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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年与棺Boy and Coffin(1 / 2)



“——啊,真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



在正因为和入侵者的攻防而喧嚣不已的死灵王国一角。设置在地下的据点中,罗西正和两位队友围着篝火,灵巧地单手倒立。他的嘴里掉出抱怨。



“虽然是无可奈何的工作,但唯独和利弗莫尔学长的死灵打架我还挺期待的呢。结果正经打了的只有一只门卫。那之后就是‘遇到强力死灵也不要战斗直接逃走’。这样有什么乐趣啊。”



“……应该是比起我们的搜索,更着重于拖慢学生会的搜索吧。减少死灵数量的话,他们也就相应地变得轻松。那么自然是放着不管比较好。”



安德鲁斯用带来的茶具认真地泡着茶,淡淡地说。在他对面,欧布莱特豪爽地咬碎烤好的司康饼。



“现在没有接到直接妨碍的指示,就还算好了。最糟糕的情况,也要考虑到在决赛前就在这里和霍恩队撞上。”



“哼。那种事我坚决抵制。”



说着,罗西已经不用手,而是用头顶倒立,然后像陀螺一样转起来。安德鲁斯盯着热水里逐渐打开的茶叶,低声说。



“即使重点是妨碍对面,现在的情况也过于被动了。恐怕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使了手段吧。……不过手段的内容也大致能想象得到。”



同一时间,一位高年级正准备使出他想象中的那个手段。



“哈、哈,来了来了。——喂,那边的同学。”



数百只骨鸟组成的鸟群在上空飞来飞去。前学生会阵营的齐丽格·阿尔布舒赫也不警惕任由它们飞在头上,对着落在地面上的影子说。不一会儿,那里站起一个没有脸的干瘦身体,对她散发出杀气。那是刚才奥利佛他们战斗过的无貌古人。



“我不是打算和你打。你连一下利弗莫尔,一小会儿就行。”



面对随时会扑过来的对手,齐丽格却开朗地向它搭话。经过几秒钟的沉默,无貌古人给出了回答。正确地说,是操纵它的魔法师。



“——什么事,邪鬼。”



“呀呀,利弗莫尔。不要这么刻薄嘛,我可是难得地想要帮你一把才来找你的。”



齐丽格嬉笑着前进,把脸伸近无貌古人。仿佛那漆黑的洞里,有正在对话的对方的脸。



“你夺走戈弗雷骨头的那件事,莱欧觉得扫了兴,很是生气,但我则不然。托你的福,选举战变得大幅度有利,我反而要谢谢你呢。”



“那就滚开。我还舍不得分出来监视你的大棋子呢。”



“哈、哈。这样看来,就算是你也烦恼于棋子不足了。”



齐丽格笑了。从利弗莫尔现在要一个人对付所有入侵者的现状中,不难想象到他有多繁忙。她在此基础上提议。



“给你个好消息。——这里有一个特大的大棋子。顺带还有几个有活力的小棋子。试着利用一下如何?”



“马上就提出来了啊。你们还真是不会违背预期。”



“喂喂,这反而应该是你主动提议吧?毕竟我们明显利害关系一致。你想用戈弗雷的骨头做些什么。我们不希望戈弗雷取回骨头。我们不合作反而不自然吧?”



齐丽格主张这简直是不言自明的道理,而利弗莫尔在使魔对面哼了一声。



“你想扯他们的后腿,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随你们怎么两败俱伤。”



“所以我都说了不要这么刻薄。即使以同一个方针行动,有没有你的援护,情况完全不同。最少希望能够被排除到这里的死灵们的攻击范围之外,可以的话希望能组成共同战线。比方说和这个帅气的无貌古人。”



说着,齐丽格像舔舐一样观察使魔的全身。利弗莫尔像是在警惕她的视线一样让无貌古人退后一步,淡淡地推开对手。



“到了这时候,你以为我还会依靠别人?如果认真想要交涉的话,至少让<醉师>来。和你没得谈。”



“知道了,知道了啦。你应该明白,即使拒绝,结果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你是打算让这一只一直跟着我吧?”



