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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狡猾的猫(1 / 2)



「……咦?」



一睁开眼,模糊不清的视野浮现出某个人的脸。



现在似乎是晚上了。



病房一片昏暗,窗帘也拉了起来,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了,不过床头灯还是亮着的。



有一个人站在床旁边,隐约正注视着床边桌附近,不过只是隐约看得见而已,因为才刚起床的关系,所以更是如此吧,视线还很模糊,看不太清楚。



「……夏莉……?」



耳边传来自己嘶哑的声音。



连声音也发不太出来了。



只觉得喉咙非常干渴——而且疼痛。



「拿去。」



夏莉拿起放在床边桌上的吸管杯,送到诗羽琉的嘴巴附近。



「喝吧。」



「……谢谢。」



「别谢了,快喝啦。」



诗羽琉的口含住吸管杯,将水吸入口中,水是微温的,如果是冰凉的水,会让喉咙剧烈地产生刺痛。



「……温温的很好喝。」



「你是笨蛋吗?」



「……呵呵。」



「你笑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好笑……那个、会客时间……」



「那种事我才不管,跟夏莉无关。」



「……真像是夏莉的回答。」



「少乱说,你又懂夏莉什么了?」



「是吗……说的也是喔……我们认识……还没多久呢……」



「不是那种问题,因为你和夏莉不一样——根本差太多了。」



「……可是,我喜欢夏莉哦。」



「唔……?」



「夏莉很漂亮……又可爱,头脑又聪明……而且嘴上那样说,实际上却很温柔……」



「你、你再乱说我可不会放过你喔。」



「呵呵……」



诗羽琉笑了一声后,咳嗽了好几下。



喉咙干燥,有一股刺痛的感觉,不止是喉咙,就连胸口深处也是。



身体有些发烧,而且非常沉重。



如果放着不管,眼皮彷佛就要自行阖上了。



「……而且夏莉……你喜欢椋郎对吧……?」



「什——那、那又如何?对哥哥我当然是……」



「就是因为这样吧……比如说喜欢猫的人……不会是坏人……因为我喜欢猫……」



「不要把哥哥和猫相提并论啦。」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呼吸困难,说话也很难过,但是诗羽琉不想让夏莉担忧。



必须说些话才行。



但是头脑却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且也无法思考。



「这个是什么?」



夏莉指着床边桌问道。



那里放着几本书,以及一个塑胶的容器。



夏莉指的是哪一个呢?诗羽琉虽然看不见,但是书就是书了,所以一定是问容器吧。



「……那是药,是小丽为我煎的药。」



「乌拉拉吗?……诗羽琉,你该不会喝过这个了吧?」



「我是喝过了……」



「好恶心的颜色,看起来很难喝,喝了这玩意儿如果病情更加恶化怎么办?」



「……可是那是小丽辛苦努力做给我喝的……」



「我叫你别再喝了,这个我会拿去倒掉——啊,乌拉拉那边夏莉会跟她说的……」



「……夏莉果然很温柔。」



「那、那种恶心的话可以别再说了吗?」



「好……我知道了。」



诗羽琉点头答应,而夏莉则是将容器拿在手上,默默无言了一会儿。



然后她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在吐了一口气后说道:



「哥哥他——」



「……椋郞?」



「哥哥没来探病对吧?哥哥好像有点事……不,应该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办,因为这样哥哥才无法前来探病,我想哥哥应该就快回来了——大概是吧。」



「啊啊……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要说的只有这些!」



夏莉说完就走了。



——但是她又突然折返,为诗羽琉把床头灯关掉。



「你慢慢休息吧,诗羽琉这个样子,会连带让哥哥也没精神的,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夏莉可不会原谅你。」



「……好。」



原本想要向她道谢,可是却无法发出声音。



而夏莉这次似乎就真的离开了。



诗羽琉没办法,只好在心中对她说:



