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母站在窗户旁等了许久，看笑爱跑远才松了一口气，一坐下就开始唠叨：

  “这几天我叫了多少次周医生，让他来家里吃饭，可他各种理由拒绝我，我就觉得奇怪。

  看样子你和笑爱的这点破事儿，人家早识破了，人家给你留着面子呢，什么也没和我说……”

  “破事儿？妈，我还是不是你亲闺女，你这么说？”

  “不是亲的我还不管呢”，文母说着抱起雪儿，叨咕着别把孩子教坏了，多大的人了没个分寸。

  小薇懒得解释什么，特意上网搜出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截图用微信发给文母，文母扫了一眼，哼着声放下手机不看。

  紧接着微信铃声不断响起，小薇把网络上能找到的百合题材剧都给文母发了一遍，无论喜剧结尾还是悲剧结尾。

  文母听到声音不去理会，可忍不住一会儿一看手机。

  雪儿突然哭闹起来，小薇似乎听不见，直到文母发脾气叫她，她才冲了一杯牛奶，进房间后也不看文母，若无其事的抱过孩子开始喂奶。

  文母看她眼角的眼泪，心里也泛酸，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拿起手机走到客厅，随便打开一个视频，看只有三十分钟，耐着性子看完了。

  刚看到父母不接受的时候心里一喜，叨咕着哪个当家长的能接受，阻止是对的，分就分了，往下还看啥啊。

  可看到结局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一个女孩被对方父母要求离开自己的女儿时，明明是编了负心的理由，可另一个女孩不但不寒心，竟可以绝食到死。

  文母嘴里骂着胡编乱造，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看到喜剧结局也会不自觉的跟着剧情里的人物笑。

  文母活了五十多年，这一夜还是第一次熬了个通宵，几部电影都看完后，似乎忘了自己干嘛要看这个，那一瞬间竟不觉得这些电影里的感情内容有多么的不合群，哪里突兀。

  小薇把早餐端到房间，一言不发放下就走，文母叫住她，转头一看呆住了。

  看样子小薇也一夜未眠，内蒙古人颧骨本来就高，脸上的肉稍微瘦一点，那颧骨就看着非常夸张。

  “眼不见心不烦，给我定机票，我带冰儿雪儿回老家。”

  小薇思索了一会儿，不奢求文母是同意了或是不管了，可冰儿上的是双语幼儿园，这样回去会耽误她的学习。

  小薇犹豫着说道：“我爸可能也想孩子了，把雪儿带回去吧，冰儿她……”

  “你真的变了”，文母一说小薇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突然不知道这老太太到底要干嘛。

  “冰儿小的时候，我只想带回去一个三天假期，你都能想出一大堆理由搪塞我，现在你连问都不问。”

  小薇清着嗓子听冰儿叫妈妈，也不再说什么。

  文母看着跑进来的冰儿，想想也是，带她回去太不方便，小薇好不容易熬到的北京户口，冰儿下半年上学还是留在北京更好。

  她想着捧起碗，塞了两口油条让小薇就订明天的票，现在这整个房间都不想多呆一分钟，这女儿就当是没生过，反正嫁人后就已经不是文家的人了。

  冰儿可以留下，但当妈的要有个当妈的样，在孩子面前注意分寸，别拐的孩子跟着胡闹。

  文母絮叨了半天，小薇边收拾小孩子的衣服，边提醒她粥凉了快喝吧。

  这一夜未眠的不只是她们娘两，笑爱的眼睛瞪得像灯泡，明明是自己想明白了，可还是不能释怀，一会哭一会傻笑。

  始作俑者的虽然是自己，但没想到小薇已经完全沦陷了，提分手后看小薇的反应，心里还是很暖的。

  只不过这个开始隐藏着谎言，心里这个嘎哒也随着两个人的亲近更加的放大。

  她快速翻阅了一些写有杀人犯在事后，平淡、事不关己的工作生活桥段的小说内容，试图告诉自己内心强大就可以克服这种恐惧，可这种恐惧到底是什么呢？

  笑爱脑子一片混乱，所有思绪都是一段一段的，从头捋一遍只知道自己怕的还是有一天被小薇发现，逼不得已要分开。

  而那种分开真的是无法挽救的，那现在主动要求分开，难道是存着侥幸心理？至少小薇心里还有自己，不算真正的分开。

  不对，也不对，笑爱揉搓着头发大吼一声，就听到隔避的砸墙声，她出溜着躺到床上，蒙上被子，在黑暗中想想自己到底想怎样，却没有任何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