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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月上柳梢头(1 / 2)





  乾陵悦吓得紧紧拽着缰绳,生怕马儿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甩下去,嘴里毫无章法地唤着“吁——”可兀自混乱的马儿完全不听。

  一路狂奔到某一处溪流旁,躁动的马儿终于逐渐安静,垂着头温顺地饮水吃草。

  七魂去了六魄的人见机要下马,为了不惊动它,动作轻柔,还特意抚了抚它背后的马毛,嘴里小声安抚着,“乖一点哦,我要下去了。”

  她紧盯着马儿的一举一动,挣开右脚的脚蹬,缓缓直起身,屏住呼吸,右腿刚要撂下来,寂静树林里忽然传出“夸嚓”一声。

  饮水的马儿猛地抬头,乾陵悦的心跟着揪紧,下意识抓住缰绳,下一瞬马儿便抬起前蹄,仰天长嘶。

  右脚脱离了脚蹬的人根本不能凭借缰绳紧紧贴在马背上,徒劳在空中晃了几下,心道这摔下去非死即伤。

  正在她绝望之时,身后骤然飞出一个黑影,稳稳坐在她身后,就着她握住缰绳的手狠狠扯了一下缰绳。

  马儿落下前蹄,慌张狂躁地跑了两圈后冷静下来。

  乾陵悦心如擂鼓,眨眨眼惊魂未定,还记着扬起一个微笑回头感激,“多谢大侠拔刀相……”

  在看到“大侠”真面孔后她的笑容僵在脸上,顷刻垮下脸,没好气地,“请您离开我的马儿。”

  项天礼从善如流地跳下去,站在下头抬首望着她,伸出双手,等着她下马。

  不想此刻与他对峙,但又担心这马再度发狂,她挣扎再三,错开他的手跳落在地,佯作镇定地牵着缰绳。

  沉沉夜色里看不太清男人的脸,只能凭借熟悉认出他的轮廓,这样的朦胧增添了她对峙的勇气,在他发问前主动交代,“反正都是发配,我自己走也是一样的。”

  “如果你不松开缰绳,它突然狂奔可能会拖着你走。”他接话挺快,就是没一个字是在回应她的内容。

  乾陵悦抿抿唇,看了他半晌,漫不经心地松开缰绳,双手抱臂,“王爷来抓我回去吗?”

  “你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他开口便是数落,她暗暗咬住后槽牙,看看他这张狗嘴里吐出什么珍贵象牙,“总是不听人解释,兀自决定,兀自逃跑。”

  “既然王爷已经有了决定,为何我还要听你解释?”她不服输地反问,都要被发配了,难道她还要苦苦守在他身边,等他的理由吗?

  “皇室尊严受辱,不罚你北楚皇室便会被天下人耻笑,”压根没打算听她的回答,项天礼自顾自地说着,“这不比南王府、安王府,不是我与二哥可以做主的事。”

  她嘴唇抿紧,有股说不出的委屈。

  错了也委屈。

  “但我不可能让你一人离开。”说到重点,他垂头看她眼中的委屈不满,心疼怜惜交杂。

  “哼,发配我还想派人监视我?做梦去吧你。”他对她的监视至始至终,就连这个时候都不放过她,实在过分了。

  没什么解释机会的项天礼苦笑一声,不打算与她计较,拿出一本早就准备好的奏折递给她,还体贴地点了火折子,让她看得清。

  她冷着脸接过,满目不耐,这男人又搞什么幺蛾子。

  却见奏折上写头一句就写着:臣弟深感惭愧,愿一同受罚。

  原本的不耐烦转为惊疑,她偷偷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来,等看完后良久沉默着,不知如何回应。

  光是“深感惭愧”当然不能作为决定性因素,于是他把之前打破瓷瓶的事也扯了进来,把这瓷瓶的重要性写得天上有地下无。

  颇有得之得天下的趋势。

  “我已经与二哥沟通过,他会帮我佐证。”他还不忘补充一句,打消她的犹疑,在她抬头时又说道,“府中事务可暂且交给司空长婵,皇上不会让安王府发生什么意外的。”

  “可你久不在朝中,你的公务……”怎么说他也是个重要枢纽,就这么潇潇洒洒地离开,皇上会准允吗?

  见她方才还在生气,此刻却全然都在为自己打算,项天礼心内宽慰,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温柔宠溺,“多少人巴不得我离开,放心吧。”

  就是这样才可怕,“万一在你离开的时候发生了谋权篡位之事……”

  “那我不正好置身之外,摆脱嫌疑。”他接得倒是很轻松,一点都不把灭国的可能性放在眼中。

  乾陵悦并不怎么赞同他的行为,但是想到如果拒绝,自己便真是一人流浪,对他又多了些眷恋。

  “真的不会有事吗?”她不确定地又问一遍。

  “你若不信,大可等到明日。”他目光少见地热切,面上却波澜不惊,拉起她的手,“再等我一日,届时我们一同离开。”

  她久久地望着他,不知他的话是否可靠。

  这个人,做了这么久的王爷,真的甘愿放下一切做个平头老百姓与她一同流浪吗?

  思及此,她的心跳骤然剧烈,逐渐盖过她的思考,脸颊不由得发热,头昏昏然,眼前逐渐模糊,倒在项天礼焦急的呼喊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