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第 38 章（第2页）

她拉着青染进屋坐在床沿，开门见山：“青染，四年了，你从彭泽到江州，生意越做越大，心腹班底也日渐稳固，你别跟我说你只是为了钱。对钱财的看法，你和寒砚是一路人，都只当是身外之物。我虽不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但想来，总与江磊的计划脱不了干系吧？所以我参与进来，必定是有好处没坏处的，对不对？”

“师父说过，不让你介入人类的因果，临走前还特地嘱咐我。你在彭泽和江州帮我的那些，就算没有你，我也能走过来，所以这不算介入我的因果。”青染语气里还带着未消的愠怒。

“可我一只狐狸在人间晃荡了几千年，哪能真的不沾人类因果？寒砚和你都想护着我，可有些事，总得我自己去面对。”

“你想掺和江磊的计划？”

“有点想，狐帝说我的气运快到了，我在想，难道他就是我的契机？也说不准，与人类接触，我才能有契机。”

“是啊，天意从不会提前给线索，总藏在计划之外。我和师父费尽心思想避开的，说不定正是你的机缘。”青染竟觉得月月的话有几分道理。

“所以，让我自己做决定，好吗？”月月带着恳请的语气。

“可是月月，我很矛盾。论私情，我自然希望江磊能顺利，有你帮忙他何止事半功倍。但他不打招呼就把你拉入局，这是我最讨厌的，他这么做，让我觉得我们全是他的棋子，这种感觉太糟了。”

“我明白，可你不也一样？现在他们是不是都不知道你在江州的盘根错节，也不知道公孙大夫其实是你的人？”青染与江磊的心机深沉本是同源，差别只在青染利用人时，总会让对方也得些实在好处。

“还没让他们知道，我还没准备好。有时候我会怀疑，我这么小心翼翼地在他们和我之间划清界限，到底对不对。师父要是还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给我指条明路。”青染难得流露出落寞。

“你还小，没见过你师父那么多风浪，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很正常。按你的直觉走就是，未来的事交给未来。这不还有我吗？我陪着你。”月月轻轻抱了抱青染。这几年她偶尔会想，若是没有朱寒砚，青染是不是不用承担这么多？可江磊的存在，本就注定青染的一生不会风平浪静。这般大气运的人，又怎能不影响身边的人？

隔天清晨，鸡刚叫头遍江磊就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前一天青染毫不掩饰的怒意，心像坠了铅块似的一个劲往下沉。旁人只道青染打小就冷淡疏离，不爱笑也不爱闹，他却知道她其实极好说话，大多数事情上，她都会依着他和萧陌，鲜少会说半个“不”字。这般将怒意摆在脸上的模样，他记忆里从未有过。那点火气像根细刺，扎得他心口闷胀不已。去乡学的时候，他从房间出来，连青染的房门都没敢看，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青染在房里瞥见那抹熟悉的蓝色衣角，也只当没看见。

乡学课间休息时，月月找了江磊。她脸上没什么恼意，眼神却比往常严肃些：“江磊，你把我编进说书素材里，我可以不介意。”

江磊刚要松口气，就听月月话锋一转：“但以后不管是什么事，哪怕只是要用我的名头，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别等事情发生了我才知道，心里总觉得别扭。”

江磊连忙点头：“月月，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了。不说别的，就青染昨天那模样，真把我吓着了。从小到大她何时这样过？我连给她赔礼的勇气都没有，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再乱来了。”

月月见他一副怕得不行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知道错了就好。”

在月月心里，江磊终究还是个孩子，犯错难免，原谅也便轻易。

江磊点点头，望着月月离开的背影，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可一想到青染，还是忍不住叹气，他是真没胆子去道歉，只能等青染自己消气，或是等萧陌下山帮他哄人。

萧陌真是经不住江磊的念叨，没过多久就带着萧昇找来了青染这里。十四岁的萧昇好奇地跟着落在青染院内，少年身形已抽长许多，肩背挺得笔直，眉眼间褪去了大半孩童稚气，轮廓渐渐清俊起来。剑眉斜飞入鬓，眼眸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亮得喜人；鼻梁挺直，唇线干净利落，已是个肉眼可见会越长越俊朗的少年郎。

“哥，你为什么不走正门？”他着实没想到，萧陌竟带着他从房顶直接跳了下来。

“不能让人看见我来，对外，我和江磊、青染本就毫无干系。”

“可江磊哥和青染姐怎么都住这儿？”少年随口一问，惹得萧陌眉头一拧，狠狠瞪了他一眼。萧昇识相地转开话题，朝着屋里扬声喊：“月姐姐，青染姐姐，我来啦！”

“哟，这不是小昇吗？怎么也来石臼乡了？”月月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脚步声比半年前沉稳了些，连嗓音都添了几分少年气。她那对尖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虽说化形已逾千年，这对耳朵却始终比常人灵动。下一秒，一道粉色身影风似的扑到门口，笑着迎了出去。

萧陌在旁补了句：“爹娘说他在家也帮不上啥忙，索性让他来投奔我，省得天天在家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