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向小荣看见他不回答又接着说,声音听起来很远,“我就说,”模模糊糊地,“你根本就是爱他嘛。”
但总而言之,野川是糊涂的。哲彦说的话他听不懂,倪星河的话他听不进去,最后连向小荣的话他都听得模模糊糊。这样就是爱了吗?这样就可以承认了吗?这样就需要相伴一生吗?
那我的害怕和惶惑要怎么办?野川这么想着,往身后找了一找,发现自己的害怕已经面目全非了。以前这个害怕写着“慈安”两个字,现在这个害怕写着“失去慈安”四个字。
“慈安,对不起,因为我是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大笨蛋。”有一天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他给慈安打了电话,“我好想你。”
慈安说什么他不记得了,因为他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大笨蛋。
当天晚上他从宿醉里醒过来,发现脑机接口还贴在太阳穴上,慈安的电话还连着线。
“慈安——”野川慌忙坐起来,“对不起我喝醉了——”
“没关系。”慈安说,“我也想你。”
野川的心怦怦跳,“我说了什么蠢话——”
“你听着,”慈安说,“我现在要喝一勺蜂蜜。我想了一个白天,我们没有别的见面的好方法了。”
“你什么?——”
“我们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慈安说,“那勺蜂蜜是我故意喝的。今天也一样。挂掉电话就来找我吧。”说着就把连线了十几个小时的电话给掐了。
野川腾一声站起来,从柜子里扒拉了好多枚赤目岩搁在兜里,抓上外套就往慈安家的方向飞奔。他先是跑错了慈安租过的公寓,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慈安换了个方向租的房子,又抄小路跑过去。接着他弹跳上慈安的阳台,用共振解开了窗户上的锁,熟练地爬了进去。
慈安老神在在地坐在屋子里目睹了野川娴熟的操作,忍不住鼓起掌来。“原来以前就是这么摸进我屋子的,”他说。
野川顾不得听他说了什么,径直上去就要把慈安从轮椅上扒拉到自己身上,一边问“有没有难受”,又问“真的喝了蜂蜜吗”。
“没有喝,”慈安搡开他,“反正你都会来的,我就不多遭那个罪了。”
“真的没有喝?”野川的左手还压在慈安的膝盖下面,“不用去医院?”
“不用去。”慈安说。
野川一下拘谨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收回来。“那我——”
“学长带我出去遛弯吧。”慈安用胳膊环住野川的脖子,“像以前一样。”
野川心里一软,“好。”
他勾住慈安的膝盖弯和腰,轻飘飘地就把手长脚长的慈安抱了起来。比以前稍微沉了一点儿,这小孩难道还再长高了?应该不可能,野川捏捏慈安腰上的肉肉,“长胖了啊,”他送了一口气。
慈安脸红了,“是学长力气变小了。”
无论是什么,这项任务对最强士兵来说还是轻而易举。他抱着慈安在窗户边上蹬了一脚,用力的同时发动共振。鲜红的能量从足尖开始笼罩他们俩,野川手指一勾,两个人就悠悠闲闲地飞向了城市上空。
跟慈安分开以后野川就很少飞了,因为怀里没抱着个人,一个人飞着怪孤单的。慈安自然也是很久没有体验过再次飞起来的感觉,他们俩各自沉默着回味了好一会儿。
“你知道,”慈安先开口,“这让我感觉我又能走了。”
“其实你用不着能走,我能带你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野川想也没想就说了,兀自脸红了一会儿又找补,“腿是好不了了吗?”
“嗯,”慈安说,“摔倒脊椎了。”
“医学的进步真是远远落后于科技发展呢。”
“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