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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眷属(1 / 2)



虽然早有预感事情会变得很麻烦,果不其然,正如我所料。



简单说来,就是这样罗。



「那个……您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对我吩咐。高夜……」



第一节下课后,藏岛翠子静静走过来,对椋郎如此说道,所以他稍稍向她瞪了一眼——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椋郎……大人。」



不是那样吧?我瞪你是要你别靠近我,别找我说话,快给我消失耶?称呼这种小事,根本就无关紧要好吗?



现在好了,你要我怎么办?



2年3班的教室都快暴动了,而这一切当然都是因为藏岛的缘故。



「……呃——」



椋郎偷偷往诗羽琉的座位瞄了一眼。你看吧。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



她在看着这里啊,而且是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瞪着这里啊。



诗羽琉翘起她那修长的美腿,用手拄着脸颊,冰冷地半眯起眼,虽不知是在看椋郎还是藏岛,总之她正看着这里。她没生气吧?



「藏、藏岛同学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我真是一点也不明白呀……」



「咦?可、可是……我没有把那件事告诉任何人呀。」



喂!



……我正想破口大骂,总算在危急之际忍了下来。



等一下,冷静下来,要温和稳重才行,这里可是学校喔,本少爷、不对——我是高夜椋郎,就读于空暮西高中2年3班,只是一介高中生,而且毫不起眼,没错吧?



椋郎用右手的中指用力把眼镜往上一推。因为实在太火大了,所以椋郎不想看到藏岛的脸,没办法,只好往胸部附近看去。



不过这胸部真是大得不像话啊。



「那件事?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一点也不明白,你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吧?」



「——啊……!」



藏岛用双手掩住口。看来她总算理解了。



「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真是的,竟然这么失礼。」



「不会,没关系的,任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嘛。」



「椋、椋郎大人……」



藏岛转眼间红了眼,脸颊也泛起红晕。这女的是怎么了啊?



「您竟然宽大为怀地原谅冒失的我——真是慈悲心肠……我……」



糟糕。



这女的好烦人,真的太碍事了。我又不能在教室里对她发脾气,可是我的忍耐也差不多到极限了,要怎么办呢……?



虽然并不是打算求救,不过椋郎还是不自觉地往诗羽琉的方向望去。



不看还好,诗羽琉现在根本一副想要用目光抹杀椋郎的模样。



怎、怎么办?



本少爷竟然会陷入这种进退维谷的状况。



不过救世主却意外地在这时出现了。



「高~夜~同~学!」



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椋郎,那一瞬间,连椋郎也对自己的惊讶不禁感到愕然。有人从背后接近,本少爷竟然毫无知觉……?自己真的有被逼迫到这种地步吗?



不能否认,自己在精神上的确被逼入绝境。不,慢着,救世主?



她哪里是救世主了。



「早安!我是红喔。」



从背后抱住他的那个人,就是金发剪成鲍伯头发型的三浦红。有、有人一大早就贴得这么紧吗?人类的道德伦理到底是怎么了……?



「——咦、啊,早、早安……不对,那个、三浦……同学?」



「我希望你叫我红啦,不行吗?可以吧?」



「啊,我是无所……」



「喂——」



藏岛或许是想要插嘴打断吧,但是三浦红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你就叫声红试试看?要满怀爱情地叫才行喔?」