齐丽格看出难以说服,改变了方针。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对方会点头,也没有那个必要。



“学生会的那帮人和我同时露出后背的话。你会先袭击那边非常明了。那么就不需要口头约定了。我相信你哦,利弗莫尔。”



“没有比这个词更不适合你的了。”



丢下这句话,利弗莫尔的感觉突然消失了。齐丽格俯视着同时回到影子里的无貌古人,开始着手下一步。



*



离开两拨势力相互激战的迷宫。地表的校舍里也有一场战斗正要开始。



“……呼……”



决斗联赛复赛的其中一个准备室里,学生主席艾尔文·戈弗雷正静静地集中精神。离比赛开始还剩几分钟的时候,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两位队友像是踢破教室门一样出现了。



“——我们回来了!”“状态怎么样,戈弗雷!”



提姆和蕾赛缇同时说。被问到的男生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地回答。



“……可以行使的魔法威力大约是平时的十分之一。二节以上控制起来有危险不能用。每次咏唱咒语时灵体伤都会产生剧痛。”



“也就是说?”



蕾赛缇催促他总结。戈弗雷无畏地翘起嘴角。



“状态绝佳。——走吧!”



““哦!””



几乎在三人汇合的同时,房间深处的绘画上盖着的布被摘下,三人直线冲进画着森林的画里。



“——各位,现在终于要开始了,决斗联赛复赛六七年级组!四五年级就已经是可以收门票的级别了,但到了这个级别,比赛内容本身说是对外保密也不为过了!居然能够看到金伯利最高年级的怪物们倾尽奥秘战斗的样子,我们多么幸运啊——!”



紧接着四五年级的比赛,转播格伦达用不知疲惫的劲头大喊。她盯着水晶投影出的数个画面,立刻开始说明。



“不杀咒语当然是半施展,决赛场地是森林地带!最受瞩目的队伍当然是戈弗雷队!不用说,他们当然是头号夺冠热门,但大家对前两天那混……不对,Mr.利弗莫尔偷袭主席恐怕还记忆犹新!有传闻说那时候受的伤伤未痊愈,不知会给比赛带来什么影响?!”



“虽然什么都不好说,但他本人是打算赢下来的。都写在他脸上了。”



嘉兰德看着画面中学生主席的侧脸微笑。这个不是高手才能看出来的,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是同样的印象。不管是戈弗雷还是他身边的两人,一点也看不出心虚的样子。



“那么,现在介绍嘉宾!从三年级到五年级一个人都捉不到,于是紧急叫来了水嫩嫩的二年级!对这场比赛你们怎么想,Mr.崔佛斯和Ms.埃切巴里亚!”



“我、我希望戈弗雷主席获胜!”



接到话头的二年级学生丁恩·崔佛斯慌忙开口。这次是从突破预赛的二年级队伍中各请一人做嘉宾,而莉塔和泰蕾莎都出去了,所以他被半强制地拉来了。



在明显紧张的丁恩身旁,另一位嘉宾哼了一声。那位留着金色长发的女生是前学生会的首领莱昂西奥·埃切巴里亚的亲妹妹,菲莉西亚·埃切巴里亚。



“她问的是你对比赛发展的看法,不是你的愿望吧。……虽然这样说对不起主席,但他恐怕无法避免不利情况吧。不管受伤衰弱的传闻是真是假,只要有可能性,就足以作为围攻他的根据了。”



菲莉西亚从立场上和心情上都支持前学生会阵营,她的评论自然对戈弗雷很严苛。被她出言讽刺的丁恩却意外平静地点头。



“……是啊。会是一场严苛的战斗,我也有同感。”



“——?”



意想不到地反应令菲莉西亚皱起眉头。这时实况转播格伦达再次开口。



“从可爱的学弟学妹们那里获得激励的时候比赛开始了!各队要如何行动呢!”