——谢谢你,夏莉。







云层看起来格外厚实。



强劲的雨如箭一般,打在地面和雨伞上。



明明是早上,天色却相当阴暗,明明最讨厌灿烂洒落的阳光,但是在这种日子,总是不禁殷切期盼天气放晴。



「椋郎大人。」



椋郎早就发现了,从家里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尾随在前往学校的椋郎后面。



回头一看,只见在红色的雨伞之下,藏岛正看着自己,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早安,藏岛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早安,那个……」



「什么事?」



「昨天您请假是上哪儿去了呢?」



「我去办点事。」



「……请原谅我多嘴,我认为与其您一个人烦恼,倒不如找个人商量会比较好——当然如果您不嫌我僭越,也可以说给我听……」



「说的也是。」



椋郞刻意向她露出微笑。



「如果有事的时候我会拜托你,不过现在没事啦。」



「椋郎大人……」



「谢谢你特地为我费心。」



椋郎留下藏岛,快步地前往学校。



濡湿之谷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往返的地方,虽然昨天请假没上学,不过睽违两天的学校依然是老样子。



一想到住院的诗羽琉,对于那些悠悠哉哉,一如往常般上课的同学们,椋郎只觉非常地面目可憎。



现在他不想见到那位自称佐佐木塔亚奇娜的转学生,而那位代理班导的风间老师,椋郎则是想将他碎尸万段。



他好不容易强行忍住,就这样到了放学后——明明想去探病,椋郎的脚却是怎么也不肯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就在椋郎漫无目的地,在阴雨绵绵的空暮市内四处闲晃的时候,他忽然领悟——原来如此,我是在害怕啊。



害怕和诗羽琉见面,害怕确认她的情况。



亲眼见到之后,如果诗羽琉病情的演变,确实真如三浦红所说,那该如何是好——到时他就只能接受那个事实了。



也就是说,照这样下去诗羽琉同学会……



他不愿思考那种事。



但是就算不去思考,若是不采取行动,诗羽琉一定不会好转。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自己又想怎么做呢?



他当然想救诗羽琉。



为此必须帮助三浦红,从濡湿之谷大山洞内的九十九牢逃狱。



然而如果做出那种事——先不论是否能够实现,万一椋郎帮助三浦红逃狱成功之事被大目天知道的话,事情会变成怎样?



目前椋郎正受到大目天的保护,明知如此却帮助大罪人逃亡,那将是非常严重的背叛行为,当然大目天也不会再提供保护,非但如此,更可能追究椋郎的责任。



而那样的结果——说不定会陷入在日本这个大目天的地盘内,必须与大目天敌对的状况。



若是只有椋郞遭到追缉那倒还好,但是……



「……我还有眷属。」



因此他无法马上做出决定,只能暂且以「让我考虑一下」来回答三浦红,然后就回到空暮市了。



他还在犹豫不决。



犹豫到最后,他前往名为中野的老旧住宅区,来到位于住宅区一隅的一栋屋龄四十年以上的木造公寓前。



一〇一号室。



门口挂着一面手写的门牌。



上面以片假名写着——虾夷井。



那是用黑色麦克笔斫写,大概是本人亲自写上去的吧,椋郎注视着那几个看起来就很神经质的字,看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天色已经十分暗了。



椋郎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找寻门铃,但是却没找到,因此只好直接敲门。



正当他要再一次敲门的时候,门打开了,虾夷井出来应门。



「……怎么了?高夜?看你淋得一身湿。」



「我有撑伞,也不会很湿啦。」



「你的肩膀——还有裤子都湿了一大块耶。」



「你今天没有监视我啊?」



「你不知道吗?」



虾夷井苦笑着耸了耸肩。



「监视你的不只我一人,我们是轮班制的,我今天刚好轮休。」



说这话的人毕竟是虾夷井,椋郎难以判断是真是假。



看到椋郎沉默不语,虾夷井以下颚向屋内指了指。



「你要进来吗?——不过里面什么也没有,没办法给你多好的款待就是了。」



椋郎就这样被迎入虾夷井的家中,那是一间三坪的房间,有一个厨房,里面好像还有另一个房间,不过门是关上的,话虽如此,里面的那个房间似乎也并非做为寝室之用,证据就是三坪房间的地上铺着棉被。



