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大船二三事一（第2页）

灯泡滋啦作响，忽明忽灭，断裂的电线时不时炸出零星的火花。

灌满水的雪白长廊一点一点被幽蓝的海水吞噬，柔软飘逸的淡紫色真丝雪纺裙在水中盛开。

这条裙子前后打了三十多个版才最终敲定。卡梅隆只有一个要求——好看，泡在水里也必须好看。他就像所有起初要求简单，在方案出来后却百般挑剔的甲方，折磨了黛博拉足足三个月。

由于裙子需要频繁泡水，且材质容易损坏，黛博拉准备了足足二十二条同款备用，这样即便一件报废了，也能及时替换。

对于仙气飘飘的裙子，自然不能指望它能保暖。温度和风度二者只能取其一，毕竟制作者在设计之处为了追求效果就舍弃了这个功能。

“那些没能杀死我的，使我更加强大。”

又一次撞上那扇门后，这句话应景地浮现在希尔薇的脑海里。

很多人误以为这句话出自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的名著《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但其实它出自他的另一本书——《善恶的彼岸》。

对于这句话，希尔薇只赞同一半。苦难绝非必要，本身不值得被歌颂和美化。

因此，她也不认为这部分能被含括在内。

“很抱歉，但我真的有些撑不住了，我需要去一趟洗手间。”

希尔薇扒着铁门，费力地从水里站起来。

她能理解卡梅隆限制他们去洗手间，穿着滴水的、沉重的戏服，从布景中走出来，穿过复杂的片场去上洗手间，再回来重新准备，是一个极其繁琐和耗时的过程。为了减少去洗手间的次数，他们也几乎不喝水。

她的忍耐力向来不错，可是寒冷的水温，湿黏地紧贴着皮肤的衣物，膝盖上集中而灼热的胀痛，以及小腹传来一阵阵紧促的、难以忽视的坠胀感，几乎将她的理智消耗殆尽。

这是个再合理不过的诉求，她今天只在起床后去过一次盥洗室，希尔薇拒绝去想卡梅隆会让她就地解决的可能性。

好在卡梅隆的人性没有完全泯灭，只是皱了皱眉，便松口放她离开。

希尔薇用最短的时间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重新换上一条裙子后便匆匆忙忙赶回片场。

裹着毯子的莱昂纳多正向卡梅隆抱怨水温太低，冷得他难以做出连贯动作，以至于手脚根本不听大脑指挥。

卡梅隆自然有安排人往水里放加热棒，只是加热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散温的速度，起不了多大作用。

希尔薇已经回来并果断下水，而莱昂纳多还在磨蹭，他用手试了试水温，被凉得哇哇大叫，试图等水变暖些。

卡梅隆忍无可忍：“你为什么不能像希尔薇一样？”

莱昂纳多看向站在水中衣着单薄的希尔薇，这才停止他拖时间的行为，乖乖地进入水里。

等他们都就位了，卡梅隆举起喇叭，面无表情地下达指令。

被放出闸口的水呼啦啦一拥而上，水流的冲击比前几次大了不少，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裹着她冲向前方的铁门。

太快了，水量也变多了。

艰难从水里探出头来的希尔薇意识到不妙，来不及调整姿势，手肘随之撞上铁门发出哐当的声响。

她吃痛摔入水中，想要挣扎着站起来浮出水面，却发现外套的袖子勾到了铁门上，连同因吸了水而变得沉甸甸的外套一起，死死地将她按在水下。

慌乱地扯了几下扯不动，希尔薇不得不脱下这件外套，再努力站稳浮出水面。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几秒内。

新鲜的空气夹杂着残留的凉水灌进鼻腔，呛得希尔薇连连咳嗽。

这个动静自然引来了卡梅隆的注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