“——唔。”



在树林中注意到了什么发出短小声音的瞬间,蕾赛缇和两位队友一起将杖剑指向头顶咏唱咒语。紧接着猛烈的热浪砸过来,将周围的树木一扫而空,附近变成了一片烧光的原野,只有三人周围还留下一小片。在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的他们上空,三位魔法师悠然地站在树上。



“——在那里啊,戈弗雷队。”



“不会让你们捉迷藏的。我们要用快攻打倒你们。”



敌方队伍在比赛开始的同时发动快攻。戈弗雷他们当然没有做出会暴露位置的举动,但对手同样是比赛经验丰富的最高年级。只要知道了自己队伍和组成同盟的其他队伍的初始位置,根据经验就能猜到剩下队伍的位置。



率领队伍的七年级男生俯视着举着杖剑的戈弗雷等人,哼了一声。



“枷锁真是多到令人痛心啊。光是戈弗雷的伤势就令人痛恨了,这个规则下林顿的毒也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使用。蕾赛缇,你能说是万全的状态吗?应该是刚刚和林顿一起从迷宫里冲回来的吧?”



“话真多。不是要快攻打倒我们吗?”



蕾赛缇平静地回答。敌方队伍的三人听到后咧嘴一笑,向着正下方跑下站立着的树。



“即使衰弱嘴上也不服输啊。……好吧,这就送你们一程!”



“哦哦,开幕后不久,埃弗拉队便冲向了戈弗雷队!理所当然一般地用三节咒语改变地形,不愧是最高年级!学生会的三人要怎样迎击他们?!”



“会很难打吧。现在四处都在传戈弗雷受伤,他们队在混战中应该是需要慎重寻找胜机才对,但现在这样也无法实现了。和状态万全的其他队伍冲突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暴露他们目前的战斗力,那样的话更会加速被围攻。”



菲莉西亚在格伦达的转播后加上评论,然后看向旁边的少年。



“从第一步开始形势就明朗了。很遗憾,看来不是你期望的发展呢,Mr.崔佛斯。”



“……虽然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面对菲莉西亚的讽刺,丁恩毫不焦躁,紧紧盯着最高年级的战斗,疑惑地歪过头。他的反应打乱了菲莉西亚的步调。她本以为对方是会轻易接受这种挑衅的人。



“为什么呢?我完全无法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那个人输掉的样子。”



“你说什么?”



这句话无法置之不理,菲莉西亚再次将意识集中到比赛上。战斗初期和她预想的一样,被抢下先手的戈弗雷队遭到地方队伍压制。



“雷光奔驰托尼乌鲁斯!”“暗夜包裹特内布利斯!”



戈弗雷的咒语挡住袭来的魔法,勉强将威力更高的攻击转向旁边。一眼就能看出在力量上不如对手。看到这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平时的他身上的情景,敌方队长埃弗拉的嘴角凶恶地翘起。



“勉勉强强才能用对抗属性撑过去啊。你那开玩笑一般的火力已经不见踪影了呢!刃风斩裂因佩杜斯!”



“分隔阻挡库利佩斯!”



面对接踵而来的咒语攻击,戈弗雷只能一直防守。埃弗拉最大限度利用火力优势步步紧逼,同时还继续挑衅。



“你是在争取时间等待同伴帮助吗?我无所谓哦,随你怎么露出丑态!”



他用语言煽动对手,但内心却和举止不同,非常冷静。在他看来,戈弗雷在这个状况下能使用的手段大致可以分为两种。要么是像他刚才说的那样用咒语战争取时间等待同伴帮助,要么是下定决心踏入魔法剑的间距。他以两种都能对应的形式以逸待劳。考虑到抵消的同时冲进来的情况,在刚刚射出咒语时最为警惕。



“——?!”



但是,接下来的现实发生在他的警惕范围下面。以剧烈抵消的魔法做掩护,戈弗雷沿着紧贴地面仿佛爬行一般的轨道冲进敌人怀里。



“勇、勇猛一刺?!不对,那已经是前扑了!可是那么低的位置根本无法瞄准要害——”



“不,不对。”



魔法剑师父否定了格伦达用直觉做出的分析,队操纵投影水晶的学生做出指示。画面上放大出扑向敌人脚边时戈弗雷的双手,观众们顿时叫了出来。『右手上没有杖剑。』



“在扑过去之前将杖剑归鞘,用空下来的双手抓住对方的左脚腕按住。——现在是他的间距。”



脚腕被抓住了。在对手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戈弗雷已经以抓住的地方为支点滑进了敌人的左斜后方。埃弗拉的表情扭曲了。他被抢占了惯用手的正对面,无论怎么挥动杖剑都碰不到戈弗雷。



“……唔……!放开!”