「……你的被子都不收的啊。」



「因为收了睡觉又要铺很麻烦嘛,啊啊——」



虾夷井拿起挂在三坪房间角落晾衣架上的毛巾,然后丢给椋郎。



「这个拿去擦吧。」



「抱歉——榻榻米被我弄脏了。」



「没关系啦,别在意。反正这房间也只是用来睡觉而已。」



事实上这房间除了棉被与晾衣架之外,什么也没有。没电视、没餐具、没厨具,甚至也没看到冰箱。



「那个……你有好好吃饭吗?」



「我们只要积蓄到足够力量,就算只吃云雾也可以活下去。」



虾夷井露出淡淡的笑容,说了这句不知是真心还是开玩笑的回答,然后便盘着腿,坐在棉被上。



「随便找个地万坐吧,不过我这里连个坐垫都没有,或许会让你坐不舒服吧。」



「不会……」



椋郎在距离被窝一公尺处坐下。



放眼看过去,只见棉被下似乎露出一条类似白色绳子,以及像布一样的东西。那是什么呢?那形状该不会是……不,可是、不会吧——



「啊……!丁字——」



虾夷井似乎察觉到椋郎的视线,急忙将丁字裤——状似丁字裤的东西塞进棉被下。



「这、这是……因为你来得太突然,所以……」



「……抱歉,这么突然来到——」



椋郎本想说「来到女孩子家」,但是想到说那种话,虾夷井一定会生气吧,于是又吞了回去。



不过椋郎听见了,不小心听见了,虾夷井确实说了「丁字」两个字。



那东西果然是丁字裤,这里是虾夷井的房间——也就是说那是虾夷井的内裤吗?为什么是丁字裤……?虾夷井总是身着男装,难道说连女用内衣她也讨厌?所以才会是丁字裤吗?该不会现在穿的也是丁字裤……?



——不行。



不小心就想像了那个画面,虾夷井穿丁字裤的模样——没想到还不错,自己真是太不正经了。



「这个、该怎么说呢?那个……你也很辛苦呢……在很多方面。」



「……你那是什么反应!辛苦是辛苦没错!在很多方面都是一样!不过我也不指望你能体会!反正你一定不会懂吧!哼……」



「为、为什么躺下啊……」



「这是我家,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说真的,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啦。」



「是那样吗……?」



「所以你别离那么远,坐过来一点,不然光是说话就很累了。」



「你应该是在说谎吧?」



「不管是不是说谎,你不做近一点,我可是一句话也不会说哦,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你是耍赖的小孩吗?」



