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ase.5「我知道这具机神的名字」(2 / 2)
伊莉斯来了。这样一来便还有希望。
不完全神性机关与机神的最大差别就是性能。尽管机神的战斗经验显然更多,然而伊莉斯的机体性能却完全足以应付。
……所以笨狗。
……你……赶快逃。那具机神……太过……危险了。
「伊莉斯!」
就在这时,大厅里响起少年的声音。
「现在立刻抬着这两人到中央大厅去!」
「咦?可……可是这具机神──」
「这家伙由我来对付。」
……你……在说什么傻话!
……到底在想什么」.
「凪,住手!太乱来了!」
「少啰唆!由我抬过去的话根本来不及。特别是尤米前辈,你也看得出来她伤势很严重吧?快去!你的生母可是有生命危险啊!」
「可……可是,凪──!」
「我可不记得找了一个对自己生母见死不救的女管家(女仆)啊!」
「──!」
两具机神,同为机械工程的鬼才尤米所制造出来。
其中的一具反叛了人类。
另一具则是比他人更敬仰人类,为人类而付出。
截然相反的两具机体。但若因直接交战而受伤,想必他们的母亲一定会很伤心吧。
所以自己便代为上场。
这个男人打算为了伊莉斯,打算为了尤米而战。
「去吧!」
「──知道了。」
将尤米抱在胸前的伊莉斯,接着把我背在了背上。
「我立刻就回来。请一定要平安无事。」
「我还能有什么事?」
面对最强的机神,少年伸出自己的拳头。
「我会把这家伙狠狠揍一顿。你就待在饭店里先帮我煮好饭吧。」
2
「哟,剑帝。」
右手拎着枪剑,我开口这么说道。
「听说你被幽幻种破坏了呢。这么说,你也是不眠者了?」
「…………」
「附着在你剑上的是魔笛吧。身为军用人型机械体(机器人)的传说,机神也终于也成了幽幻种的爪牙吗?」
「…………」
「──回答我!你这家伙……你知道你失踪之后,尤米前辈有多么伤心吗?」
「我知道。」
「啊?」
「我说我知道。她是我的制造者,这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曾为军用人型机械体(机器人)的机神继续说了下去:
「和你外表符合的人类资料只有一项。凪·一咲·吉尔。尤米曾经无数次谈过你的事情。」
「……反正一定是无关痛痒的内容吧。」
「她总是在称赞你。不,更接近在自豪吧。她说将来有一天想要和你一起过着像姊弟那样,老师和弟子一般的生活。」
「…………」
在盛怒之下,我连开口回答都做不到。
摧毁这个梦想的你,还有资格说这些话吗?
「刚才的银发人型机械体(机器人)就是不完全神性机关吗,原来如此,感觉得出潜力惊人。难怪会被视为伊甸计划的核心。」
「那又怎么样?」
「我正在烦恼,要如何让她成为我的同伴。」
……无聊透顶。
还以为要说什么东西,原来你也盯上了伊莉斯。
「你们这些人,究竟要说几次才会懂啊。不要把伊莉斯牵扯进那些莫名其妙的纷争。为什么就不能让伊莉斯做她喜欢的事情?你也是人型机械体(机器人)吧。将人型机械体(机器人)当成自己的玩具摆布很有趣吗?」
「──」
「怎么啦?说句话啊。」
「像你这种帝国的一介士兵,根本没有相互理解的余地。」
刺入地面的两把黑剑。
其刀刃上可见到附着了半干的红色液体。
「跟着这座占代竞技场一同消失吧。」
剑帝拔出黑色双剑。
在此同时,我则扣下了枪剑的扳机。
──炮口的初速每秒六百公尺。
在这个距离下,只要不到零点零二秒便可命中。尽管机械拥有电气讯号的反射速度,也绝对无法躲过如此极低时间。
「是改造枪吗?」
仅微微睁大双眼,剑帝的黑剑便将改造刻印弹往斜上方弹飞。
被弹出的子弹命中天花板,伴随着巨响击出一个巨大空洞。
等一下,这是在开玩笑吧!
