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羡阳春第47节(2 / 2)


  想到这里,她渐渐生出一丝得意来。

  下人来报,说闻人湙来了,崔清乐发髻才梳完,忙就整理了衣裳出门去迎。

  她作出畏惧之色,俯身就要跪下请罪,却被闻人湙伸出手臂拦住她下跪的动作。

  她面色微红,脸上禁不自觉发热,悄悄抬眼去看闻人湙的表情。

  闻人湙似笑非笑,好看的一双眼正打量着她。

  崔清乐故作委屈,说道:“此番也是出于无奈,还望殿下恕罪,饶过崔家的不敬之举。”

  他依旧是那个表情,不惊也不怒,俯身时唇角含笑,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外人看来只觉得这副画面十足暧|昧,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温柔缱绻。

  崔清乐面色僵住,唇瓣轻微的颤抖着,一双美目睁大了望向闻人湙,似是悲愤至极。

  而他脸上也失了温柔之色,收回扶着她的手,轻嗤一声转身便走,崔照正想上前去问,许三叠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前,这才止住了他的脚步。

  闻人湙成婚当日新婚妻子弃婚私逃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长安,所有人议论纷纷,围着去崔府那里看热闹。当日崔家紧闭大门,不敢外出示人。闻人湙成了全长安城的笑话,很快也会成为全天下的笑话,这个屈辱会刻在他的身上,每当名字被人提起都少不了被弃婚的这件事。

  许三叠和闻人湙相识多年自认情谊深厚,然而即便是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和闻人湙说些什么。

  早在多年前,他就看出闻人湙身上的毛病,自尊自负且敏感多疑,如今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想要将容莺捉回来千刀万剐了也不奇怪。

  出去追捕的容莺就派了足足三千的兵马,每一个都是精兵良将,显然是被气急了。

  可做出这些后,闻人湙倒是没有其他举动,连神情都不辨喜怒,似乎只是十分寻常的一日,只有那身玄衣纁裳看着十分扎眼。他一如既往的翻阅文章,没有大怒着杀人,也不冲宫人吼叫,说话依旧和声和气。宫婢看到了他这样的好脾性,都忍不住在心底暗骂容莺不知好歹。

  黄昏后,整个崔府的人都被一个个盘问。

  闻人湙在燕王手底下办事的时候见过不少腌臜,刑讯逼问的手段比宫中还狠上几分。许三叠就曾去地牢中找他,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坐在阴暗难闻的刑室里,刑架上挂着几个血肉模糊的人,地上脏器肠肚掺着血,叫他才一进去就转身吐了个昏天黑地,反观闻人湙眼睛眨都不眨,淡然自若地喝茶问话,俨然就是个活阎王。

  崔照以为闻人湙再有怒气,当众让崔家丢脸就罢了,竟然还挨个盘问崔家的奴仆们,一直到崔家的族人,似乎非要从他们口中得到些什么才肯罢休,等到了崔照,他仍坚持原本的话,说自己不知此事。

  夜里有一队去捉拿容莺的兵马回了城,拎着几个流匪的脑袋进宫。

  闻人湙的婚服还未脱下,似乎在不甘心地等着什么,直到日暮西沉,仍僵站着树下没有移过脚步。

  底下的来禀告的兵卫神情复杂,面上多有不忍。

  闻人湙平静道:“如实说便是,我不还不至于迁怒于你。”

  兵卫跪下,咬咬牙,说道:“臣等到了城外以南五十里处发现了崔府下人的衣裳,正好捉住几个骚扰百姓的流匪,才得知他们晨时捉住了两个女子……公主可能被……臣等无能!请帝师责罚!”

  闻人湙并未说话,垂了垂眼,而后转身走入殿中,再走出来时手中执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那帮流匪的窝点可摸清了?”

  “共三处,如今都已派人盯着了。”

  闻人湙握紧冰凉的剑柄,闭了闭眼,吩咐道:“将崔清乐带入地牢,让她在崔照身旁好好想,该不该对我说实话。”

  “属下遵命。”

  夜里许三叠不放心,也跟着出了城,见到闻人湙拔剑后他就后悔了。

  封慈站在许三叠身边,看他吐得厉害,实在忍不住递了水囊过去。

  许三叠刚漱过口,正要和封慈道谢,闻人湙拎着剑从他身旁经过,他俯下身又开始吐。

  第58章 荒芜  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掐死她……

  崔清乐从狱中出来惨白着一张脸, 浑身上下克制不住地抖,连脚都是软的,要人搀扶着才能勉强行走。

  闻人湙不想在紫宸殿见她, 便随意找了个空置的殿室, 命人将她接去等着。

  从地牢走过一遭后,她对闻人湙的那点念想彻底碎了个干净。

  她的兄长崔照被缚在刑架上, 浑身上下无一处好肉, 一只手掌上只剩下森森白骨, 皮肉都被剔了个干净。

  崔家待闻人湙有恩, 再如何他也该留着几分情面, 当众羞辱不够, 竟要做到赶尽杀绝的地步不成!

  崔清乐心中激愤难平,然而门被推开的声响, 登时让她打了个寒颤,本来怨愤都化为恐惧。在闻到那股扑鼻的血腥气后, 她抬眼看向来人,登时朝后倒去, 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闻人湙抿唇一笑, 轻声问:“怎么吓成这样, 以往不是还挺亲近我的?”

  崔清乐捂着嘴哭泣,不断朝后退去。

  他觉得无趣,便脱下外袍丢在一边,眉眼间似乎也在嫌弃这身血衣。被鲜血浸透的长衫他不便再脱,就跪坐在一旁用帕子擦起剑来,连面上溅着的血渍都未曾在意。

  听到崔清乐的哭声,他不耐烦地说道:“你把容莺的话复述一遍,倘无欺瞒, 我自会放你归去。”

  归根结底,崔清乐也只是个闺秀,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事,被一番威逼恐吓后半点作假的心思也没了,记得什么便说什么,只求闻人湙放过崔照与崔氏。

  她将容莺当日的话全盘托出,连带着容莺颜色哀婉,如何抽泣着求她也说了个彻底。

  闻人湙的指腹缓缓摩挲过剑刃,语气微沉,问她:“是她亲口说,与那未婚夫婿两情相悦,非他不嫁?”

  崔清乐忙道:“公主朝我哭诉,说她除了自己的心上人,宁死也不肯嫁与旁人为妻。此话若有假,我不得好死。”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就像入定了似的,正当崔清乐以为无事的时候,闻人湙突然笑了一声,直教人毛骨悚然。

  “旁人……”他喃喃念道。“好一个旁人……”

  他眼神阴冷,墨瞳中是剑身折射出的光,浑身充满肃杀之气。崔清乐只想迅速逃离,连脸都不敢再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