首先必须改变姿势。埃弗拉做出这样的判断行动起来,但他的身体突然向旁边跌倒了。



“什……?!”



“不放。”



戈弗雷扫腿将对方拉到地面上,紧接着便从旁边扭住。埃弗拉慌忙想要抵抗,但他伸出的左手却一下子沉进了变得泥泞的地面里。男生惊愕地睁大眼睛。



“下沉墓土……?!你明明放开了魔杖,是怎么做得的——”



他连忙想要挥动杖剑抵抗,右手却被紧紧抓住。埃弗拉看着近在眼前的戈弗雷,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那、那动作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在进行怎样的攻防!”



格伦达混乱地大喊。用双手抓住,用身体压住,用腿夹住——现在这个瞬间,戈弗雷依旧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在对手身体上行动着。观众们都看呆了,嘉兰德立刻加上解说。



“这是过腿。将寝技的技术和重心控制、领域魔法组合在一起,针对对手的每个动作加以反击。Mr.埃弗拉的一举一动都都要注意正确与否,每次失误都会被拖进不利的姿势。“



“可——可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Mr.戈弗雷在扭住对手之前将杖剑归鞘,现在两手都是空着的!就算是没有咏唱的领域魔法,惯用手没有握着杖剑的话也大半都无法使用吧?!”



嘉兰德再次指示放大,画面中映出了“那个东西”。抓着对方右臂的戈弗雷右手——他的手心里有一个全长和手掌宽度差不多、要称作魔杖实在太短的棒子。



“握在手心里的魔杖——俗称也叫做‘掌杖’,是非常短的隐藏魔杖。一般装在惯用手的手腕附近,必要时握入掌心使用。用和吸附刃纹相同的要领吸附在手掌上的话,即使张开手指也不会掉落。



当然,那么短的魔杖无法使用咒语。但是只用来控制领域魔法的话,勉强足够了。双手都用来进行寝技的攻防,同时还能使用领域魔法——也就是在紧贴状态下的攻防中,能够确保一根胳膊的优势。”



这些技术和学生们所知的魔法战斗实在相距甚远。观众们都说不出话来,而嘉兰德平静地继续解说。



“……寝技的攻防在魔法剑技术逐渐洗练的过程中,是在早期就被舍弃的领域。我们的做法原本应该是在被拖入那种状态前就想办法解决。也就是说,Mr.戈弗雷做的事情已经不在魔法剑的范畴之内了。”



魔法剑师父一边说一边心想:没想到在他监督的比赛中,偏偏能看到这个。



“从概念产生到今时今日,有几个针对魔法剑的根本性反命题曾经被提出。所谓的杖剑不要论就是其中的代表,而另外还有一派人士这样主张。——既然我们已经学习普通人拿起了剑,那也就不必再拘泥于那个剑了。不管是魔法还是剑术,是徒手互殴还是抓住扭打,作为求胜的手段都是同等的。



那就是魔法格斗。……是基于和魔法剑不同的思想而形成的另一种魔法战斗方法!”



寝技的攻防总有终点。经过几十秒的较量,戈弗雷和埃弗拉的战斗到达了那个终点。



“……嘎……!咕、唔……!”



戈弗雷的双臂从侧面环住敌人的脖子,利用长袍的领口勒住颈动脉。埃弗拉拼命抵抗想要将他勒晕的手臂。他握着杖剑的惯用手被敌人的右腿缠着压住,能够用来抵抗的只有一只左手。但那只手也被加在对手的胸口和自己身体中间,有一半被无力化了。如果他双腿自由的话还有办法,但之前的攻防中他的左腿中了下沉墓土,膝盖以下都埋在地里,只剩一条右腿根本无计可施。



“……你、你丫……!这也算是魔法师的战斗方法吗……?!”