「没错啊,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啦……」



椋郎叹了一口气,朝棉被靠近了三十公分左右。



只见虾夷并摇摇头,向他招了招手,彷佛在说还是不够。



于是椋郎再前进三十公分。



虾夷井拍了拍地板表示还不够。



「……好啦。」



椋郎靠近到棉被边缘。



却见虾夷并把右手伸了过来。



「握住我的手。」



「……别得寸进尺了。」



「握住嘛,拜托你。」



虾夷井微眯的双眼看起来有些湿润,先前一直没注意到,不知她是不是发烧,她整张脸有些红晕,好像真的身体不适的样子。



忽然间,诗羽琉病弱的那张脸在脑海闪过,椋郎不自觉地握住了虾夷井的手。



她的手很烫。



果然,她或许是发烧了。



虾夷井握紧椋郎的手,向他微微一笑。



「你来这里是有什么急事吧?……不然高夜——你是不会特地来我家拜访的吧。」



「是啊。」



「跟我说吧,我在听了。」



「……在那之前,可以请你的左手别若无其事地摸我的大腿吗?」



「摸一下而已,有什么关系嘛。」



「怎么可能没关系……」



「小气——那么是什么事呢?」



「……并不是不摸大腿就可以摸其他地方喔?不,应该说摸那里更微妙吧!」



「咦?那么这里呢?」



「呜……住、住手!你再摸下去我真的会生气喔!」



「说得好像小学生一样,你真可爱呢,高夜。」



「唔…………!」



「开玩笑,我是叫玩笑的啦,这只是病人休养时的一点小消遣嘛,如果我是认真的,我就会做得更狠呀,像是一口气把你剥光,把你的XXX给XXX之类的……?」



「不,你嘴上说是病人的消遣,结果还一边把我推倒了耶!」



「那是你的错觉啦。」



「怎么可能是错觉?别、别对我使用柔道的寝技……!」



「别乱动嘛,高夜,这只不过是袈裟固而已呀。」



「挣、挣脱不开……!技、技巧这么好……!」



「我可是很擅长寝技哦?像是这招我也会。」



「横、横四方固……?喂、喂!别紧贴着我,不,应该说那样按着股间我会——」



「好啦,我知道了啦,那这样如何?」



「噗喔……!什、上、上四方固——」



不不不不不不不好吧!这样很不好吧……!



所谓的上四方固是在使对手仰躺的状况下,从对手的头部坐下去制服对手,由于是上下相反的两人,正面重叠在一起的招式,因此现在虾夷井正将下腹部压在椋郎脸上,虾夷井的脸则是靠近椋郎的股间。



「呜哇!住、住手!不行!喂!怎么可以,唔啊……」



「有什么关系嘛,就一下子而已,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讨厌吧?」



「怎么可能不讨厌!咿——」



「你看,所以说就像这样……」



「N、NOOOOOOOOOOOOOOO……!」



「哈哈,为什么是英语?啊啊,因为你是那边出身的吧?这么说来搞不好下面也是那边的等级吗?」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已经不行了,快住手!啊……」



「嗯嗯嗯……呼啊,真受不了啊,高夜。」



「你、你、别再——」



椋郎自己也不知是如何办到的,总之他拚了命地,好不容易才从虾夷井那异样高超的寝技挣脱出来,然后彷佛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缩在三坪房间的角落发出低吼。



「呜~~!呜~!……!」



「乖乖乖。」



「我可不是马……!」



「那种事我也知道啦,你真是——」



虾夷井盘腿坐在地上,笑嘻嘻地用右手比出握住某物的手势——喂,别做出那种猥亵的手势……



「明明是以早熟、好色闻名的夜魔,对这种事却简直毫无免疫力,因为太有趣了,让我忍不住就想捉弄你呢。」



「……这和夜魔什么的无关,我就是我!」



「但是你无法逃避这个事实吧……?」



虾夷井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然而她的眼神却很认真。



虾夷井生来就是大目天的庶子,或许她很讨厌这个事实吧。



椋郞也不是自己甘愿生为夜魔宗子的。



两人的身世很相似,或许至少虾夷井是这么想的吧。



「我还想再见她一次。」



椋郎坐在榻榻米上,他不回答虾夷井的问题,直接说出来此的目的。



「——再见三浦红一次。」



「不行。」



「为什么?」



「狱卒忌介可不是傻瓜,别以为同样的手法还能用个两、三次,我也不太想欺骗朋友呢,再说——你有事隐瞒我吧?」



「你不也是吗?毕竟你是负责监视我的人,而我是被监视的对象。」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想要藉此掩饰过去,这对我行不通哦,高夜。如果你对我开诚布公,低下头拜托我的话,那我还会考虑考虑喔。」



「…………」



椋郎咬牙,接着叹了一口气——话说回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



想再见三浦红一次?见了又如何?白之血并不在手上,即使威胁她大概也不会有效果,那是白费力气,而且单纯只是再见三浦红一面,根本也毫无意义,明知如此,那又是为了什么……?



虾夷井已经协助过一次了,如果先前没有虾夷井的帮助,想见三浦红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吧。椋郎相信虾夷井,而虾夷井也回应了那份信赖。



说不定这次她也会听从我的请求。



我是这么想的吗?我心中的某处抱持着这样的期待吗?