「爱、爱情……!?」



如此大叫的人虽是藏岛,但其实椋郎的心情也是颇想大叫。



「不,可是那个、有点……」



「讨厌啦,红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不过你要当真也无妨。」



「我、我才不会当真,红……」



叫同学不好,名+同学的称呼已经有诗羽琉同学了。



话虽如此,直呼其名也不好,可是又想不到其他的称呼。



「小红?」



「——小红!?」



你、你很吵耶,藏岛,别一点小事就大叫,给我安静一点——这种话椋郎当然不可能说出口,不过话说回来,红似乎也打算彻底无视藏岛。



「嗯~只叫红就好啦,红比较好啦,叫红不行吗?」



「与其说是不行……」



「算了,今天我就放过你。」



红放开椋郎,在他的双肩拍了两下。



「因为红的心胸宽阔,你不这么认为吗?你应该是这么认为吧?」



椋郎也已经懒得反驳她了。



「是、是啊。」



「高夜同学是叫椋郎对吧,那我以后可以叫你阿椋吗?」



「……请便。」



「阿……阿椋……」



我就说你很吵了,藏岛。虽然本少爷也不愿意,什么阿椋嘛,到底在想什么……



「那么我走罗,阿椋。」



红充满精神地向茫然若失的椋郎挥手道别。



「红只是来跟你道早安的,掰掰,再见罗。」



「掰、掰掰。」



椋郎不自觉地跟着挥手道别,随后红宛如一阵风般离去了。



「……刚才那是怎、怎么回事?」



「那、那是!我、我才想问呢……!」



藏岛双手在桌上一拍。在晃耶,不过那还——嗯?你问我在看哪里?在看哪里?哎呀,没有啦,可是这么地雄伟,总是让人的眼睛不禁……对吧?



「那、那个人是什么人!不,我知道她是谁啦,是隔壁班的三浦红同学对吧!不是那样的,我是问她和椋郎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就算你问我是怎样的关系我也……」



什么关系也没有,不过就算我和她有关系,那也和你无关不是吗?



话说回来,这可真是麻烦啊,没想到不能畅所欲言,竟然会是这么地麻烦。



不,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所以大概从国中二年级的时候起,自己便刻意减少与人来往的程度。



总之,凡是想找我商量有关恋爱、未来出路的烦恼,或是想向自己抱怨,或畅谈梦想的那些人,我都不着痕迹地与他们保持距离。与他人的谈话也只是适当地随口敷衍对方,除了那些点头之交以外,其他的人自己都拒绝往来。



只有一个人例外。



只有诗羽琉同学,我拿她没办法。



那也是因为她家就住隔壁。



「那、那个、那个……我希望您不要误会!」



藏岛双手盘在胸前,手整个埋进那过于巨大的胸部里。不过手竟然会陷进胸部,那对胸部会不会太厉害了啊?



「我、我只不过是身为侍奉椋郎大人的人,还是应该知道最低限度的情报比较好,所以我才会问您与她的关系……!」



——藏岛翠子。



应该想办法疏远这个女的才对,她的言行实在太不小心了。



「只是认识的人啦。」



椋郎向藏岛笑道。



「说是认识的人,其实我们只不过是昨天在KTV稍微聊了一下而已,这么说来藏岛同学昨天没来吧,昨天很多人都有参加,玩得很愉快呢。」



「……啊——是、是那样吗……」



「对,就是那样没错。」



椋郎说完从椅子上起身,在藏岛的耳边轻声耳语道:



「放学后再说。」



「呀啊!」



藏岛按住耳朵蹲了下去。咦?为、为什么?只不过是说句悄悄话而已……?



教室内开始吱吱喳喳地交头接耳起来。我完全不敢往诗羽琉同学的方向看去。



藏岛咬着唇,右手按着耳朵,左手压着胸口,楚楚可怜地仰望椋郎。不,为什么你眼眶含泪?而且身体还在颤抖?



「……怎、怎么这么突然,我也需要心理准备的呀……不、不过如果椋郎大人希望,我……」



「不,不是那样啦——」



真想破口大骂「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你这个母●!」,但是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忽地喀哒一声,有人猛然从椅子上站起,那是诗羽琉。



之间诗羽琉以接近奔跑的速度,快步走出教室。



「啊、等——」



椋郎想要追赶过去,但是追过去又能怎样?要对她辩解吗?要怎么解释藏岛的事情?随便找些藉口难道诗羽琉就会相信了?诗羽琉可是相当敏锐喔,话虽如此,毕竟也不能这样放着她不管——椋郎挣扎烦恼的时候,突然有人拉了他的裤管。



往下一看,藏岛芷以探问的目光仰望着椋郎。



「……椋郎大人和远野诗羽琉同学是什么关系呢?」



不关你的事。



这句话之所以没有说出口,是因为椋郎光是要按捺住想踢死她的冲动,就已经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了。



