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楼梯一拐,这绮陌坊竟然还有个后门,隋垂容不禁打量起身前的年轻人。
“世子怎么对此地如此熟悉?”
“我今日白日来回走了两圈,才发现这有扇隐蔽的门!”祁云照蓦地开口,还不忘回过头来看着她,像受了什么天大的误会似的。
“哦…”
隋垂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样子怔了一下,她就问一句而已,这么激动干什么?
“等等。”她停住脚步,反拉住祁云照,走到一根朱红柱子后面。
探出头看向一室中的暗光,“那有人在说话。”
小心翼翼转回来才发现,祁云照被她按在柱子上,头仰着柱子,似笑非笑地垂眸看她。
隋垂容心一跳,连忙放开手中的衣袖,往后退了两步,移开目光,指着那处房间,问他,“你听到了没?”
祁云照仍是那副笑意,他“嗯”了一声,“原来如此啊。”语气意味深长。
难不成以为她要非礼他不成?隋垂容瞪了一眼这不要脸的人,拍了一下他手臂,“快听!”
这间房正巧在今天着火的那间房子下边,虽没殃及,纱窗却被糊了几个洞。
二人看向里面。
“是你和碧云说要加花捐的?”女子声音不复慵懒,细细听来还有几丝颤抖。
隋垂容一怔,是她?
坐在桌前的妇人想必就是“妈妈”翠娘了,她提着一把水烟袋,哼笑一声,“是又如何?怪只怪她接私活,犯了我的忌讳。”
“你明知道她想攒够钱为自己赎身。每月才挣几百文,被你抽了一大半,她本来就是她爹按清倌子的价钱卖进来的,是你…”
翠娘眯着眼吐出一口烟,雾腾腾的,朦胧了她狰狞的半张脸,她倏地打断了琉璃香的话,“她爹给的那三瓜两枣够干嘛的,若没有我,她现在早化成一捧灰了,不过偷来的几年光阴而已,为妈妈挣了些,也算她知恩图报了。
竟然想不开要寻死,还要放火把我这绮陌坊烧了,我咒她下辈子还是婊子,做牛做马。”
琉璃香别过头躲过烟雾,她皱起眉头,“我呸。”
翠娘面色一变,坐直身子,瞪着琉璃香,咬着牙道:“你别以为傍上什么人就能对我耍威风了,哪天人家厌弃了你,你还不是乖乖任由我摆布。”
“你不会…”她嘴突然张大,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你不会以为那人会替你赎身吧?”
琉璃香站在原地,咬唇不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女儿啊,我这窝里还能养出你这么天真的呢,啧啧啧。”翠娘揩掉眼角的泪水,重新吸了一口水烟,惬意靠着桌子。
“你等着!”
“我等着呢。”翠娘斜倚在桌子上,眼神迷离,敲着水烟袋,看着琉璃香趔趄的背影,放肆笑出声来。
琉璃香摔门而出,眼里有泪光闪烁着,又像是充斥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隋垂容看着女子背影,忧色浮在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