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安好不容易将她给扶起来，一边解释道。

“我也想早点告诉你来着，但是当时……”他朝病床上的尹松泽看了一眼，神色有几分凝重。

桑榆这才发觉，尹松泽虽然还活着，可是他一直都躺在病床上，处于昏睡的状态中。

脸上戴着氧气面罩，显然整个人的状态并不是太好。

“他……怎么了？”

桑榆木木地朝着尹松泽跟前靠近一些，越细细打量着他的脸，就越发觉得他憔悴惨白。

一颗心被揉的七零八落，惶恐不安中却也愈发冷静了下来。

尹松泽还活着，但并不是仅仅或者这样简单。

“我们还不具体清楚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目前可以知道的是，他的身体机能受到了极大的损害，需要很长时间的恢复。”

卢清安朝她看了一眼，“重点是，他被注射了海青粉。”

桑榆整个人犹如被撞击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尹松泽。

海青粉是一种高纯度的毒品，具有极大的麻痹神经的功能，也因此会损害神经。

可怕的是，它极难戒愈。大部分的人不是在它的长期麻痹下死去，就是在戒治过程中的痛苦之下选择自我了解。

而据她做刑警这些年所了解的案例中，遇上这种毒品的人，基本上没有一个得到善终的。

正式因为这样，海青粉是S国的禁品，国内很难接触到。

如果不是她学习到的案例，一般人连海青粉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根据医生对他血液的检测，他被注射这种东西，起码有十个月以上。”

桑榆想要去触碰尹松泽脸庞的手忍不住地再次哆嗦了起来，最终没敢触碰到他的脸。

不是因为嫌弃，而是害怕。

她害怕，她看见的，和触碰到的尹松泽，最终还是和从前一样，离她而去。

得到后失去，真的是要比一开始失去，要残忍千万倍。

“计划基地的专员过来，我们有分析过，应该是从他被以为牺牲起，他就被注射了这种东西。”

桑榆稍稍回过神来，“那之前，是怎么回事？”

尹松泽牺牲的事情，说比对过DNA确认是他，又是怎么回事？

卢清安沉默了一会，“这件事情，其实是一早是有安排的。本来尹松泽还能活着，我也不信，但是直到你给我看了那个镯子后面的文字。”

桑榆终于反应过来，“那上面的文字？覃坦？”

她朝尹松泽看了一眼，思路也更加被打开了一些，“你是说，他这一年来，其实都在覃坦？”

只有在那种地方，才会销声匿迹的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只有在那种地方，才会被注射到海青粉这种东西，只有在那种地方……

桑榆不敢想下去，过去的这些日子里，他究竟都遭受了些什么。

“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她突然鼓起勇气问。

卢清安沉默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

“既然他人已经获救了，回来了，也就从此和303计划无关了，有些事情，其实不妨告诉你。”

有些事情，他也是才得知不久，但是因为机密级别原因，也只限于他和几个必要人物知道而已。

“一早的时候，他其实是和另一个同志一起，参与的卧底行动。对方的人很狡猾，对于他们的身份，一直都带有怀疑，也多有防范。我方基地为了尽快让他们获取信任，用了极端方式。”

他不再往下说下去，但是桑榆也能明白，他所谓的“极端”，必然也和上一次尹松泽的“死”是有关的。

“怎么极端方式？”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

“牺牲其一，保全另一方。”卢清安淡淡解释道，“就是让他们两人‘内斗’，彼此揭发，以证明并不是同谋，更不是卧底。本来最早，就是选择牺牲尹松泽，因为他期间有回来过京城，所以已经遭到了怀疑。”

桑榆整个人忍不住晃了两下。

尹松泽回来京城，是因为她，桑榆知道。

“好在对方并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尹松泽，他们只是知道了这个人曾出现过在京城。尹松泽回去后，和另一名同志一起遭到了审讯，对方对他们进行了强行测试，二人取其一，对方选择了保全他。”

“为了让他可以更加安全地潜伏下去，我方也将计就计，也宣称牺牲的人就是尹松泽。当时公开授予烈士称号，也是为了让对方探知，死的，是尹松泽。而他，则可以顶着那名同志的身份继续潜伏下去。”

所以，从一开始，尹松泽的死，就是一个计划而已。

他们要的不是尹松泽死，而是这个名字身份的人消失。

这样，尹松泽才可以彻底摆脱原先的身份，用另一个身份去潜伏。

原来，他们所以为的他死了，其实都不过为了他更加长久地潜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