“不对。这是『对付魔法师』的战斗方法。是学生会为了和你们战斗培育出来的。”



戈弗雷一边手臂用力勒紧即便回答。在之前的攻防中,他在地面上的活动比对方激烈好几倍,全身都沾满了泥土,但神奇的是,他不觉得这副模样有什么不对劲。对艾尔文·戈弗雷来说,从以前开始,胜利就是这样抓住的。



“……切……——唔咕?!”



和提姆对峙的学生看不下去同伴的状态,正要将意识转向那里——这个瞬间,一股强烈的麻痹从左腿爬上来。他惊讶地转向脚边,看到了地面上开出的小洞,以及将尾巴刺入他腿部的蝎子使魔。看到对手连忙踩扁使魔,提姆咧嘴一笑。他刚才抓住敌人意识的空隙放出使魔,让使魔从地底发动奇袭。



“你想连同伴一起打倒?胆子不小,居然在我面前分散注意力。”



他没有天真到允许敌人东张西望。蕾赛缇当然也一样。面对打算一有机会就像戈弗雷发射咒语的对手,她不断缩短间距,决不允许对方得逞。



“你可以试试将杖尖从我身上移开。如果你有自信不会因此脑袋被踢破的话。”



“……唔……”



即使等待也没有支援的动向。埃弗拉明白到无法指望同伴帮助,在被勒晕之前下定了决心。



“哦——哦哦哦……!”



在因为缺氧而变得稀薄的意识中,埃弗拉挤出死力操纵领域魔法。眼前燃起的火炎灼烧脸颊、自己皮肤烧焦的气味钻进鼻子——但戈弗雷眼睛都不眨一下。脸被烧烂的程度,对他来说都不知道算作伤害。



“——嘎——!”



最后的抵抗结束,埃弗拉的身体软软地失去了力气。准确地说是在被勒晕前一刻圆环咒语发动使他昏迷了,不过总之结果都一样。戈弗雷见胜负已分,立刻放开对手站起来。他用三分之一被烧烂的无比可怕的面容瞪向剩下的敌人。



“这样就是三对二了。……两位,在其他队伍来之前结束吧。”



“当然了,主席。”“哼。被你抢先一步了。”



“——烙印在眼睛里吧,诸位。这就是学生会。”



以为学生从观众席的一角站起来,严肃地开口说。那是下届主席候选人薇菈·密里根,今天她不是作为嘉宾,而是作为观众注视着比赛。



“戈弗雷主席背负着巨大的劣势战斗着。单纯比较战斗力的话,在同一个场地中战斗的其他最高年级学生们都要高于他。……但是,请各位试想一下。这对他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吗?



答案是否。因为他从入学金伯利的那时起就一直处于同样的状态。从他还是连火焰咒语都控制不好的无力的一年级时起,他的周围就充满着怪物般的高年级。……你们应当也还记得。当我们入学这里时,心中是多么的不安,仿佛一个人被丢进了装满猛兽的笼子里。”



听到魔女的话,所有人都想起自己那时。虽然有程度差异,但在场的学生中没有一个人不曾知道那感觉。知道戈弗雷当上主席前的金伯利的人就更是如此了。密里根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他对这种环境看不下去,组成了自警团开始进行保护其他学生的活动。那是实在太过微小的灯火,在他们活动的初期,挡在他们前方的敌人永远比他们更厉害。艰苦的战斗已是家常便饭。品尝了无数苦涩的败北,但每次钻过死线时都变强一些,一点点增加志向相同的同伴——然后必定会继续挑战下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一次都没有停下过脚步。”



她选词择句,振聋发聩地说。即便如此,密里根也知道她话中的内容没有任何夸张。她自己一直在旁边看着,有时也亲自协助。魔女知道现学生会走到今天的过程中经历的苦难日子。那是说不完道不尽的岁月,但是硬要简单总结的话,那就是——。



“诸位,不要忘记。他们一直都在和比自己更强的敌人战斗。——为了保护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学生们的后背闪过一到不可思议的麻痹。所有人都慢了一拍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握紧了拳头。



“……打头阵的居然搞砸了。”



