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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回:时迁盗甲赚徐宁(2 / 2)

多时,汤滚,捧面汤上去,徐宁洗漱了,叫烫些热酒上来。丫环安排肉食炊饼上去,徐宁吃罢,叫把饭与外面当值的吃。时迁听得徐宁下来叫伴当吃了饭,背著包袱,拿了金枪出门。两个梅香点著灯送徐宁出去。

时迁从厨桌下出来,便上楼去,从槁子边直踅到梁上,却把身躯伏了。

两个丫环又关闭了门户,吹灭了灯火,上楼来,脱了衣裳,倒头便睡。

时迁听得两个梅香睡著了,在梁上把那芦管儿指灯一吹,那灯又早灭了。

时迁从梁上轻轻解了皮匣,正要下来,徐宁的娘子觉来,听得响,叫梅香,道:“梁上甚麽响?”

时迁眼珠一转,急做老鼠叫的声音,丫环道:“娘子不听得是老鼠叫?想是因厮打,才这般响。”

时迁就便学老鼠厮打,溜将下来;悄悄地开了楼门,款款地背著皮匣,下得胡梯,从里面直开到外面,来到班门口,已自有那随班的人出门,四更便开了锁。

时迁得了皮匣,从人队里,趁闹出去了;一口气奔出城外,到客店门前,此时天色未晓,敲开店门,去房里取出行李,拴束做一担儿挑了,计算还了房钱,出离店肆,投东便走;行到四十里外,方才去食店里打火做些饭吃,只见一个人也撞将入来,时迁看时,不是别人,正是神行太保戴宗。

戴宗与时迁说话,知道他已经得了宝甲,不由得开心,两个人暗暗说了几句话。戴宗道:“我先将甲投山寨去;你却在后面慢慢地来。”

时迁打开皮匣,取出那副雁翎锁子甲来,做一包袱包了;戴宗拴在身上,出了店门,作起‘神行法”自投梁山泊去了。

时迁却把空皮匣子明明的拴在担子上,吃了饭食,还了打火钱,挑上担儿,出店门便走。

徐京一早上就到了徐宁的家门前,看到了那门上的暗记,不由得暗暗欣喜,自行回去了。

且说徐宁家里,天明两个丫环起来,只见楼门也开了,下面中门大间都不开;慌忙家里看时,一应物件都有。

两个丫环上楼来对娘子说道:“不知怎的,门户都开了!不曾失了物件。”

娘子便道:“五更里,听得梁上响,你说是老鼠厮打;你且看那皮匣子没甚事麽?”两个丫环看了,只叫得苦:“皮匣子不知那里去了!”

那娘子听了,慌忙起来,道:“快央人去龙符宫里报与官人知道,着他早来跟寻!”

丫环急急寻人去龙符宫报徐宁;连央了三四替人,都回来说道:‘金枪班直随驾内苑去了,外面都是亲军护御守把,谁人能彀入去!直须等他自归。”徐宁娘子并两个丫环如‘热锅过上蚂蚁”走头无路,不茶不饭,慌忙做一团。

徐宁直到黄昏时候,方才卸了衣袍服色,著当值的背了,将著金枪,慢慢家来;到得班门口,邻舍说道:“官人五更出去,却被贼入闪将入来,单单只把梁上那个皮匣子盗将去了!”

徐宁听罢,只叫那连声的苦,从丹田底下直滚出口角来。娘子道:“这贼正不知几时闪在屋里!”

徐宁道:“别的都不打紧,这副雁翎甲乃是祖宗留传四代之宝,不曾有失!花儿王太尉曾还我三万贯钱,我不曾舍得卖与他。恐怕久后军前阵后要用,生怕有些差池,因此拴在梁上。多少人要看我的,我只推没了。今次声张起来,枉惹他人耻笑!今失去,如之奈何!”

徐宁一夜睡不著,思量道:“不知是甚麽人盗了去?也是曾知我这副甲的人!”

娘子想道:“敢是夜来灭了灯时,那贼己躲在家里了?必然是有人爱你的,将钱问你买不得,因此使这个高手贼来盗了去,你可央人慢慢缉访出来,别作商议,且不要打草惊蛇。”

徐宁听了,到天明起来,坐在家中纳闷,早饭时分,只听得有人扣问,当值的出去问了名姓,入来报道:“有个江湖上行走的,唤做徐京的,特来拜望。”

徐宁听罢,急教请进客位里相见。

徐京见了徐宁,各自见礼,徐京便道:“贤弟一向安乐?”

徐宁答道:‘闻知二叔归天去了,一者官身羁绊,二乃路途遥远,不能前来吊问。并不知哥哥信息。一向在何处?今次自何而来?”

徐京道:‘言之不尽!自从父亲亡故之后,时乖运蹇,一向流落江湖。今从山东迳来京师探望贤弟。”

徐宁道:“哥哥少坐。”便叫安排酒食相待。

徐京去包袱内取出两锭蒜条金,重有二十两,送与徐宁,说道:‘先父临终之日,留下这些东西,教寄与贤弟做遗念。为因无心腹之人,不曾捎来。今次特地到京师纳与贤弟。”

徐宁道:“感承叔父如此挂念,我又不曾有半分孝顺处,怎麽报答!”

徐京道:‘哥哥,休恁地说,先父在日之时,常是想念贤弟一身武艺,只恨山遥水远,不能彀相见一面,因此留这些物事与贤弟做遗念。”

徐宁谢了徐京,叫收过了,且安排酒来管待。

徐京和徐宁饮酒中间,徐宁只是眉头不展,面带忧容。

徐京起身道:“贤弟,如何尊颜有些不喜?心中必有忧疑不决之事。”

徐宁叹口气道:“哥哥不知,一言难尽!夜来家间被盗!’

徐京道:“不知失去了多少物事?”

徐宁道:“单单只盗去了先祖留下那副雁翎锁子甲,又唤作‘赛唐猊’昨夜失了这件东西,以此心不乐。”

徐京道:“放在什么地方,却被偷去了?”

徐宁道:“我把一个皮匣子盛著,拴缚在卧房中梁上;正不知贼人甚麽时候入来盗了去。”

徐京问道:“是甚等样皮匣子盛著?”

徐宁道:“是个红羊皮匣子盛著,里面又用香绵裹住。”

徐京失惊叫道:“什么……是个红羊皮的匣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