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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2 / 2)

  他一阵清明,一阵迷糊,最后竟又陷入狂颠之中。随手从肉摊上抽出一把杀猪刀,冲进人群,一边挥砍,一边乱喊道: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那块儿玉本来就是我妹子的,休想抢她东西。”

  陈宁信眼见着兄长发了疯,就要伤人。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劝阻。

  “大哥,我和二姐已经没事了。没人欺负我姐,你先把那刀子放下,咱们好好说话。”

  只可惜,陈宁远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瞪着那双猩红的眼,一边挥刀乱砍,一边哭道:

  “都是大哥无用,连累父亲被免职,被无赖打断腿;连累母亲;如今还要连累宁宁被人坑骗。宁宁,你且放心,今日这块玉,大哥定会帮你保下来。”

  此时,他说话颠三倒四,满脸鼻涕眼泪,看上去就如乞丐一般。唯独那双眸子,却像受了伤的孩童一般,赤诚又明亮。

  陈宁信一看从前风光霁月的兄长,如今竟变成这般模样,一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路人见此光景,也都忍不住垂下了头。

  有认得陈宁远的同窗,知道他才华出众,人品贵重。如今落到这种地步,实在让人忍不住愤愤不平。

  偏偏这时陈宁远又抓狂地问道:“当日我见纨绔子弟欺负无辜少女,救她一命,竟是错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又挥动刀子,差点砍伤他自己。

  陈宁信连忙上前,想要夺过杀猪刀。可他到底还只是个小孩子,身材不足,也没力气,哪里是他兄长的对手?

  抢夺间,眼看着那刀子便向陈宁信砍来。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却见陈宁宁几步上前。

  也不知这小姑娘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把她兄弟甩了出去,手持一根木棒,就要挡那把杀猪刀。

  可她右手本就划了个口子,此时还在渗血。若再被杀猪刀砍中,怕是要留下残疾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黑袍小将突然横刀挡住了陈宁远的杀猪刀。

  这小将看着年龄不大,身形也算不上魁梧,却使得一口新亭侯宝刀。此时更是气势惊人。

  正好刀背上的刃口卡住了杀猪刀,严丝合缝,陈宁远再想用力抽刀,却动不得分毫。

  黑袍小将挽了个刀花,向上一挑,那口杀猪刀便飞了出去。

  又有亲卫及时过去捡开。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一场血光之灾,总算拉下了帷幕。

  倒是陈宁远,还在发疯,居然还想扑过去抢刀。

  陈宁信再也看不下去,一个虎扑,便死死抱住兄长的大腿,口中喊道。

  “大哥,求求你了,不要再胡闹了。”

  只可惜陈宁远已然失了智,双目早已没了焦距,瞳孔一片浑浊。就连亲人也认不出来,甚至还想伸脚去踹他兄弟。

  陈宁宁实在忍不住,上前便狠狠打了陈宁远一巴掌。

  陈宁远脸上一疼,这才又找回了几分清明。

  他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哪里被人这样狠狠打过脸?

  一时间,他竟被打懵了。

  陈宁宁却瞪着那双泪水浸过的眼眸,发狠地问道:“陈宁远,你还要闹到什么地步?你可知爹娘还在家中等你呢?”

  陈宁远竟被他妹妹的眼神给震慑住了,神智也开始慢慢回笼。

  陈宁宁咬着唇,又说道:“你救了那姑娘,没有错。大丈夫顶天立地,就该如此。被同窗陷害,也不是你的错,是那人丢了读书人的风骨,做了鸡鸣狗盗之事。至于父亲被免职,被地痞打断腿,更加与你无关。

  陈宁远,若这世道不公,那便拼着一口气,改变现状。将来若能争出个公平来,也算是你的本事。可你倒好,这样装疯卖傻,又算什么?合着父亲这些年都白费心教养你了?那些圣贤书,你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她说这话并非没有依据。原著中陈宁远受了太多打击,全家都被害死,他的疯病却好了。

  自此陈宁远开启黑化模式,一路辅佐六王上位,成了朝廷股肱重臣。偏他贪得无厌,却又狡诈机辩,深受帝王器重。

  最终在女主儿子继位后,才抄了他的家,治了他的大罪。

  换个角度说,原著中这位长兄也被原主给坑了。

  …

  此时,陈宁远听了妹妹的这番话,只觉得耳朵都快聋了。

  偏偏此时陈宁宁死死盯着他。她的眼神就像密密的针,一下下刺进了他的心底。

  陈宁宁又继续说道:“我只记得,我兄长从小悉心教导我和弟弟。就算遇见危险,他也会把我们护在身后,想法设法保全我们。我的兄长,才不是只会逃避的懦夫!”

  她如今本就是个小姑娘,浑身是土,满脸是泪。就连额头上的白布巾子,也已经渗出血来。

  看得出来,她也十分狼狈,可她不甘心,非要死死盯着陈宁远不放,让他想逃都无处逃。

  在这样强势的注视下,陈宁远很快便安静下来。

  “我……”他待要开口说什么,陈宁宁却又说道。

  “大哥,我们兄妹一起回家去,可好?”

  陈宁远到底点了头,就像是一只被驯服下来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