“赶紧汇合吧。现在还能靠着人数优势搞定。”



当然,盯上戈弗雷队的不只有埃弗拉队。不如说,这场比赛也和奥利佛他们那时一样,其他三队都在比赛外组成了同盟要围攻他们。



最先冲过去的埃弗拉队的工作不是获胜,而是在和其他队伍汇合之前在不减少人数的前提下争取时间。即使在一人出局的现在也还有效。



但是——为了汇合而突进的队伍,突然被火炎之波从旁边攻击了。三人连忙用对抗咒语撑过去,摆好架势瞪向摇曳的火炎对面。



“……我说。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吧?”



那边的队伍原本应该和埃弗拉队一样,在打倒戈弗雷队之前是合作关系。他们抗议地看向刚刚发起袭击的对手,但对面的三人大言不惭地回应。



“嗯,不一样。因为我们改变想法了。”



“要恨的话拜托去恨一上来就搞砸的同伴吧。”



两边的两个人轻飘飘的回答。接着中间的一人耸耸肩上前。



“怎么说呢。虽然背后搞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动作,但这简单来说就是庆典吧?……果然还是要跟上那些在会场正中央舞动得最热烈的家伙们啊——!”



*



“唔嗯!这里也不是啊!”



在死灵王国一角发现的厚重的灵庙似的建筑。他们总之先踢散围在周围的死灵们入侵到内部,钻过许多陷阱不断前进,终于到达的中央房间放着一个煞有其事的棺材,但那也只是个空壳。率领奥利佛他们的领队华丽地仰起身大喊。她是卡门·阿涅利,稍晚一些加入搜索的六年级死灵术师。



“建筑样式是古代的,我还觉得这里有希望呢。居然一个线索都没有。若想让我们白跑一趟,好歹放点金银财宝啊。”



卡门用后仰的姿势看着学弟学妹们说,奥利佛报以苦笑。这个人和死灵术师的头衔相反,非常诙谐,有时不知该怎样应对——不过在现在这样白跑一趟的时候,她的开朗确实令人感激。



“不行不行,焦躁的话就正中那家伙的下怀了。为了有效利用时间,我来讲解一下死灵术吧。首先,你们掌握的死灵术的特征是?”



卡门一边原路返回一边开始讲座。奈奈绪和尤里听到这个问题面面相觑,先由奥利佛说出普通的回答。



“……是咒术的相邻领域。还有,它是一种比起现代、在古代更加发达的魔法技术吧。”



“真棒。特别是后者,是与这里直接相关的知识。那么另外两位,你们知道为什么死灵术在古代更为发达吗?换句话说,为什么在现代没有得到发展?”



卡门要求所有人平等地回答。奈奈绪和尤里思考时候按顺序回答。



“……是因为死者只有供奉不足才会跑出来闹鬼吗?”



“和现在比起来,从前这种死者更多?因为饥荒或者战争一类的。”



两人说出自己的推测,卡门啪叽一声双手打了个响指。



“真棒。供奉不足说的一点也没错。不如说,死灵术本身就是有效利用‘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升天的灵魂’的技术。”



卡门一边解释,一边用魔杖指向一个来时踢散的死灵的头盖骨,让它浮在空中,配合着自己的发言让下巴吧唧吧唧地开合。奥利佛不禁思考起这个算不算是幽默,而卡门在他面前得意洋洋地继续解说。



“即使人死掉,也不会减少劳动力。说的直白一点,这就是古代死灵术的好处。在魔法产业革命之前的生活中,你们明白这有多大的意义吗?现在所谓的亚人劳动者,那些哥布林和巨魔的职责,原来都是由死者承担的。在那个时代,生者的数量和死者的数量共同决定了国力的强弱——那是死灵术的全盛期。”



细致的语气让奥利佛他们自然而然地听得入迷,三人各自用想象力描绘卡门诉说的遥远过去的社会形态。



“当然,这样的死灵文明也有许多问题。第一个就是死灵的操控非常敏感。他们基本上都是由于负面的执念而留在地表的,因此放着不管的话只会成为危害活人的东西。所以在许多情况下,死灵术都是在安抚诓骗他们。



不过,运用时间拖长的话,这件事也会变得困难。死后经过的时间越长,死灵就越会变得不安定,诅咒也会增加。变成那样的怨灵已经像是饥饿的猛兽一样了,如果不由专门的魔法师细心注意着管理的话马上就会失控。而且自我变得单薄的话,会立刻与周围的死灵汇合。如果无法阻止这个连锁反应,你们知道结果会变成什么吗?”