确实,只要虾夷井肯助一臂之力,要放三浦红逃走就不是那么困难的事吧。话虽如此,与囚犯谈话和帮助囚犯逃狱,难度完全是两回事,如果只是偷偷让两人会面,那么只要不事迹败就不会有问题,但是逃狱就确实会被发觉。



虾夷井要力量开诚布公。



说只要那么做,她就会考虑考虑。



只是考虑而已,并不保证她一定会协助。



——不行。



不能对她说。



「有所隐瞒的——」



椋郎将视线从虾夷井身上移开。



「是白之血族才对。他们说三浦红是什么堕落者,她在大目天的地盘上闹事,完全是自作主张之下的行动,所以他们要自己清理门户,为此他们前来交涉,希望你们同意让『东方博士』在日本活动,而你们则是答应了这项要求——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吧?」



「是没错啦。」



「他们在说谎,三浦红一定是受了白之血族的指示,他们肯定有什么企图——我只是想质问她这件事而已。」



「那个可能性我们当然也有考虑在内。」



「白之血族——『东方博士』不是能够信任之人。」



「高夜,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的同族被他们消灭了。不过就我们的立场而言,我们和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人恨。」



「不只是夜魔,还有其他的古代种也被他们消灭了喔。」



「那是在遥远的西方之地发生的事,在极东除了我们大目天之外,还有以上海为根据地,名为朔族的强力古代种,他们还没有笨到会对我们出手。」



「是啊,他们不是笨蛋,他们奸诈狡猾,而且更是胆大妄为。」



「所以你们才会败给他们吗……?」



虾夷井右侧的脸颊一阵扭曲,抱住单膝。



「——我读过许多记录,我认为夜魔灭亡最主要的原因是太过自满,因为白之血族是趁着人类的动乱,对你们发动突袭对吧?你们以为自己的势力坚若磐石,自以为无敌,因此而掉以轻心了,我有说错吗?」



「或许是有自满没错,我们真心认为不可能会有人想打倒我们,或许是太过目空一切了吧——但是伦敦的那场空袭如果是他们所策划的呢?」



「……什么意思?」



「以前白之血族的『乐团指挥者』曾经想要我的命,那家伙说他持有的护照并非伪造,而是货真价实的护照。」



「那种东西我也有啊,只要你想要,你也弄得到手吧。」



「没错,就和你们大目天一样,只要势力深植于人类社会的话,那就不是难事,但是可别以为只有你们会那样做。」



椋郎站起来,俯视着虾夷井。



「——总之你们要小心白之血族,他们肯定会趁隙而入,绝对会。」



说宪椋郞急忙离开虾夷井的家。



一走出外面,雨势反而更大了。







即使到了深夜,雨势也仍未停止。



不久前打开窗户时,淋得一身湿的洛克进入屋内,椋郎用毛巾帮它擦乾后,或许是淋湿造成疲累吧,它现在正在角落缩着身子睡觉。



屋内并没有开灯。



椋郎坐在沙发上,愣愣地注视着天花板。



回过神来才发现,黑色直卷发的夜之女茱莉亚,与白色双马尾的夜之少女艾蜜莉,两人坐在椋郎的两旁。



「……我明明叫你们别擅自出现。」



『……I'm sorry……(对不起……)』



『……Please forgive me。master……(请原谅我,主人……)』



「好吧……算了,没关系。」



看到椋郎叹了一口气,茱莉亚与艾蜜莉看着彼此的脸,然后同时朝椋郎抱了过来。



「喂——」



本想叫她们住手,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像这样被茱莉亚和艾蜜莉攀在身上,感觉就像在小动物的簇拥之下——令人感到有些搔痒,原本强硬的心也稍微缓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老实说这并不坏,或者该说相当有帮助。



不过要说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不管是茱莉亚还是艾蜜莉,以及夜之父安德烈与夜之母海伦、夜之子哈利,他们都是夜之形象——椋郎的精神以夜之成分为材料所创作出来,就像是会动的人偶一般。



