军还有事要处理。”遂挥手示意冬草先退下。
冬草心里骇然,小姐何时将苏公子的事摆在将军之后过?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小姐对将军如此耐心。
顾如栩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拢紧,眼眸闪动了下,声音微凉:“宁王的马车方才停在府门口,派人来喊过三回。”
这是试探。林姝妤迅速作出了判断。
同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声音很硬,又冷又硬,就与他在军队里淬炼出来的身体一般。
上一世她与顾如栩行房的次数不多,但她却对他有极为深刻的印象:一则便是他常冷着一张脸,仿佛身下在做的,不是花好月圆之事,而是什么抓捕逃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二则便是他的身体很硬,许是因武夫出身,常年带兵打仗的缘故,将他练就了一身紧实肌肉。
他覆在她身上,简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般。
硬得让人想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