卡门再次抛出问题。奥利佛低声念出脑海里浮现出的答案。



“……大祸maelstrom……”



“没错。过去存在过的死灵文明,大半都是在规模超过某条线后那样毁灭的。也许可以说是整个国家坠入魔道,总之就是典型的自体中毒。有看法认为只要彻底进行慰灵与增加的死灵相抗衡,理论上是可以维持的,但除了刚才说的那一点以外还有其他随之而来的问题堆积成山,现代的主流观点认为用死灵构建社会的劳动基础的风险超过收益。所以整个联盟中死灵术师的数量都不多。”



说着,卡门自豪地挺起胸。她获准学习死灵术这件事,本身便证明了她的优秀。



“不过……用亚人种构建劳动阶级的现代系统,也不能说没有同样蕴含风险。嘻嘻嘻,希望不要在千年后将现在的我们说成是失败的例子啊。”



卡门突然将视线转向现代,讽刺地说。尤里抱着胳膊仰视天花板。



“也就是说——以前在这里的国家,也因为大祸毁灭了?”



“谁知道呢。我觉得比较而言,这里应该是为了逃避灾难而建造的避难所。……能感觉到气味。当时那些在无可避免的毁灭面前垂死挣扎的魔法师们的气味。”



卡门意味深长地低声说,他们正好在这时走出了建筑物。她和学弟学妹们并排站在苍白的光照亮的荒野上,突然叉着腰思考起来。



“……说起来。我听说利弗莫尔那家伙在收集一人份的骨头,稍微有些意外呢。我们同样是死灵术的家系,从各种渠道也会得到关于他研究的情报碎片。其中有一个是说,那家伙从其他魔法师的家族中,接收了几个水子的遗体。”



奥利佛屏住呼吸。卡门说出的单词,无意间刺痛了他的心。



“……水子,吗?”



“对,水子。也就是堕胎或死产的‘没有降生到这个世上’的胎儿。这在死灵术的世界中是非常特殊的东西。作为单纯地生物来说当然是死了,但它们的灵魂在世界律的观点上分类为生者。因为在母胎内‘还没出生’,所以在那里的生命断绝不会算作死亡。我本以为利弗莫尔是想利用这个做些什么呢~”



卡门带着想不通的表情歪头。但是几秒后就停下来,转向学弟学妹们。



“不管怎样,今天的讲座到此为止。其他组也许得到了利弗莫尔的骨片,我们先回一趟据点——”



说到一半,四周突然凭空响彻令人舒心的音色。奥利佛他们连忙环视周围,但当然没有看到演奏者的身影。不如说,这声音似乎是向着更广阔的空间,说不定是整个死者之国响彻的。



“……钢琴?”



“嗯,是慰灵演奏呢。好久没听到过了,那家伙的。”



卡门感慨良多地说着眯起眼睛,静静听着音乐。奥利佛等人也效仿她,倾听着短暂的演奏。



同一时间,在据点通过使魔探索周围情况的卡蒂也听到了这个演奏。



“……好美的曲子……”



“是啊。”



她正听得入迷,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卡蒂转过身,之间夏浓正笑眯眯地站在那里。她将手放在少女肩上,将脸凑到旁边。



“慰灵的方法,有很多,但是……其中,音乐,效果最好。”



“咦,啊……是、是利弗莫尔学长弹的吗?这个。”



“对。录下来的声音,不行。光是弹得好,也不行。如果不是,用心演奏……无法治愈,死者的心。”



卡蒂听到后沉默下来,默默倾听了一会儿演奏。那音色是那样温柔,那样悲伤,令人无法相信是那位可怕的魔人弹奏出来的。如果是在更加和平的情况下,她甚至想要闭上眼睛沉浸其中。



“……”



偷偷看过去,旁边便是夏浓虚幻的侧脸。拥抱奥利佛时,那张脸总是像花儿一样绽放。然而卡蒂看到时,心里却波涛汹涌。因为那让她感受到自己不知道的过去岁月的沉重,还有从中孕育出的他们两人之间的牵绊。



“……那个……”



“嗯?”