首先,对方根本不可能反应得过来。即便剑尖真的偶然触碰到,也无法如此轻易地弹开高速飞行中的子弹。这究竟需要多么强劲的输出和反射回路才可办到?
「装配式枪剑零八后期型。枪身置入加压式汽缸,超出了规定的上限口径。火药……是典型的三基,但配方应该是独家的。」
「什么?」
第二次射击。
机神以跳跃躲过子弹,就这样跳往天花板。
「改造的嗜好也像极了尤米,但技术未免差了许多吧?若是尤米的改造,就连我也无法轻易看穿。」
「你没有资格称呼尤米前辈的名字!」
剑帝自天花板挥下剑。
看准那挟带风切声的一击,我也刺出枪剑的刀身部分。
──匡锵。
我的枪剑连同刀身一并被砍断,掉落在地板上。
……这就是剑帝。
全身顿时喷出冷汗。
这可是比钻石逦要坚硬的硬化陶瓷刀刃。倘若对方的黑剑与我的枪剑剧烈碰撞后折断或是被砍断还可以理解。
但居然连碰撞的感觉也没有,就这样断成了两截……
「消失吧。」
另一把剑自斜上方砍下。
在这么理解的瞬间,刀刃已逼近至完全无法防御或躲避的距离。即便举起枪剑加以阻挡,也只会像一张薄纸那样被砍成两段。
不是别人,剑帝本人更是如此深信不疑。
──虽然没有把握,但也只能靠它了。
──遍体鳞伤的世界(艾莉斯·艾尔玛)。
倘若这个结界是真的,剑帝的劈砍应该会被挡下。包括幽幻种的魔笛在内,它过去也曾经将小不点圣女的沁力术式无效化。面对单纯的物理攻击时应该再简单不过了。
剑帝砍下了黑剑。
「──!」
察觉到异样,最强的机神往后跳开。我确实看见,那不带感情的双眸第一次浮现犹疑之色。
「你刚才做了什么?」
「…………」
「很不可思议的招式。没有挥空,也没有被障碍物弹开,却在触及你的前一刻感受到奇妙的抵抗力。抵抗……不,该称为异样感比较适合。」
「…………」
「刚才那是你的机关吗?还是有同伴在远方支援?」
「……你……说呢……」
我紧咬下唇,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
无力下垂的右臂自手肘以下染成一片血红,动弹不得。
……我才想要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遍体鳞伤的世界(艾莉斯·艾尔玛)……莫非发动不完全吗……?
结界发动了。这点无庸置疑。那家伙如今也声称有种奇妙的触感。
由于并未完全将攻击无效化,我的右手臂差一点就被千刀万剐。而原因却找不出来。
「也罢。无论如何,距离完全无效还差得远了。」
我用左手捡起掉落地面的枪剑。
……这下子……好像有点不太妙了。
我的枪无法命中对方,那家伙的攻击却会不断加诸到我身上。
「接下来……我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啰?」
「说得也是。所以就来试试看吧。」
双方距离约十公尺。在刀剑无法触及对方的这个距离下,剑帝当场压低身子。不,那是拔刀的姿势?
「让我再见识一次刚才的机关吧。否则你就会变成蜂窝。」
「!」
机神水平挥出了黑剑。
旋风。
近似镰鼬的冲击波卷起地上的瓦砾,以猛烈速度直扑而来。
「──唔……啊!」
手臂、肩膀、腹部、双腿。
都遭到无数尖锐的瓦砾碎片刺入……这……真的是小石子的威力吗?如果不是制服底下使用了防弹纤维的材质,身体真的已经被贯穿了。
仿佛被散弹枪击中时的杀伤力。
……变成蜂窝……
……真是贴切得……让人笑不出来啊。
不过为什么?
