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第357章 旧人（第3页）

她点头，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带回新的故事。”

他踏上旅途，背包里除了衣物，还装着一本空白笔记本，封面上写着四个字：《新生》。

飞机穿越云层时，他翻开书页，写下第一行字：

>“这一站，我要去看一群从未被人看见的孩子。

>而我知道，真正被治愈的，或许是我自己。”

与此同时，大理的艺术馆内，阿依正在教孩子们制作“声音盒子”??用竹筒、铃铛、贝壳和碎布做成的小装置，摇晃时会发出不同的声响。她说：“我看不见世界的声音，但我可以用手把它做出来。每一个盒子，都是我对这个世界的一句问候。”

而在上海，《生活系神豪手记》已被翻译成盲文版，首批一千册送往全国特殊教育学校。出版社收到反馈：一位盲校男孩连夜听完有声书后，在日记本上写道：

>“原来富有不是有钱，而是心里有光。

>我也要做一个发光的人，哪怕只能照亮一个人。”

李言不知道这些事，但他相信，种子一旦播下，总会发芽。

他在四川山村停留了整整一周。白天教孩子们画画、讲故事，晚上住在简陋的宿舍里，听着窗外虫鸣入睡。那个画了他的小男孩叫小川，父母在外打工多年未归，由奶奶抚养长大。他悄悄告诉李言：“我以前觉得没人爱我，直到看到你的故事，我才敢画下‘我想有个爸爸’。”

李言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你现在有了，不止一个。”

返程途中，他接到沈婉清的电话：“宝宝踢得很厉害，医生说一切正常。我还做了件小事??我把客厅那面墙改成了‘等待区’，贴满了各地寄来的照片和信。有孩子拿着画喊‘我也想参展’，有老人说‘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收藏’……我说，别急，我们会一一回应。”

他听着，眼眶发热。

一个月后，孩子降生了。是个女孩，七斤二两，哭声洪亮，像春天的第一声雷。她在凌晨三点来到人间，窗外细雨纷飞，屋檐滴答作响。李言全程陪产，握着沈婉清的手，一遍遍说“我在”。当护士把婴儿抱到她胸前时，沈婉清含泪笑了：“她长得像你，尤其是鼻子。”

他俯身亲吻女儿的脸颊，轻声说：“欢迎来到这个世界，小茶苗。这里是你的家，也是无数人心中的光。”

三天后，他们在病房里举行了一场微型“开馆仪式”。亲友送来鲜花与祝福，而他带来了一幅画??由小川和其他山村孩子集体创作的《我们的爸爸》，挂在床头。沈婉清看着画，哭了很久。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他背着双肩包，一手提着婴儿篮，一手牵着沈婉清，缓缓走出医院大门。街上行人匆匆，无人知晓这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曾坐拥亿万资产，也不知他曾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万人敬仰。

但他知道。

他知道每一次蹲下身子倾听，每一次伸手回应呼唤，每一次在平凡生活中点燃微光，都在重塑着他生命的重量。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他拿起彩色粉笔，在客厅那面墙上写下三个大字：

>**“我们。”**

然后退后一步，将妻子与女儿搂入怀中。

风吹过庭院，风铃叮咚，如同心跳。

他知道，生活仍在继续。

而他，终于学会了如何真正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