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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2 / 2)


  此时此刻,他的面容便如窗外那高远的夜空一般,深沉冷漠,埋藏着无数的秘密和情感。

  波澜不动却更为可怖。

  他静静的看着沈采采近乎无暇的睡颜,沉默许久,想要伸手却还是叹了一口气。

  然后,年轻的帝王伸手拢紧了身上的袍子,抬步出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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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采采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光已是大亮,照在一侧插着花枝的白玉花囊上,就连上面花卉蕊中的露珠都是明亮的。

  沈采采甚至都能听到窗外鸟雀清脆婉转的啼叫声。

  她下意识的往里看了一眼,结果发现皇帝的床榻上是空的。于是,她又伸手试了试榻上被褥的温度:这上面已然没有一丝暖意,皇帝估计真的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一面琢磨着皇帝离开的时间,一面打着哈欠,沈采采终于出声唤了人进来:“清墨。”

  很快,清墨便闻声推门。她瞧着沈采采的脸色,小心的服侍着她换上衣裳,然后轻声贴在沈采采耳侧禀道:“陛下去书房了,临去前特意吩咐了,说是您要是醒了可以去寻他,一起去挑匹好马。”

  沈采采蹙着眉想了一会儿,很慢的点了点头,但还是道:“嗯,那还是先用早膳吧。”

  第42章 山中(二)

  比起正在吃早膳的沈采采, 大半夜起床去书房翻书的皇帝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

  周春海知道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着, 故而也没敢啰嗦, 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候在书房外头, 等着传唤与吩咐。待得寝阁那头传膳的消息来了, 他这才悄悄的推门进去与皇帝通禀了一声。

  皇帝的檀木书案便设在临窗的位置上, 窗外是天然生成的湖泊,山风送凉, 拂动一侧的素色帘幔, 一室凉爽。

  此时正值春时,窗外湖泊里的那一汪春水便如最上等的翡翠,带着一抹极温柔明亮的碧色,清透莹然, 令人望之而觉舒爽。时有微风自湖面掠过,水纹粼粼, 波光潋滟, 就连那微风都带了几分熏人的暖意和花草水木的清香。

  晨间的阳光就着这一片动人的湖光山色从镂空雕花大窗折入, 照在皇帝的侧脸上, 使得他一张脸半明半暗,看不清神色。

  周春海只看了一眼便恭谨的垂下头,低声禀道:“陛下,娘娘醒了,现在正在用早膳。”

  从现下的周春海的角度,只能看见檀木书案上面铺着一层玄色绣腾龙模样的锦缎,玉砚、笔架、镇纸一应俱全, 还堆着几本从京里送来的折子。只是,皇帝却没有动笔,只拿了本书,漫不经心的翻着。

  听到周春海的禀告后,他头也不抬,不紧不慢的又翻了一页书卷,淡声道:“知道了。”

  书卷翻动时细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书房里竟是无比的清晰。

  周春海虽是看不清皇帝的神色,但是只是听着皇帝这声调,心头便警醒了许多:看样子,皇上这心情可不是一般的不好。

  既如此,周春海更是不敢多嘴,躬着身子等了一会儿,见着上首的皇帝没有别的吩咐,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顺便还将书房的门小心合上。

  待得合了门,他这才略松了一口气,转头看见书房外探头探脑的周进儿,不由抬手敲了对方脑门一下:“你这贼头贼脑的是什么样子?“

  周进儿忙不迭的赔笑,忙与周春海道:“干爹不知道,我早儿领了陛下谕旨去马厩给娘娘挑马,这会儿正要进门与陛下回复.......只是,陛下今日心情不好,我这里少不得也得小心几分呀。”

  周春海就是见不得他这一肚子的小心思——该小心的时候不小心,不该小心的时候却是小心过头。他正欲教训几句却又瞥见了不远处的人影,忙收了脸上的神色,低声道:“马厩的事先等等,皇后娘娘到了,还是先接驾吧......”

  周进儿闻言亦是吓了一跳,顺着周春海的目光看去,果是见着沈采采与清墨一行人。

  周春海素是会做人,这才远远见着人影便已领着周进儿等人上去行礼了。

  沈采采才用过早膳,也算是吃饱喝足,精神不错也乐得与周春海几分好颜色,只温声问他:“陛下可是用过早膳了?”

  其实,沈采采才吃了早膳就赶来书房也是因为听清墨说皇帝半夜起身去了书房至今没有传膳,她想着自己昨晚上半夜的“扰民”行为也觉得很是对皇帝不起,觉得他许是半夜被自己吵醒后睡不着,心情不好才躲去书房的。既是因自己而起,沈采采的心里多少也有些心虚,这便匆匆的吃了早膳,主动上门来关心皇帝了。

  周春海自是不敢瞒着皇后,便恭谨应道:“陛下今日心情不好,还未传膳。”

  沈采采叹了一口气,便道:“行了,你进去传个话吧,就说我让人炖了一盅燕窝粥,送来给陛下。”

  周春海不由又惊又喜,悄悄看了一眼,果是清墨手里提着个食盒子。他这就应了:“奴才这便去与陛下通禀。”他当下便进门与皇帝禀了一声,不一时便出来了,“陛下请娘娘进去。”

  沈采采想了想,从清墨手里接了食盒,径自进了书房。

  皇帝仍旧坐在书案后面没动,神色淡淡,只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沈采采道:“周春海没说吗?我是来给陛下您说粥的呀——听说您还没用早膳,我也不放心,只好亲自来一趟了。”

  皇帝不禁挑了一下眉头,又看了她一眼。

  虽然对方面上的神色仍旧很淡,但沈采采发现自己现下已经能够稍微的读出皇帝的潜台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知怎么的,对上他那目光,沈采采心里就更心虚了:唔,她以前确实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哪一种.....

  犹豫了一下,沈采采还是习惯性的扯了个借口:“而且,陛下昨晚不是答应了要带我去挑匹好马,教我骑马的吗?总也得等用了早膳才好起身吧?”

  皇帝抬抬眼,看了她一眼,似是不置可否。

  沈采采见他不反对,这便先把自己手上的食盒搁下,端了燕窝粥还有几样小菜出来,顺嘴道:“我出来急,只让人随便准备了一些,陛下可别嫌弃。”

  皇帝素是不挑剔这些吃食,更何况这还是沈采采亲自送来的,他更是不会挑剔,反倒主动的把自己书案上的东西往边上推了推,空出位置,好让她能把东西摆上来。

  大概是温暖的食物真的能叫人放松心情。

  皇帝用手端起端起那碗热腾腾的燕窝粥,眉目间的冷意似乎也褪去了一些,口上道:“朕已让人按着你的要求挑了几匹马,都是黑马,颇是神骏。等等再带你去看看,你自挑一匹喜欢的就是了。”

  这过了一晚,沈采采现下对于挑马骑马也是兴致缺缺,现下瞥见皇帝眼底的那一抹青色,反倒说道:“昨晚上是我扰了陛下安眠......我瞧陛下约莫也没睡足,不若再躺会儿补个眠,养足了精神再说挑马的事吧?”

  皇帝抬起眼,透过手上热粥腾起的白雾对上她那关切的目光,那才套上盔甲的心不由又软了下去,就连昨夜里积出的郁气不觉也散了许多。

  皇帝终于露出了今晨的第一个笑容,轻轻的道:“不碍事的。”说着,他低下头,喝了一口燕窝粥。

  滚热的粥米入了胃里,身上也渐渐暖了起来,皇帝心上亦觉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