为何「遍体鳞伤的世界(艾莉斯·艾尔玛)」会发动不完全?
「原来如此。」
机神径自点头道。
「这是第二遍。看来你使用了某种手段减轻我的攻击没错。」
「……你这家伙……未免太阴险了吧。」
「无论是沁力结界或魔笛的障壁,都存在会自动反击所有接触物的种类。既然你的招式来历不明,贸然接近就相当危险了。」
不同于口头上的这句话,机神拔出刺入地面的剑往这里靠近。
「但从刚才的反应看来,接触你的瓦砾并没有受到反击的迹象。换句话说,用剑接触的话,也不会对我有所反击。」
「…………是……吗……」
我终于理解自己和眼前这具机神的差异为何了。
并非人类与机神之间的基本性能差异,也和思虑周全或小心谨慎之类的性格无关。
而是战斗经验。
只身面对上千上万只幽幻种,而且仅用两把剑一路战斗过来,这家伙的AI已进化得比任何的人型机械体(机器人)都要适合战斗。就是这方面的差距。
这就是最强的机神。
位居百万具军用人型机械体(机器人)的垒局点。
尤米前辈从无到有逐一建构,作为伊莉斯前身的机体。
……可恶。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大量的出血导致头晕目眩。而刚才承受了大量的瓦砾攻击后,使得全身开始内出血,光站着就觉得十分吃力。
「痛觉。战斗中最不需要的感觉领域。」
「…………唯独这点,我也…………」
深有同感。就要说完这句话时,某种念头在我脑中掠过。
……痛觉。
疼痛。对了。不是还有那个吗?「遍体鳞伤的世界(艾莉斯·艾尔玛)」应该能办到才对。
无论对手是机械或幽幻种,「遍体鳞伤的世界(艾莉斯·艾尔玛)」都能够强制附加痛觉。之前殴打不眠者时,就以灌入程序规格外的信息来压迫内存,使其强制陷入了当机状态。
……一拳。
……只要让我的拳头击中一拳,或许就有逆转的机会了。
我放开枪剑,紧紧握住空荡荡的左拳。
「……怎么……啦?不靠过来……吗?」
「说得也是。」
一左一右,两手各握一把黑剑的剑帝慢慢走近。
「既然你主动挑衅,想必应该还有什么后招。但我根本无意在凯旋都市久留。毕竟用来吸引敌人的幽幻种似乎已经被驱除大半了。」
「那么,就放马过来……吧。」
「──」
最强的机神蹬地。
朝着我的右侧绕来。这是打算逼近无法动弹的右臂吗?都已经占据了如此的优势,却仍没有一丝的掉以轻心。
剑帝举起双剑。而我对此既不躲避也不防御。
「你想做什么?」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晕眩晃动的视野中,我对准剑帝摇晃不清的身影击出左拳。交错而过的拳头及双剑。双方的一击就这样逼近对方的咽喉──
这个瞬间。
拳头轻轻擦过剑帝脸颊的瞬间,我的脚失去力量,膝盖弯折。
「这是──」
剑帝睁大双眼。
「这是什么……瞬间涌入超巨大容量的不明数据……是我无法分析的不明外部干涉数据?」
然而还是不行。拳头仅仅只是擦过对方的脸颊。未能积蓄起足以产生痛觉的力道,我清楚地感觉到力量逐渐自全身流失。
这一击要让机神的内存溢位,还是太弱了点。
……真的假的……
……终于只能…………撑到这里了吗?
剑帝的黑剑直逼眼前的光景。
想象着自己满是鲜血倒地不起──
「凪!」
来自一旁的银闪,弹回了袭来的黑色一刀。
……是伊莉斯……吗?
听声音可以知道。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转向背后了。
「凪,凪!」
「……吵死了。看也知道…………我还…………撑得住呢……」
就这样。
保持膝盖撑地的姿势,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