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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6)(2 / 2)

  你说了那条密道在哪里, 兴许我们还能快些赶过去救你的儿子。周琰不咸不淡地说, 自然,他们若是在那条密道里见到了我们, 会不会打草惊蛇、逼的他们先咬一口你儿子, 这谁也说不准, 得看运气。

  你自己掂量着吧。周琰最后下了个总结道。

  赵长厥瘦削的身躯狠狠一颤,眼神慢慢漫溢出一片灰暗来。

  ......

  另一头。

  经过一晚上的修整,江逾白一行人上路了。小队成员有:江逾白、祝安、吴小六、几个手脚利落的衙役和几个熟悉山道的百姓。他们是听说了官府终于要查失踪案、自愿出来帮忙的,当然官府也给发辛苦钱就是了。

  祝安领着手下的人就着地图布置人手,抬了抬蓑帽仍是有些不放心地走了过来:江大侠,你真的要带着这小子进山去么?

  是的,江逾白千里走单骑的计划破产了。因为吴小六郑重声明了那座石头垒成的地下堡垒里有很多很多虫子。吴小六一来认路,二来他苦着脸再三表示,自己被那些虫子咬惯了,知道哪些该怎么对付、哪些对付不了该直接跑

  江逾白对他这种熟能生巧的说法表示了赞同,并且实名心疼了一波后同意了。

  ......怎么说呢,他进去玩儿的肯定是偷偷潜入那一套。先不说对方的人数,光是对方手上说不定有轰山炮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单挑根本就不现实。

  吴小六身手灵巧、为人也机灵,江逾白带着他应是利大于弊的。

  吴小六一心想跟江逾白一起,见祝安又来坏事,而江逾白秉持着担心未成年的人道主义精神、一如往常地表现出了一丝犹豫之后

  他狠狠给了祝安的膝盖一脚,冷漠地听后者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破口大骂。

  祝安骂了两句也觉得,反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任务的自己最是婆婆妈妈。于是他叹了口气,将蓑帽的绳结解开,反手把蓑帽从头顶摘了下来,递给江逾白:

  不必还了。祝你们旗开得胜,平安回来。

  大侠为国为民,不惜将自己置身险境,这种例子祝安在画本子里听说得多了。但是入了江湖,祝安才知道,江湖上流传的大侠固然有,盛名之下其德相符的,实在太少。

  祝安悻悻想着,换一个角度来看,他一个人品二流、武功三流、出身五流的江湖小虾米都开始忧国忧民、四处奔走了,将来也算是一段能挂在嘴边吹嘘的经历了。

  看他咂着嘴、神色复杂的模样,江逾白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多谢。那我也送你一份回礼吧。

  他扬手,叮铃一声,把一个金色的东西扔了出去。祝安一眼看出那是江逾白之前用来惩治自己的铃铛,见它坠落在半空迎风作响,一时间头皮发麻,急忙伸手去接。

  铃铛到手里,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生。

  祝安捏起铃铛,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叮铃两声连响,还是无事发生。他顿时一愣,苦笑了起来。

  祝安:您可真是......

  江逾白:那蛊血是有克化低级蛊虫的效用,在没有完全融入身体之前,听见铃铛响也的确会让你的头疼痛难忍但是现在约莫也该失效了。

  江逾白笑了笑,将蓑帽按到头上,绸缎似的黑发高束,那双春水似的双眸被遮掩在蓑帽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江逾白将吴小六抱上马,自己也一个利落的翻身坐上马鞍,拉着缰绳抛下一句:

  倒要谢谢兄弟你,没有让我费更多功夫。

  白衣飒沓,一骑绝尘。

  祝安摇了摇头,将那枚铃铛捏在手心里半天,找不到什么地方来安置它,只得将它塞进袖子里,手中展开地图,和剩余的人手商量巡路的事儿去了。

  ......

  周琰和断蒙见识到所谓的密道时,颇有些大开眼界它居然是条水路。

  雨季连绵,地下水也跟着涨潮,却始终没有把河道淹没,留存着舟楫能通过的宽度和高度。想来青衣人中还有擅长计算水利者,如果能为朝廷所用,堪为人才。

  ......周琰默默唾弃了自己一把,也许是朝廷公务实在太多,人手又严重不足,搞得他现在饥不择食,但又不是什么人都能往金銮殿上挖。

  别的不说,草莽出身想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那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官员之间的歧视相当严重,同是科举出来的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只能走破格提拔的江湖人。

  连周琰自己,因为不曾隐瞒早年流落江湖的事迹,在最初和小皇帝一起初定天下的时候,一举一动都被人揪着骂粗鄙无文。正是因此,很多会被官员痛骂的政策到最后都被周琰主动包圆了批下去。

  看不惯他?那请问骂他的人中有身份地位比他高、或是处理事务比他出色、或是武力值比他高、甚至是那张脸蛋能跟他比肩的人吗?

  没有。不存在的。淮亲王就是这么招人恨。他是京城一派花团锦簇里的一株食人花。

  这朵食人花一边坐着船一边就在心里合计,一会儿先纠集人手远远地看看情况,解决了蛊毒的事再从最近的琼州驻军校尉那里把兵调过来,把这群家伙给摁死

  也不知道春无赖赶不赶得过来。周琰提着灯,在一片昏暗里微微皱了眉。

  一片静默。

  半晌,断蒙问道:王爷,咱们要不再等等?

  等不了了。周琰深深吐出一口气说,赵长厥提到过,他们有意在泷水河堤两旁的山崖附近寻找什么东西。根据县志记载,那一片山崖原本是建了大堤后多年才渐渐没入水里的......

  今日阴雨连绵,水位上升,河堤本就岌岌可危。如果泷水大堤出了什么事,下游十几个县都要再遭一次灾。

  断蒙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再说话,坚定而规律地摇着桨。

  两人不知漂泊了多久,小舟穿过了从岩石间凿开的狭窄通道,水声咕噜一响,几个小漩涡擦着船身过去,船身微微晃动。

  周琰站起来,将灯举得更高了一些:发现这是一条宽整的地下河道,也不知是哪年修建的,黝黑的石壁上乌藻覆盖,有水滴顺着缝隙轻轻滴落下来,砸在了周琰的头顶。

  周琰耳朵一动,将视线转移到前方。他将灯举到面前吹灭了它,只见那一望没有尽头的水道里,突然亮起了一点渺小的灯光

  断蒙手中摇桨的动作未停,低声问道:王爷?

  周琰低声道:悄悄地,我们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