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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夫人听了当场就跳起来了:“竞儿,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何必为了那么个人把自己折进去。”

  魏琼瑰听这话也觉得不妥,不管怎么说沈莹尘毕竟现在还是哥哥的未婚妻,她咬咬唇,对魏夫人道:“母亲,若哥哥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也就不是我的哥哥了。沈家遭逢大难,虽有罪名在身,毕竟不至于死。”

  “琼儿,你不日就要选秀了,现在不宜得罪皇上啊。”魏夫人不赞同儿子的做法,看女儿帮腔又觉得他们太爱管闲事。

  沈家的人死了就死了,关她们什么事,她儿子不也是被沈贵妃捣的鬼拉郎配吗?京里多少好姑娘啊,就连端敏公主都喜欢儿子,宋太后又喜欢她,闹这么一出,简直是百害而无一利。

  魏竞想魏夫人眼界不大,虽出身世家,但一直被娇养长大,嫁了人也是丈夫疼爱,她的眼界就只在内宅这块小地方。

  沈贵妃倒台,她所代表的是崇康帝,崇康帝提拔了不少能臣,要不是宁王和宋太后里应外合,偏巧崇康帝短命,要不然天下江山是谁的还说不定。

  崇康的旧臣们都看着呢,他魏竞无情无义,日后如何服众。

  可这些话他即便和魏夫人说了,她也听不懂。

  次日他就上了折子,魏国公也附议,爷俩都让皇上从轻发落。奉元帝即便恨的牙痒痒也不敢直接甩脸子,毕竟他还用得上魏家,还要靠魏家给他镇守福建。

  倒是宋太后劝他:“皇上,那屠户一家都是没用的人,留他们一命说不定还能显得您宽宏大亮。”

  宋太后虽是女流之辈,但论起政治阅历,她比奉元帝要强的多。恨沈家人她是恨,但过犹不及,沈岫牵连的人基本都被处置了,上位者要适当的表示宽容,反正沈家人已经日落西山了,有能力的都死了,其余的人即便或者也不过是苟延残踹罢了。

  **

  在牢房的沈莹尘当然不知道这些,她正掰着馒头皮,撕成一小块的喂给衡哥儿吃,他年纪小喉咙还细,不能吃太粗太硬的食物。

  偏偏监狱里的都是这样的,冷冷的硬硬的,莹尘怕孩子闹肚子。

  沈夫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爹如何了?他这个人胆子又小,人又老实,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了。”

  王全是入赘而来的,虽然长的人高马大的,但却胆小如鼠。莹尘也知道她爹的性格,也跟着叹了口气:“爹呀……”

  母女二人正长吁短叹之时,狱卒倏地一下拉开牢门,母女二人紧张的看向他。

  那人冷笑一声:“沈夫人,带着你儿子和女儿快出来吧。”

  她们到了大堂后,王全也踟蹰不安的站在那里,莹尘听那人说了一大通话,最后才听到重点。

  “……皇上不忍死刑,故而改为流刑,流放至玉昌关……”

  流放?

  还好是流放。

  至少没有一下定死刑,莹尘和爹娘互望一眼,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刑部的官员宣告完,看到沈莹尘,突然说了一句:“沈姑娘,今次你们能够改死刑为流刑,多亏了魏国公世子。”

  魏竞?原来是他。

  沈夫人看了莹尘一眼,嘟囔:“你们可真是有缘无分。”

  什么有缘无分,莹尘感激是感激,但她和魏竞还真的没什么缘分。而且以后也走上不同的路了,她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回事,魏竞自有他的机缘,沈莹尘只希望他能这辈子平安就好。她会为他好好祈福的,她想。

  出了牢房,莹尘根本睁不开眼睛,衡哥儿赶忙把头埋在莹尘胸口,躲避刺眼的阳光。王全已经被戴上枷板,沈夫人和莹尘倒没有捆绳子什么的,沈夫人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莹尘抱着小孩子,都不像是能逃的远的。

  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逃走了也是黑户,根本无法生存。

  刑部的衙役把她们送到一处,那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骑大马的有三个人,一位很是年轻,生的黑瘦有劲,鹰隼往众人一看,只觉得大家均背后一寒。另一位年纪大了点,正过来接他们,还有一位死死的盯着女人们看。

  这一路可有的磨了。

  第4章 毒蛇的目光

  风萧萧,城外桃花开的尽兴,只是她们这些罪人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次的犯人大多是和沈贵妃一系有关的。

  羽林副统领傅繇本是照顾太子哭灵,没曾想让太子落水,他本人已经被处死,家眷皆流放了。翰林学士林家则是沈岫的外祖家,他们虽是六品官,官位不显,但还是被流放了。

  她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莹尘拖着步履,衡哥儿在她怀里,队伍一直往前走着。她们要被流放到四千里外的玉昌,那边是西北绝域,和戎人接壤。律令中限制她们必须两个月内到,所以必须日行五十里,无马车也无马,全靠人走。

  队伍几乎是不能停下来的,但此时队伍停下,莹尘扬起头一看,见一男子骑着大马正和年轻的差兵说话,她和沈夫人都认识,那是沈岫的女儿沈清的丈夫,这次能拦着差兵,想必是为了她们这群人。

  比她们更高兴的要属于站在莹尘前面的年轻妇人了,她一身水蓝色的蝴蝶盘扣的衣服,个头高挑,从后面看都能看到她优美的脖子。

  她是沈岫长子沈琇的前妻,因为沈琇坠马而亡,故而改嫁给青梅竹马的林翰林的儿子林东阳,儿子比衡哥儿还大一岁。她生的柔美秀丽,性格干练,嫁入林家后也是人人称赞。

  林翰林林正平的母亲是沈岫的外祖母,两家关系颇为亲近,秦侍玉即便嫁进林家,也和沈家来往颇多。林正平的妻子是位严肃的妇人,即便也是同样从牢房出来的,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她旁边站着一位少女,这女孩莹尘也听伍氏说过,说她生的太过漂亮,性子又纯真,家里人都没敢给她定亲。

  “莹妹妹、林表嫂、淡月,你们受苦了。”平炬说通差兵的头头后,沈清带着丫头提着包裹过来,她眼圈微红,她们全家除了她,皆无生还。还好平家的人厚道,这位平姐夫人也不错,要不然她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清姐姐,你别担心我们,你自己好好的就成。”莹尘接过包袱,她和沈夫人一人一个,沈夫人正凑上来说一些话,却被秦侍玉截胡,她和林淡月一边一个把沈清拉过去说话,沈夫人不由得撇嘴。

  莹尘拉了拉母亲:“清姐姐能记起我们来就算好的,林家毕竟和她们是亲戚。”

  人家送你包袱,那是人家的一片好意,没什么好争的。以后去了玉昌,靠的还是自己,这些东西只是暂时让他们好过一点。

  不一会儿,年轻差兵就已经过来了,平炬对他抱拳:“饶都尉,今日多谢您抬手。”饶君羡略点了点头,平炬把含着泪的妻子拉走了。

  沈清上了马车还不住的往外看,她多么想再看看这些亲人。

  被平炬这么一栏,路就有些赶了,连饭都没的吃。大人能饿,小孩子饿不了,衡哥儿不一会儿就哼哼唧唧起来。她翻了翻沈清递过来的包袱,里面大多数药和一些衣物,间或加了一袋碎银子,其余的却什么都没有。

  “衡哥儿,再忍忍好不好?”莹尘哄着他。

  “姐姐,我肚肚痛,好饿。”衡哥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