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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8)(2 / 2)

  可他不希望楚棠为了他而受到半点儿伤害,更何况还是因为别人他气的是楚棠没有照顾好自己。

  可楚棠丝毫不懂,只以为他还在为他偏袒八皇子而生气,便道:八殿下已离开京都,大抵不会再动摇太子皇位,臣也永远不会有另立他主的心思,殿下放心。

  郁恪侧头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去,忽然笑了:楚棠,你真是让我怎么说好?

  楚棠疑惑地看他。

  郁恪在心里叹口气,罢了,就连他都搞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思,更别说楚棠了。

  他上前一步,更靠近楚棠一点,一手牵着两条缰绳,一手挽住了楚棠,将他左手臂都抱在了怀里。

  殿下?楚棠不确定地道,殿下不生臣的气了?

  郁恪紧紧粘着他,歪头蹭了蹭他的肩,哼了一声:没有,我气,我可气了。

  楚棠没有收回手,任由小孩儿抓着,陪他慢慢走着。

  郁恪道:沈皇后迟早要死,学生只不过将这步稍稍提前了,老师不会怪学生吧?

  楚棠摇头:太子走得一手好棋,臣自愧不如。

  郁恪眼里漾开一丝笑意:又恭维我,老师总言语恭维我。

  臣行动上也可恭维殿下。

  郁恪听到他的话,直起身,看到手里牵着的马,嘴角噙笑,道:这也倒是。

  他骑的那匹马,马身剽悍漆黑,银蹄白似踏烟,故取名踏雪。是楚棠送他的。在它还是小马驹的时候就陪着郁恪了。

  也是在那时,他才发现,楚棠并不是什么都会的楚棠不会骑马,所以他的骑射不是由楚棠教的。

  在他心目中,楚棠什么都会,上可治朝理政,下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样样精通。因此楚棠说他不会骑马的时候,他很惊讶:老国师没有教哥哥吗?

  楚棠笑道:臣自小在明月寺长大,父亲并没有教臣骑射之术。

  郁恪便抱着楚棠的大腿,仰着头道:那哥哥和我一起学好不好?

  于是他们师生就一起学骑马了。

  楚棠学什么都快,郁恪也是,两人几乎是同时学会的。

  后来,郁恪给楚棠送了一匹马,正是现在的火云。

  挑马的时候,不知怎的,他莫名觉得楚棠应该骑一匹火红的骏马,衬楚棠雪肤黑发,熠熠生辉,仿佛那一抹烈火就能揉碎主人的冷漠。

  想到这里,他心里划过一个久远的画面遥远的风雪夜,那个人从契蒙人手中救下他,将他送上火红骏马的马车,送他回到京都,送他遇见楚棠。

  这几天冷战时,郁恪满心不痛快记,现在和解了,他忍不住说道:我宫里的奴才实在不中用,连哥哥都看不好。

  楚棠道:是我一意孤行,请太子不要责罚他们。

  这会儿又不称臣了。郁恪在心里嘀咕。只有在为别人求情时,楚棠才没有那么冷漠。

  不过谁叫他是他的老师呢,他总是这样喜欢他、依赖他。

  那老师在行动上也恭维我试试?

  臣陪殿下赛马好吗?

  想得倒美,你身上还有伤。等好了再罚你陪我赛马。

  但凭殿下吩咐。

  夕阳渐斜,灿辉照耀,碧绿的草原如铺上一层薄薄的金子,黄青交接,在微风吹拂下摇晃。

  侍卫在围场外护卫着,耳边听着那几匹骏马疾驰,一前一后,哒哒踏平了短短的青草,场内时不时响起欢声笑语,豪情毕现。

  驾

  驾

  马匹争相驰骋,宋双成骑在白马上,伏低身体,不停扬鞭策马,盯着前面一骑绝尘的两人,努力追赶。

  火云如流星飒沓,踏雪似雷鸣闪电,角逐激烈,不分伯仲。慢慢地,踏雪往前拉开了一点儿距离。在冲向终点时,火云又一个箭步越过了那匹黑马。

  皇家旗帜迎风招摇,宴席里,珍肴摆在桌上,琳琅满目。盛装出席的王公大臣们看着,不约而同欢呼了起来,紧张地盯住终点处。

  终点是一个小山丘,上面有一张小旗子,迎风飘扬。

  郁恪和楚棠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了终点。

  少年身手却更快,一个弯腰,利落地拔了旗子,勒马停住,回身笑看楚棠。

  楚棠也停了马,隔着幂篱,接收到少年欣喜骄傲的目光,笑了下:殿下英勇,臣佩服。

  如愿得了楚棠的表扬,郁恪眉眼都笑弯了,嘴上客气道:国师身上的伤刚好,不宜取旗,学生就代劳了。

  他眼睛亮亮的,将旗子递给楚棠。

  楚棠看着他,没拒绝,接过旗子,交给了迎上来的黎原盛。

  黎原盛笑容可掬,大声道:太子殿下和国师又是第一!

  围过来的臣子们恭贺声不断。

  郁恪道:名师出高徒,你们说是不是?

  臣子们自然连声说是。郁恪一手撑在马脑袋上,一边看着楚棠,动作随意,目光如炬。

  楚棠道:是殿下摘下旗帜,夺得第一,已然青出于蓝胜于蓝。

  后面几匹马陆续跨过了终点,几个贵家公子现在才到。宋双成等人慢慢骑马过来,停在郁恪面前,抱拳道:太子殿下骑术又精进不少,臣等实在望尘莫及。

  侍卫过来牵马,两人人翻身下地,边说边走。

  经过一场激烈的赛马,楚棠的幂篱微微歪了点儿。郁恪伸手给他整了整,道:哥哥伤口有疼吗?

  没有。楚棠摇头,幂篱在风中飘动了一下,微微露出底下雪白的下颔和颈部,多谢殿下关心,臣伤口恢复得很好。

  不知怎的,郁恪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明明是他要楚棠戴幂篱的,现在却觉得,楚棠戴面具也挺好的,起码不会这样,优雅而艳绝,禁欲而遮掩,让人有种扯下幂篱一窥究竟的冲动。

  他清了清嗓子,道:哥哥去我宫中更衣吧。

  不等楚棠说什么,他转过头,眨眨眼道:最后一次陪太子去紫宸宫了。

  楚棠一愣,随即点了下头:好。

  少年唇角含笑,一把拉住他的手:走吧哥哥。

  黎原盛跟在后头,大大松了口气,心里欢喜,这两位祖宗总算和好了。

  前些天太子冷记着张脸,暴躁易怒,下人一直过得水深火热,胆战心惊,现在这座冰山终于融化了,真实谢天谢地谢谢先帝。

  紫宸宫。

  从明天登基大典起,太子就不再只是太子,而要成为郁北的帝王,住进皇帝历来的寝宫乾清殿,执掌朝政,号令天下。

  楚棠在偏殿刚换上衣服,就听身后那些宫侍齐齐行礼:太子安好。

  话音刚落,一双臂膀便从背后抱住了他,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味,温热又好闻。

  铜镜里,郁恪一身墨色太子服,衬得他面如冠玉,越发英俊潇洒。

  他把下巴搁在楚棠肩上,从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腰,不等楚棠说什么,一只手就拿过许忆手中的腰带,笑道:让学生给老师系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