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宴时的声音响起,清冷如玉石相击,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是何人在此窥探?”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压。
舒挽迟疑片刻,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这才款款走进凉亭,对着宴时盈盈一拜。
“意欢拜见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见谅,意欢只是见时辰不早了,正准备回府就寝,没想到会在此遇见国师大人,惊扰了国师大人。”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细腻的脖颈,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宴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能感觉到,宴时已经将那枚“玉芥子”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良久,宴时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原来是清河郡主。”
他站起身,月白色的长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无妨,宴某不过是在此赏月罢了,谈不上惊扰。”
“国师大人海涵。”
她又盈盈一拜,随即又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眉尖微蹙,颊边的酡红在月色下更显娇艳。
“只是……方才在席间多饮了几杯,此刻头有些晕。”
她身形微微一晃,似是站立不稳,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扶住她。
“眼看宫门就要下钥了,意欢怕是……怕是要错过出宫的时辰。”
她抬起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向宴时,眼神中充满了恳求与依赖。
“不知……能否劳烦国师大人,送意欢一程?”
这话说得楚楚可怜,任谁听了,都不会忍心拒绝。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宴时没有立刻回答。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幽深,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舒挽的心,也随着这沉默,一点点往下沉。
难道是自己的表演太过火了?
还是他根本就不屑于理会她这个空有头衔的“清河郡主”?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另寻说辞时,宴时终于动了。
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
“既然郡主有求,理当应允。”
声音依旧清冷,却让舒挽悬着的心,稳稳地落了地。
“多谢国师大人。”她连忙故作挣扎着起身,福身行礼。
宴时没有再多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率先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舒挽在宫女的搀扶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三五步的距离。
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