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栩在她即将触地时拖住,大手顺势将她后腰撑住,令她稳稳坐在地面上。
林姝妤感到脚踝处像是有根弹簧似的酸胀感,连连嘶了几声。
顾如栩眉头蹙紧,“方才可有听到声响?”他一面观察着她的反应,一面轻轻握住她的右踝,沉声道:“是这里很疼?”
林姝妤抬手在自己脚踝周围指了一周,仰起脸来看他,“我方才听见声响了,不知是伤了筋还是伤了骨头,都挺疼的。”
她顿了一会儿,又定定地望着眼前男人,“而且地上好凉,你不准备扶我起来么。”
顾如栩眼眸闪烁了下,沉声:“你现在伤了,恐怕走不了,我背你吧。”
林姝妤看他那迟疑又缓慢的模样,不自觉想起从前,二人第一次同房时,顾如栩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面,像是发呆,她那时只觉这人竟对自己讨厌到了如此程度,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愿,作为女子,她有种尊严被冒犯的感受,于是她很不客气地踢了几脚他——那烧热的铁板似的后腰,这人才晃过神来,愿意转脸看她。
真是脸皮薄啊。
她微不可查地挑了眉,唇角勾出丝玩味。
她决意逗逗他,于是挥掉他欲抬起的手,撇嘴道:“背会碰到我的脚,万一又磕着了怎么办。”
还没等顾如栩用他那极尽深邃的目光来审视她,林姝妤面一热,飞快地道:“抱我吧,横着抱的那种,很安全的。”
她能感受到男人扶着她后腰的手动了动,明明是深秋的天气,他的手温竟高得吓人。
林姝妤原以为他会再思索片刻再作答复,毕竟这是在王宫里。
顾如栩这人的性格,一向内敛,说俗一点,便是脸皮薄,脸皮比她这个女子还要薄。
她欲探手去捉他那树干似的胳膊,却突被他手疾眼快的凌空握住。
女子目光落在他青筋环绕的手背上,怔松了片刻,身下却觉一轻,腰后的灼热感受更浓烈了。
林姝妤脑袋几乎抵着他下巴,灼热的呼吸时不时掠过她的额顶。
“如果不舒服,随时和我说。”男人低沉的声线传来。
林姝妤下意识抬头,额头触及他冰凉光洁的下颌。
他真的很擅长打理自己,她想。
他简直与她刻板印象里,那些不修边幅的武夫截然不同。
“你每天都刮胡子么?”林姝妤很好奇,仰脸瞧他那星子似的幽亮眼眸。
顾如栩抱着她的手一紧,他道:“对,每天。”
她又道:“那真的很注意了,我以为你们带兵打仗都没时间收拾自己的。”闻言,顾如栩脚步放缓了一点,他垂眸看她,女子的脸柔柔映在夕霞里,却掩不住样貌的绮丽与贵气。
男人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对,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
林姝妤弯了弯唇,嗯声表示认同。
回到府里,冬草见林姝妤是被抱着回来的,双眼瞪得溜圆。
前几日还是在挽胳膊的阶段,今日便抱上了?
“愣着干什么,你家小姐扭脚了,快去请太医!”林姝妤见冬草在原地发愣,立刻出言提醒。
冬草一溜烟跑了出去,偌大的院子仅剩下两人。
顾如栩抱着她穿过漫天的桂花雨,踏入紫藤萝熏香的屋里,将她放平在狐裘铺满的软榻上。
他忽然发声,“如果信我的话,我来处理,从前在军中的时间多了,这样的伤,我的经验很足。”
见他少有的认真模样,林姝妤心思微动,“好。”
她眼见着他从怀里揣出一个青玉的小瓶,貌似有点眼熟。
“咦,这个红花药怎么在你这儿?”林姝妤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这是她上回让冬草转交宁流的那瓶药。
顾如栩拧开瓶塞,不动声色道:“上回我磕了一下桌角,宁流给我的,他说他伤好了便不用了。”
林姝妤挑眉道:“这小子,也太不注意自己身体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才用了几次。”
顾如栩给她抹药的手停了一下,认真瞧了她一眼,道:“他恢复得快,从前在军中,这样的小伤都不算事。”
他在姑娘细腻的肌肤上轻揉了几下,他再次抬眼,淡声道:“你对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