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头等舱的浮华奢靡截然不同,三等舱是另一个沸腾的世界。
这里空气湿热,混杂着汗水、廉价烟草和食物的气味。灯光下漂浮着亮晶晶的尘埃,浮动在灰扑扑的粗布旁,被兴致高昂的人们挥开,晃晃悠悠地旋转到角落。
女孩在地板上踏出俏皮轻快的节拍,镶满碎钻的的蕾丝黑纱斜裁成波浪层层叠在洋红长裙上,她的丝绸长裙在这里显得如此不合时宜,但当她的裙摆扬起时,华美却略显沉郁的色调也一下子变得鲜艳生动起来。
男孩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抹了发胶的金发在汗水的作用下散开,有些凌乱。褪去那身一板一眼的燕尾服后,他显得更加自在。
即兴吹奏的爱尔兰肘风笛带着欢愉的暖流,把人们的脚步、掌声与笑声紧密地编织在一起,将气氛推向高潮。
在这里,女人可以和男人拼酒掰手腕,不存在“只有男人才能参与的话题”。
精致的餐厅里死板沉闷,陈旧的船舱中却质朴鲜活。
莉恩按耐住想要跟着摇摆的脚,看向唯一一个在这个欢乐的氛围中还能板着一张脸的人。
熟悉的“咔”响起,热闹的场面按下暂停键,台上蹦蹦跳跳的两人也收敛动作,老实等着卡梅隆上台来调整。
怎么说呢,就像被精准叼住后颈的幼猫,莉恩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但还有一种情况,是他们往往在捅完篓子后试图补救。显然,眼前的情况属于后者。
事情还要从上周说起,卡梅隆把希尔薇和莱昂纳多带到甲板上后,紧接着他的助理就在外面锁上了舱门。
没过多久,另一边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鸡飞狗跳的嘈杂声响。
等舱门再一次打开,三个“落汤鸡”鱼贯而出。
直到现在,莉恩还清晰记得卡梅隆当时那黑得像锅底的脸色。
至于甲板上发生了什么,事后希尔薇言之凿凿,坚称他们只是做了点小小的、合情合理的反击,绝非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得神志不清,怒火攻心拖人下水。其中绝无掺杂任何私人恩怨。
总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拍摄一如既往地持续到中午,群演和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前往餐厅就餐,两个“乖孩子”还在原地接受潺潺教诲。
等卡梅隆离开,仅剩的两个人才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
莉恩走过去在他们旁边蹲下,顺手把希尔薇卷到膝盖的裙摆轻轻往下拉好,问:“你们想吃点什么?”
事关补充能量的补给餐,枕在希尔薇肚子上的莱昂纳多打着哈欠,要了一份三明治。
“三明治上需要加什么吗?”
“sisi会告诉你的。”他一动不动,声音因困倦而显得有些黏糊。
希尔薇有气无力地跟着补充:“噢,我确实知道他要什么,一定要加奶酪,有切达奶酪就更好了,不要番茄和酸黄瓜。我的话要一份正常的培根三明治,换成鸡肉也行。”
“不再需要藜麦沙拉加半茶匙橄榄油了吗?”莉恩笑着问。
听到“沙拉”,女孩的眉毛拧在一块,“饶了我吧,我连着吃了两周的草和谷子,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变成马了。”
哀嚎过后,又争分夺秒闭上眼睛,安详入睡。
莉恩习以为常,托卡梅隆的福,希尔薇和莱昂纳多愣是练出了在晃眼的灯管下都能秒睡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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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句话适用于戏内戏外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