椋郎以右手的中指把眼镜往上推,不断告诫自己:保持笑容、保持笑容、保持笑容。



谁笑得出来啊,笨蛋。



不过即使如此,椋郎还是装出了笑容。



「她是从小学就认识的青梅竹马啦。」







自从那之后,即使在上课中,椋郎也频繁感受到同学们的视线,让他有如坐针毡之感,这一切全都是藏岛翠子的错,怎么会有这么给人添麻烦的女人啊。



而说到藏岛,她的目光则是时常偷偷瞄向椋郎,窥视椋郎的举动,不过椋郎对她则是彻底视若无睹,这是非常合理的做法。



下课时间椋郎尽可能待在教室外,而不管是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期间,还是出去外面的时候,椋郎都尽量不去看诗羽琉,因为那太可怕了。



就这样到了午休时间,椋郎急急忙忙吃完便当,然后飞快地奔出教室,却见虾夷井悠正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



「这么快就吃完饭了啊,高夜。」



「是啊,虾夷井你也是,不过你已经吃过午餐了吗?」



「我是不吃午餐的,因为我正在节食减肥。」



虾夷井盘起手,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抓着下巴。



「什么嘛,高夜,你怎么不吐槽我?这么瘦了没必要减肥之类的。」



或许是因为她身材高眺而有加乘关系吧,虾夷井确实很修长苗条,但是那又怎样?虾夷井是瘦是肥根本无关紧要,我丝毫没有兴趣,爱节食就去节食,最好瘦到像木乃伊一样。



——这种话可说不出口,因为对方是同学,不过也不只这个原因就是了……



于是椋郎对虾夷井笑着说道:



「你没有必要减肥吧?」



「因为赘肉——」



这时虾夷井脸上的冷笑一变,转变成扭曲阴暗的笑容,她一把紧紧抓住自己的胸部。



「——会长出来啊。肉会长在不希望它长出来的部位。高夜,你一定无法理解这种烦恼吧。赘肉很令人火大,真的让人恼怒啊。」



「……哦,是这样啊。」



疯女人。椋郎虽然尽量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但是很遗憾,因为某些缘故让椋郎无法那样做。



「那你就好好努力减肥吧。」



椋郎说着继续往前走,就在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



虾夷井小声地细语道:



「昨晚真是好险喔……?」



她看到了吗?她就在某处,从头到尾观看者自己和吸血鬼猎人打斗,不过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因为虾夷井悠就是为了那个目的才会待在这里。



她身负使命,监视着高夜椋郎。



棕郎虽然打了个冷颤,却仍是没有停步,就这样走了一会儿,当椋郎回过头时,虾夷井已经不见踪影了。



椋郎用右手的中指调整眼镜的位置,然后不快地低声骂道:



「——死天狗。」







放学后,先采取行动的是诗羽琉。当全部课程一结束,诗羽琉立刻踩着哒哒的脚步声跑过来,往椋郎的桌上一拍。



「椋郎,回家吧。」



可是诗羽琉同学,这是我的错觉吗?你脸上完全不像是邀人一起回家的表情,不,应该说明显地你就是在生气吧?



「……好、好啊。」



不过就椋郎来说,他也必须与她和好,或者换个说法,就是要找个好藉口蒙混过去,讨她的欢心才行——这么一想,那的确是个好机会。



因此,椋郎拿着书包,正打算从位子起身,却有一个人走到椋郎的身旁。



而那个人挺着大到碍事的胸部,好似京都艺人般,露出宛如作戏的笑容。



那个人就是藏岛翠子。



「很抱歉,椋郎大人和我有约在先了。」



「有约在先……?」



诗羽琉同学的视线如雷射光般贯穿椋郎的颜面。嗯,相当痛喔?不过这件事椋郎自己也该反省。



毕竟对藏岛说「放学后再说」的人是椋郎,依照他之后看藏岛的态度,还以为这件事能够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事情并非如他所想,藏岛可是记得很清楚呢。