安慰死者的音色缓和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卡蒂就着这个机会,下定决心问道。



“……一、一直是那种感觉吗?您和奥利佛。”



说出来的瞬间,喉咙突然非常干渴。以她的立场,不该问这样深入的问题,而她也不希望对方认为她是单纯地基于好奇心问出来的。只是,这个问题她无法一直咽在肚里。对卡蒂来说,这是从一年级开始就一直纠缠她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否了解她的这种迫切心理。夏浓毫不犹豫,露出无比透明的微笑回答。



“嗯。因为他是我,非常、非常重要的,弟弟。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唔……”



从这个回答中能够明白的,只有卡蒂无法无从知晓的岁月的重量。她心中的纠葛更加强烈了——但她也没有不知羞耻到能够任由这感情刨根问底。卡蒂诅咒着自己的轻率,逃跑似的想要改变话题。然而,



“可是,我却是……最差劲的,姐姐。”



“——咦?”



对方却吐出意想不到的话语。卡蒂也感受到了声音中渗出的深不见底的悔恨和自责——然而,下一个瞬间,夏浓已经露出了和平时一样的微笑。



“卡蒂,你喜欢……诺尔的,哪个方面?”



“呜哎?!”



这次轮到卡蒂被出其不意的问题动摇了。卡蒂如坐针毡,语无伦次地说。



“是、是说,作为朋友吧!呃,这个,那个——”



她拼命搜罗词句。因为是她先提问的,所以没有道理不回答。至今为止看到过的奥利弗的各种表情动作逐一浮现在脑海里,卡蒂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对,这其中的共通点就是:



“——他……温柔的一面。”



“嘻嘻。我也一样。”



卡蒂满脸通红,低着头回答。夏浓像是早就知道她的答案了一样微笑,轻轻抚摸卷发少女的头。卡蒂嘴里掉出没有意义的呜呜呻吟。



另一边,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凯和皮特悄悄竖着耳朵偷听两人的谈话,听到内容后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都替她们手心出汗。那家伙就不能稍微学着从周围入手吗?”



“被Ms.舍伍德的人品救了一命啊。……她大概也注意到我们在偷听了。”



眼镜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安慰着卡蒂的夏浓突然朝他们笑了一下。凯苦笑着叹气。



“比不过她啊……干脆你也去刨根问底一下怎么样?”



“不需要。不管那个人和奥利佛是什么关系,我都不在意。”



皮特说着,双手再次开始整修侦察魔像。他以可怕的速度将魔像解体,检查部件,低声吐出一句话。



“我要让那家伙的目光转向我。不管另外还有什么人在,重要的都只有这一点吧?”



“哦,哦哦?”



意想不到的话让凯睁大了眼睛。这时,皮特也结束了检查,重新将魔像组装起来,它从皮特的手上嗖地一下跳上了朋友的肩膀。



“哦,我回来了。我们不在的时候死掉的家伙举手。”



同一天下午,奥利佛他们回到据点,傍晚时为了比赛而移动到校舍的提姆和蕾赛缇两人也回来了。<毒杀魔>一露面就说出的这第一句话,让迎接她的雪拉露出苦笑。



“这句话在这里可算不上是玩笑啊……。看你们的样子,比赛应该是赢了吧?”



“当然。不要小看金伯利学生会。”



依旧是可爱女装打扮的提姆抱着胳膊哼了一声。旁边蕾赛缇走上前来。



“我们不在的期间有什么变化吗?”



“新找到了五个骨片。还有刚才利弗莫尔进行了慰灵演奏。”



格温一边回答,一边也用自己的中提琴演奏魔音治愈同伴们的疲劳。蕾赛缇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