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裹在绒绒的小被里,赤足走在温暖的虎皮地毯上,像只鹌鹑似的走到几案便,将其朝自己躺椅的方向拉进了些,让自己的手臂刚好能够到那汤碗。
纤手捏着汤匙,舀一勺汤喝下肚,暖洋洋的,她舒服地翘起脚趾。
好久没有得到这样的惬意了,她眯了眯眼,目光忽得被屏风边的案台吸住。
那只青绿剔透的玲珑雕花双耳瓶,静静摆在檀木案台上,与镂空雕凤的屏风并排立着,幽暗的烛火透过屏风的空处漏进来,光线打在瓶身上,晶莹溢彩的流光折射进眼睛里。
林姝妤心思莫名一动。
这人还挺有心,动作这样快的给她送来了。
转念一想,也是,带兵打仗的人,心思总该细腻些,不然容易被贼人偷家。
她又吸溜了几勺鸡汤,才堪堪有些困意,遂赤着脚走到床榻边,懒懒躺卧了进去,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
珠光宝气,却也不失雅致,和前世简直一模一样。
她也是头回发现,顾如栩那人,品味竟有这样好,修饰和陈列的方式,每一点都契合她的审美,简直比东宫琳琅阁的装点更合她意。
只是前世——她瞎眼不承认罢了。
。
翌日早,林姝妤在一阵暖洋洋的热意中醒来,她眯眼瞧着从窗棂洒进来的阳光,探窗而来的桂枝承满了生机,她打着哈欠起身,朝门外喊道:“冬草!冬草!”
没人应声。
林姝妤噘噘嘴,决意自己动手梳妆。
她从小到大是没干过活儿的,嫁入将军府后,也是冬草给她日日侍奉,她真得能称得上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劳累为何物。
也就前世入了东宫后,林姝妤忿忿看着镜子里美若天仙的自己,国公府被抄没,她失去冬草后身边再无知心人,从那以后,她的诸多事全靠自己,不再让旁人插手。
三下五除二,她给自己化了个梨花妆,整个人娇嫩的看起来像是一颗熟了的水蜜桃,外袍颈子上的一圈兔毛烘出一张矜气娇俏的脸。
推开门那一刹,林姝妤目光下意识停在瓷桌边坐着的那道板直身影上。
顾如栩手持书卷,正在垂头看着,很是专注,骨节分明的手仅用两根指,便能将书卷稳稳当当捻着。
他今日穿了身天青色的袍衣,头上一根青丝发带,书生气盖过了提刀枪剑戟的肃杀气,倒是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出尘气质。
林姝妤眼神闪动了下,她想起上一世自己对顾如栩说过的恶劣话里,其中就有粗俗没品,只知穿黑穿灰这类的话,或是为不愿与她发生争执,自她那次说过后,顾如栩与她在必要场合一同出现时,他的装束才会偏文气些与她相衬。
顾如栩不着痕迹将书卷放下,又拿起面前的杯盏轻抿了口茶,道:“来了?”
林姝妤轻勾唇角,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他,直勾勾瞧了好一会儿。
“这身——还不错。”她眯着眸子,任由天光洒在眼里。
顾如栩目光掠过眼前人。
阳光在她白皙如瓷的脸上轻跃,鸦青的睫毛投出半弧形的小小阴影,眼眸净若冷玉,看人时的眼神,像是只映着他。
顾如栩偏开一点目光,嗓音低沉:“走吧,马车已备好了。”
林姝妤瞥见他轻红的耳朵,脑海中再度冒出一个奇怪的疑问。
前世在她以前,顾如栩是不是没有过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