也就是说这是椋郎的疏忽,他是自作自受。



喀喀喀……一阵低沉的笑声传来,椋郎往笑声的方向看去,看到虾夷井悠正捂嘴窃笑。虽然被那家伙笑是件令人火大的事——但是现在可不是发火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见到椋郎迟疑不决,诗羽琉突然低下头,紧咬嘴唇。



「……有约了?你跟藏岛同学有约了吗?」



「咦——啊啊……是啊,那个、不过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



「你明明跟她约好了,我刚刚邀你回家,你还一口答应?」



「啊……那是……该怎么说好呢……」



「椋郎大人。」



藏岛的双手好似夹住胸部一般,啪地拍了一下手。



「那么我看这样做如何?我先陪椋郎大人和远野同学一起回家,之后椋郎大人再和我两个人单独慢慢谈话。」



「……三人一起?回家吗?三个人有点……」



「既然你都和她约定好了!」



眼看诗羽琉就要破口大骂,她却低下头,双唇紧紧闭起。



「……约定要确实遵守才行。既然你决定要和藏岛同学回家,那就和她回去吧,不用管我。」



「不,可是诗羽琉同学——」



「没关系的!」



诗羽琉抬起头来,竭尽全力挤出勉强算是笑容的表情。



「那我要回去了,掰掰,椋郎。」



「嗯、好……掰掰。」



诗羽琉迅速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就这样,椋郎在同学们的注目之下,与藏岛两个人一起离开教室走出学校。然而前方却仍清楚看得到诗羽琉同学的背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他们回家的方向一样,但是这样不就尴尬了吗?



「——总而言之,藏岛同学。」



椋郎以只有走在旁边的藏岛才听得到的声量说道。



「我有几件事想请你注意。」



「是、是!请您吩咐!」  



「……声音太大了,现在说的事我不想被别人听到。」



「对、对不起……!啊……声音对吧,我明白了,要小声地……」



藏岛的嘴一开一闭地说:这样小声可以吗——喂!你没出声啊!为什么我必须要使用读唇术的技能啊!



「再大声一点。」



「……这样吗?」



「可以了,就那样吧。」



藏岛翠子,这女的该不会是货真价实的笨蛋吧?不,虽然本来就这么觉得了,那大概是因为她的营养都集中到胸部,没有到脑袋吧。



椋郎说话时不看藏岛,而是面向正前方。



因为若是看着藏岛,那么就会不小心看到多余的东西,所以这样说话比较好。



「首先,可以请你不要叫我大人吗?还有,如果没有什么事,可以请你别跟我说话吗?」



「……咦?」



「其实我是希望你和我保持半径五公尺以上的距离,不过可惜我们是同班同学,所以我就姑且退一步,但是你别管我的事喔?」



「要我……别管您的事吗?」



「这很简单吧?像以前那样就可以了,只要把昨晚的事当作没发生过就好。不,请你当作没发生过,明白了吗卑」



「我、我——」



藏岛用力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



「你的声音。」



「啊——对不起……可、可是身为眷属,侍奉宗子大人是我的使命,又或者该说是我生存的目的……」



「你没有必要那么想吧,你和你的家人都已经适应这个社会了吧?那你们就以人类的身分活下去不就好了吗?」



「……那种事是办不到的。」



「为什么?」



「因为我……之前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自己的事。」



藏岛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自己只是非常普通的……人类,因为我一直是以人类的身分被扶养长大。」



「令尊令堂的判断很正确,毕竟这里是人类的世界。」



「……可是我不一样。我一直感觉到自己哪里不对劲——在某一次我终于完全明白,我是异于常人的。」



小时候,在读幼稚园或国小时,总是有一、两个孩子时常流鼻血。翠子虽然以前就是个文静的小孩,不过周遭偶尔也会有在游玩时不小心受伤的小孩。



是血。



每次一见到血,翠子就会变得异常。



具体来说,她会心跳加快,呼吸紊乱,心里会想——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想办法,要设法解决才行。



但是翠子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什么也不明白,只是双手覆盖在脸上,明知不可以看,眼睛却透过手指的缝隙凝视着鲜血。



