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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7)(2 / 2)


  这一天,暮色降临,郁恪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紫宸宫。

  安静下来的宫殿里,一个机械声响起:【叮行百里路半九十,隐藏任务兄友孝悌已连续几天卡在百分之九十的进度。希望宿主主动出击,早日完成,夯实帝王美名,拿到奖励。】

  【另,宿主因公受伤,任务完成时将会拿到额外奖励。】

  楚棠听完,心底微微叹口气。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他穿上衣服,走到门口。

  一道身影飘如鬼魅,在他面前跪下:主人。

  起来。楚棠道。

  月容看到他出来,连忙带人过来了:国师要去往何处?

  许忆仰头看楚棠。楚棠轻轻点头。

  月容只见眼前掠过黑影,就觉颈上一痛,晕了过去。许忆利落地接过她软倒的身体,放在柱子上靠着。

  紫宸宫的人见到此幕,纷纷大惊失色,侍卫犹豫着要不要拔刀,太监宫女扑通跪下,挡在他面前,伏地哀求道:太子吩咐,国师身体有恙,万不可动气,求国师

  楚棠淡淡看他们一眼,银面具在月光下微微闪着冷光:让开。

  众人抖了一下,然后默默让开一条路。

  楚棠走出宫殿。跪着的宫人只能看到他银滚边黑袍在风中扬起一角。

  皇宫地牢。夜晚的风在这里格外刺骨,不知哪儿的水声滴答作响。

  狱吏看到他,心底一惊,赶紧迎了上去:拜见国师。国师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国师道:开门。

  许忆站在他身后,苍白着一张俊脸,盯着狱吏,看上去如夜里嗜血的阎罗。

  狱吏咽了咽口水,忍着害怕,道:是。他对身后的人挥手道:还不赶快开门!

  一大串钥匙哗啦啦地响。

  带我去见八皇子殿下。

  是。

  记 七弯八绕,最后在一个牢狱前停下。

  八皇子伏在草床上,发丝凌乱,两眼无神,憔悴不少。听到响声,他无意回头,只听狱吏毕恭毕敬的声音,以为是郁恪,似个醉汉一样,道:太子有闲心,又来看臣兄了吗?

  夜明珠无言照亮黑暗的地牢,清冷的嗓音响起,如泉水出石:八殿下。

  八皇子一愣,猛地回头。

  国师站在那儿,明明一袭黑衣,却像无暇的羊脂明玉,是这污浊之地里唯一的亮色。

  八皇子眼睛一亮,抹了把脸,走过去:国师身体可还好?

  比八殿下好。楚棠淡淡道。

  狱吏跟在身后,默不作声。

  楚棠:打开门。

  狱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和他说话,连忙道:国师,这是太子殿下要看守

  嗯,楚棠不急不缓道,我带太子口谕而来,放八皇子回府。

  狱吏惊讶,犹豫几番,还是低头了:但凭国师吩咐。

  重新看到外面的月亮,八皇子依然处在茫然中,他看向楚棠。

  楚棠说:八殿下,城门外有沈三公子的马车在等你。

  八皇子低声问道:国师你为何帮我?

  我帮八殿下,便是在帮太子。楚棠道。

  地牢之上,是固若金汤的城墙,城墙之下,是一大片空地。

  楚棠对许忆道:你送他出去。

  许忆正要说什么,又顿住了,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侧耳一听,凝色道:主人,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披坚执锐的御林军如铁龙般围住他们,昏暗的空地顿时亮如白昼。

  众人让开一条道,郁恪负手缓步行至他们面前,眼神如同夜色,牢牢锁住楚棠:国师。顿了一下,他看向八皇子,眼睛弯了弯:皇兄。

  宋双成在郁恪背后,对楚棠挤眉弄眼,大意是:我有愧国师嘱托!但我真的拖不住了!!

  楚棠面不改色,施施然拱手行礼:太子殿下。许忆跟着主人做动作,八皇子脸色僵白,机械地拜了拜。

  郁恪慢悠悠道:老师好雅兴,与八皇兄在此赏月,为何不叫上学生?

  太子繁忙,怎好叨扰?楚棠道。

  两相对视,楚棠淡定,郁恪眸色深沉。半晌,郁恪移开目光,笑了一下,意味复杂,突然出声道:黎原盛。

  黎原盛弯腰侯在一旁,听到此话,立刻道:奴才在。

  楚棠这才看到郁恪手中拿着一道明黄色的布帛。

  郁恪没看楚棠,阴沉着脸将诏书扔给黎原盛。

  黎原盛赶紧接住,打开一看,清清嗓子,宣读道:凡皇天之下,莫不尊亲罪妇沈皇后虽为非作歹,但皆已归尘土,孤念八皇兄痛失生身母亲,哀悼深切,故不再追责

  他抬头看了看剑拔弩张的现场,继续道:按当朝律令,皇子若到弱冠之年,需去边关历练。八皇兄封王领地后,持孤旨意,不日前往北疆雁门关。

  雁门关虽苦寒之地,但到底远离京都这是非之地,天高皇帝远的,八皇子既能摆脱沈家的桎梏,又能躲避郁恪的迁怒,是眼下对他来说最最好的出路了。

  而且,郁恪居然还愿意给八皇子封王。原以为这些御林军是来抓他的,没想到是来护送的?

  宋双成目瞪口呆。太子刚才一直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写的那封诏书,他怎么没看到?!

  不止是他惊讶,宣读诏书的人也惊讶,八皇子更是呆若木鸡,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楚棠推了他一把:八殿下该接旨了。

  八皇子踉跄着往前走,回头看记一眼楚棠,楚棠一如往常的疏离冷淡。

  郁恪沉声道:老师料事如神,比学生先一步来接八皇子出狱,你我二人倒也心有灵犀了一回。

  料事怎及殿下?楚棠淡淡道。

  八皇子又转过头,往郁恪那里望去,刚好看到他甩袖离去的一幕。

  臣领旨,谢太子殿下。八皇子跪下,磕头,太子千岁。

  原以为是冒险劫狱的一夜,以八皇子接旨封王守疆告终。但难搞的还在后头。

  两排侍卫笔直站着,灯火明亮,黎原盛守在跑马场口,倚靠柱子,帽檐越来越低,眼皮越来越沉,忽然一阵轻微的冷香传来,他一个激灵,猛地直起身。

  楚棠依然是那身银边黑衣,看上去矜贵又清傲。

  侍卫单膝跪下:拜见国师。

  起来。

  黎原盛自责道:小的该死。

  就听国师道:去马厩牵我的那匹马过来。黎原盛立刻道:是,奴才马上去。

  皇宫里有个偌大的跑马场,平坦草原一望无际,春季萌发,露水渐湿。

  寂静的场上,一匹黑鬃骏马在黑夜里奔腾,如风如电,马蹄踏过草原,带起些微露水和草屑,空中萦绕着野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