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迷蒙(1 / 2)





  阮重笙是习惯了坚强的人,他理智,冷静,永远挡在人前。只有在晋重华面前,他可以不理智不冷静地剥开外壳,安安心心躲在他身后。晋重华不在,他依旧是孤冷自持的新都君。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黍离僭越的种种行径,他分毫不退。明面上并不撕破脸皮,私底下却是严苛重刑,黍离如何他不多说,违背他命令搞小动作的,却一个也别想逃过。

  莳姬来说过,阮重笙笑道:“母亲不是最信任我的么?怎么这点权限都不给呢?”

  莳姬:“你跟黍离……”

  “黍离并非善类,母亲如想用他,也别忘了当初他是如何勾连外人,使九荒众人得入云天都的。”

  莳姬便沉默下来。片刻后,淡淡道:“你长大了。”

  阮重笙又是一笑。

  九荒烽火连天,各家反应不同。不到半年功夫,流血漂橹,哀鸿遍野。

  阮重笙冷眼看着面前作女儿相的舅舅三两口啃完一具尸体,哼道:“舅舅果然口味别致。”

  黍离冲他一笑,嘴上口脂带着血光:“好说。”

  也正是这位亦男亦女不男不女的主儿,曾以嗜血成性,好啖人肉闻名。

  他转身便去了关押落星河的地方。

  今日恰是中秋月圆,阮重笙远远看着这位落少主正板正地盯着窗外圆月,那双连他都赞许过“灿若星河”的眼睛映着月光,却显黯淡。余光瞥见他时,最后三分神采都消了个干净。

  也曾是时天府里扎堆打闹的过的同窗,如今咫尺相望,如隔天涯。阮重笙没心没肺地笑着,坐去了他身边。门也懒得关,任由夜风吹得微微晃动,装模作样的跟他一起欣赏窗外月光。

  “还是九荒好。”都君叹道:“云天都的星月终究欠了点颜色。”

  理所当然没得到回应。阮重笙还是继续笑道:“九荒是个好地方,但是藏污纳垢太多了。”

  “……对不起。”

  阮重笙:“什么?”

  落星河看着他:“无论你信不信,我不知道。”

  “……”

  阮重笙想,我信的。因为你就一缺心眼的的剑痴,哪有那么多心机呢。

  “你不信?”

  阮重笙笑着摇头:“说这些没意义。你其实想问我落潇潇的下落吧?”

  落星河沉默不语,可大概是由于时天府那几月上山下河比剑论道的交情,阮重笙知道他说中了。也很好猜,落星河跟落潇潇一向形影不离,此时巨变,怎么可能漠不关心。早在时天府里他就知道,这位沉默寡言的落少主,对那八面玲珑的小师姐,恐怕早不止是姐弟之情。

  慈爱的父母,亲昵的师姐一夕之间变成与魔修有染多时的贪婪恶徒,清高磊落的落少主心里如何煎熬可见一斑。

  “放心,她没死。……落潇潇比你想的更可怕。”阮重笙说。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给你一个承诺。”

  出来的时候,乌云蔽月。云间却仍有一缕月华,破云而出。

  阮重笙抬眸望向西北方向,眼神幽微。

  北荒苍茫……

  苍茫祭坛,火光明灭。

  雪山之巅,本是苍茫之主的天云岚双手皆挂着镣铐,困于雪山崖壁间,风雪侵袭迷眼,他勉力睁开,分辨出面前身影,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一去兜帽,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正是眼前这位天云氏少主的庶弟,天云歌。

  月前云天都大肆进犯九荒圣地,苍茫便迎来了一场空前的叛乱。莳姬不仅没有按之前所说将混沌之都残留典籍完本交上,反带了那与青衣君的血脉破除百年禁制,大肆反咬。与虎谋皮终为虎噬,十八位长老分作三派争论不休,彼此责怪,谁也说服不了谁。不想其中一人提议,让他们的“圣子”开通天大阵。

  通天大阵,即苍茫祭坛护体大阵。可于天地开一线,助凡人窥探天机。也可顷刻之间,取万人性命。

  珩泽阮氏曾开一阵杀尽江南道上不死鬼,而这阵也不过是通天大阵的改良,原本的通天大阵,威力远不止此。

  这群人去寻圣子大人的时候,却遭到了严词拒绝。天云岚一生高傲,一听便觉不是个好东西,任这些人如何花言巧语都不肯应,最后反是提剑怒斥,欲以武证道。

  天云岚出世起便居于雪山之巅,从不问世事繁杂,也不通事故人情,不知此举在这群倚老卖老的人眼里如何荒诞放肆,当下便有人冷了语气:“此事事关我苍茫存亡,圣子若不应,就莫怪老夫狠心!”

  这位圣子大人哪里受得旁人胁迫,也冷了神色。这时另有几位长老好言相劝,方止住一场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