他们看似能够独立自主行动,但其实并不是。他们所被赋予的虚拟人格,就是源自于椋郎的精神。



也就是说,茱莉亚与艾蜜莉出来安慰自己。



期望这件事的不是别人,就是椋郞自己。



所以她们才会在这里。



「我真是个恶心的家伙……」



茱莉亚与艾蜜莉彷佛在说没有那种事唷,两人合力轻抚着椋郎的头、肩、背、胸、腿,然后以脸颊磨蹭,在他的身上到处亲吻着。



「……不对不对,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期望你们做到这种地步吧……?」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艾蜜莉吐出鲜红的舌头,舔拭椋郎的下颚。



而茱莉亚也不肯服输,企图夺走椋郎的吻。



「不、不行,那样不行……!——不管怎么说都太那个了吧,其实我就是想要那样,这未免太可悲,或者该说丢脸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吧……」



椋郎的口中发出沉重的叹息。



无论如何,在椋郎的心情开朗之前,茱莉亚与艾蜜莉都会待在他的身旁吧。



但是那太困难了。



外面的雨或许终有止息的时候,可是这样的心情却不会放晴。



——只要诗羽琉的病情没有好转。



客厅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千姬因为担心诗羽琉而哀叹、生气、哭泣,同时喝了大量的烧酒而醉倒了,所以椋郞将她送到寝室。记得那还是两个小时以前的事,所以如果有人会进入客厅,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



只见夏莉一声不吭地走过来;然后突然踢了艾蜜莉一脚。



『……啊呜……』



「喂、喂!你——」



『呀~!』



接着茱莉亚也被夏莉踢了一脚。



踢!



踢!



踢!



夏莉化成踢人鬼,猛烈地踢着艾蜜莉与茱莉亚,把她们驱散了。



随即艾蜜莉与菜莉亚就逃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只见夏莉在椋郎身边坐下,然后终于开口了。



「哥哥一个人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



「骗人。」



夏莉眼睛不看这里,侧脸对着椋郎,她嘟着嘴,看起来像在生气。



「——为什么?为什么不跟夏莉商量?夏莉有那么靠不住吗……?」



「没那种事,只不过……」



「不过什么?」



「有事的话我就跟你商量了,但是我并没有什么事要商量。」



「哥哥。」



夏莉的手搭在椋郎的腿上,身体往椋郎倚靠过去,然后面向他笑了出来,一脸满不在乎的笑容。



「你就忘掉诗羽琉吧,因为人类和我们不同,他们终究是不同的生物。」



「……夏莉。」



「不过哥哥,夏莉会永远待在哥哥的身边哦。夏莉会重视哥哥,为哥哥做任何事,人类就办不到了吧?因为人类太脆弱了,反正很快就会死了——」



「夏莉。」



椋郎用力抓住夏莉的手腕。



只觉得有一股情绪涌上,彷佛随时都会爆发一般,眼睛也感到刺痛。



若是不压抑那股情绪,椋郞可能就会握碎那只纤细的手臂了。



「——别再说那种话,那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知道了吗!没有下一次喔,如果下次你再敢说同样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知道了吗?」



「夏莉是——」



她的笑容瞬间崩溃,变成哭泣的表情。



「……夏莉不希望哥哥受到伤害!不想再让哥哥……经历伤心难过的事了。」



「我也不希望任何人受伤害。」



「不要为了那样就牺牲自己。」



「不是的,夏莉……不是那样的。」



「哥哥。」



夏莉宛如不想让人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表情,她站起来拥抱住椋郎。



「——哥哥你就是太温柔了……」



虽然绝对称不上有厚度,但是夏莉火热的胸部挤压在椋郎的睑上。



明明应该有能力推开她,椋郎却是动不了。



——不是的,其实不是那样的,夏莉。



看到眼前有人受伤,那么自己就会痛苦难过得受不了。



我一定只是讨厌那样而已。



我只是不想自己受到伤害而已。







隔天早晨,雨后的天空清新澄净。



一走出家中,只见丽和洛克一起等在外面。



「喵啊!」



「早、早安,椋郎先生。」



「……丽。」



「那、那个、这个……」



丽一副忸忸怩怩犹豫不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