——我或许有哪里不对劲。



翠子的母观是个管教严厉的人,特别注重说话措词和礼仪规矩。



翠子从年幼时就一直以「※我(WATAKUSI)」称呼自己,这也是因为母亲教育的成果。(译注:翠子的第一人称わたくし(watakusi),在日文中是较礼貌,有气质的自称。)



也因此,翠子时常被其他小朋友「WATAKUSI、WATAKUSI」地取笑,他们也常觉得翠子很奇怪,简单说就是相当受到排挤。



——大家说的没错,或许我真的很奇怪。



小学五年级时,由于发生了某件事,使得这个疑惑转变为确信了。



体育课在打躲避球的时候,站在翠子附近的河原崎同学,脸部被躲避球打中了,当时的场面至今翠子回想起来,记忆仍是非常鲜明。



见到河原崎同学蹲在地上,翠子赶紧跑过去,想要询问她的情况;可是她开不了口,因为她没有那个余裕。



鲜血自河原崎同学的鼻孔不停流出,而且血量非常惊人,过去翠子从未见过那么严重的出血。



转眼间,体育馆的地板就多了一滩血,不只是河原崎同学的衣服,连翠子的室内鞋都被鲜血濡湿了。



翠子只感到脸红心跳,头脑晕眩,想要放声大叫,但是若是大叫一定会被当成怪人,所以她手捣着嘴,拚命忍耐着。



血。血。血。是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其他女同学在照顾河原崎同学时,旁边的翠子却沉迷在河原崎同学那鲜红的血液上,而就是在那个时候——



翠子终于明白该怎么做了。不,不对。



不是那样的,是翠子终于理解到自己想怎么做了。



她想要血,想要那血液,那鲜红的血液,想要现在马上就跪下去舔,大口吸吮那些血液。吸血。想要血。血。血。血。她只要血,其他什么也不耍,总之她想要血、血、血。



她差一点就真的忍不住跪下去,舔舐地板上的鲜血了。



翠子拚死命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的欲望,从体育馆飞奔而出,就这样直接早退回家了。



她一回到家,马上一边哭,一边把一切对母亲全盘托出,告诉母亲她一直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长久以来都暗自为此而烦恼,而那却是与血有关,而且,她那时无法压抑地想吸河原崎同学的血。



她害怕是否连母亲也会认为自己是怪人,但是母亲并没有。



之后父亲回到家来,他也和母亲一起安慰翠子,同时母亲也对她坦白了一个秘密。



「翠子,你仔细听好,我们并不是人类,我们和人类是不同的种族——我们是吸血种。」



「……自从那之后,我便开始逐渐学习包含吸血种在内的关于古代种的知识,也知道我们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当然还有那一天,都是由于我们臣家的力量不足,才会让宗家的各位……」



「别说了。」



椋郎忍不住语气尖锐地喝止她,对于让他发出这种声音的藏岛,椋郎差点就要憎恨她了。



「……藏岛同学,可以请你别提那种话题吗?这里可是大马路上喔?我希望至少该认清这一点。」



「啊……!我、我竟然——忍不住就……」



「算我拜托你了,还是说要我用命令的方式呢?如果那样比较好,那我也可以用命令的方式。」



「不,宗——」



「子」快要出口,藏岛急忙掩住嘴。



「……椋郎大人的吩咐我当然乐于从命,因为我一直忍耐至今,就是梦想有一天能侍奉椋郎大人。」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说忍耐至今?忍耐什么?」



「忍耐着以人类的身分生活……」



藏岛突然停步,让椋郎也不禁跟着停下脚步。



「……以人类的身分生活在人群之中,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但你不是做得很好吗?我想应该没有人怀疑你的身分。」



「因为……我花费了一番努力。」



藏岛抬头看着椋郎,再一次紧咬嘴唇。



「从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异于常人,所以才会压抑自己;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这是我的本能,对我而言是正当的欲望。」



「……这个嘛,因为你们自古以来即使不吸血,靠着饮食还是能生存下去呀。」



「但是那只是活着而已,吸血能够为我们带来什么效果,由于我没有经验,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明明不知道,却很明白。」



藏岛的手与其说是按着胸口,倒不如说是深深陷入胸部里,怎么会那么柔软啊。哎,不过不管它是软是硬,跟我都没关系就是了。



「我几乎每晚都会梦见那红色……鲜红的血液……就算只有一滴也好,我……」



不,是说,你的呼吸好像有点急促?而且眼神很不对劲喔?啊,你这是娇喘吗?这里可是大马路上喔?路上还有不少路人耶……?



「藏、藏岛同学……?」



「我知道……我会变成怎样。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是我知道到那个时候,我才会变成真正的自己……可是如果做了那种事……如果我吸了一次血的话……!」



「那个——藏岛同学,可以的话请你回神好吗……?」



「只要一次……只要吸了一次血,我一定就……!」



「那、那个,你看,要是被误会就不好了,对吧?藏岛同学……?」



「只要想到这个……我就……!」



看来这时不管说什么似乎也没用,于是椋郎双手伸向藏岛的肩膀,打算把她摇醒,然而当指尖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藏岛的身体忽然激烈地一扭。



「啊……!」



「……咦?」



「不、不行,椋郎大人……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



「不、不是的,我只是……稍微碰到你的肩膀——」



没有错,椋郎的确只有稍微碰了一下,但是藏岛却眼眶湿润,头发凌乱,部分的头发贴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而且她肩膀上下起伏,不停地喘着气,真是受不了啊。



不,所谓的受不了并不是那种意思的受不了,是说,那种意思是哪种意思?



藏岛低着头,轻抚着头发,开始忸忸怩怩地说道:



「……只要是您的要求话,我随时都可以——我已经……有所觉悟了,只不过在这里不太方便……」



「当、当然啊。话说,我不可能要求这种事啦……」



「我……」



藏岛湿润的双眼注视着椋郎。



「……我不能满足您吗?我无法为您尽一份心力吗……?」



「咦……」



喂喂喂,我在做什么呀?还咦什么咦,要立刻回答她才对啊,立刻回答!为什么要凝视藏岛身体的某个部位?做那种——那种不像话的举动,不、不对!不像话的是藏岛的肉体,才不是我,不是我啊。



「……尽心力什么的——我并不是说那种事,所以……也就是说……我并不想要那种关系。」



「那么……椋郎大人希望是哪种关系呢?」



别靠过来啊,你这样靠过来,太、太近了就很那个了啊!我会有压、压迫感——不对,应该说那胸部就快要……碰到我的胸口了。



「我、我是说!我、我们并不需要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



「问我为什么——」



终于还是碰到了。



胸部碰到胸部。



这是什么?这乱柔软一把的物体的感触究竟是什么?



不行,这样不行,真的不行啊,可恶!我被人类——人类社会污染得太严重了,一定是这个缘故,一定是那样没错,不然我怎么可能为这种程度的小事而动摇呢。



冷静下来,没错,这种东西算什么?只不过是脂肪的集合体罢了。



「藏岛同学。」



椋郎迅速地后退半步,向藏岛笑着说道:



「虽然凡事必有其理由,但是我并不打算对你说明。总之我和你同是2年3班的学生,我们的关系不在那之上,也不在那之下,这样明白了吗?」



藏岛的表情好像被抛弃的小狗般,注视着椋郎好一会儿,不过她终于还是恭敬地低头退让了。



「……我明白了,既然椋郎大人如此吩咐,我会遵从您的命令,但是……」



「老实说没有什么『但是』。」



「很抱歉,但是我也有我的尊严,待在重要的大人身边却什么事也不做,这样我会无颜面对死去的同胞们。」



藏岛表露一往无悔的真挚眼神。



「至少请您准许我暗中守护您。」



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他们一遇到情况危急,动不动就会牺牲生命保护宗家,所以我才不想和眷属有所牵扯。



你们过去就是像那样,为了保护宗家而死去的啊。



幸存的人们也被迫要过着逃亡、流浪的生活。



都这样了,你们还不学乖吗?



椋郎忍住想耍叹气的冲动,右手的中指将眼镜往上一推。



「随便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