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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第二章 北方大地的诸多问题



往国土北方前进后,彷佛缠着人不放的湿气随之消失,覆盖乾涸大地的植物也转变成以矮小草地为中心,继纩往前后来到一片广大的砂砾地带,散布于整面荒野上的水源地极少,严苛地拒绝有准备的旅人。



士兵们在漫长的马车旅行期间,只能按照顺序不断眺望着这些地形变化。最后他扪到达因于被判断为「再过去的地方连开垦的价值都没有」而遭到弃置的土地边缘。从最后一个村落,同时也是最邻近的村落驻此约十公里的场所,存在着将迎接他们进入的帝国最北方军事摅点。



「各位高等军官候补生,还有训练部队的士兵们,欢迎你们今年也来到此地。我等北域镇台对于诸位的到来感到极为欢喜。」



所有人员都被收容进基地中之后,开始对整齐列队的士兵们发表欢迎演讲。主讲人是北域镇台司令长官的塔姆兹库兹库˙萨费达中将。那肥肉似乎有些过多的体型,以及用树脂整理好的嘴边胡须让人特别有印象。



「那么,在此要突然换成阴郁的话题……想必各位早已得知东域陷落。站在负实保护五分之一国土的立场上,我感到极为遗憾。在齐欧卡的蛮兵们即将蹂躏帝国大地的时刻,若是我能和一票士兵处于东域,应该不至于出现这样的结果……一想到这点,我的胸口至今仍会充满悔恨。」



听到这段发言,就箅不是伊库塔,也有许多人感到不以为然……虽然不知道「一票士兵」是指



多少人,但是连身在现场的利坎中将都无计可施的战局,萨费达中将具体上到底想用什么方法来颠覆情势呢?而且在他的言论中,甚至没有对那些殉职牺牲的将兵们表达追悼之意。



「为了避免重蹈碍辙,我等务必要日日切磋琢磨,不屈不挠地锻錬力量、技术和心志。因为在总有一天会到来的复仇战中,我等能不能成功反攻齐欧卡,全看我等军人忠君与爱国的意志。」



接下来,全都依序从右耳进左耳出的精神论啰哩八嗦地持缵了二十分钟。发言者完全没有察觉到士兵们逐渐高涨的无聊感受和厌烦情绪。



「……基于以上,希望肩负军方未来的各位的爱国心能纯粹又坚固──那么虽然简短,但以上,就是我的发言。」



演讲以这些话结尾后,站在光照兵第三训练排最前方的伊库塔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哪里简短,啊,哪里短?既然是缺乏内容的发言,至少该早点结束。



尽情发言而显得满足的萨费达中将走下讲台后,换成一个身材修长削瘦,看似副官的男性站上同一地点。或许是身体不舒服吧?他的脸色相当难看。



「……我是镇台司令长官的幕僚……晐咳……尤斯库西拉姆˙特瓦克少校。咳……咳咳……抱歉。那么,现在要说明各位在此会受到的对待。」



和主题浮夸内容空洞的司令长官发言相反,副官的特瓦克少校发表了完全只针对实用性到了彻底程度的说明。例如哪个训练部队会被编入哪个当地部队,指挥系统会变成如何,士兵们要在哪一栋建筑里住宿,还有要前往哪里用餐等等。



「……以上,如……咳咳……不明白之处,现在可以接受提问。」



众人判断并没有什么不足处该提问,因此没有任何人举手,确认这点后特瓦克少



校对着所有人敬礼,一边乾咳一边走下讲台。



明明岁数还没有那么大,但是他那微驼的背影却飘散跑宛知老猫的哀愁。



「……一眼就能看出职务分担,那人应该精神压力很大吧。」



也只有在这时,伊库塔这句喃喃低语代替所有外派组讲出了感想。



被带往房间并放下行李喘口气后,立刻传来耍求大家出席欢迎会的通知。和在室外举办的士兵欢迎会不同,伊库塔等人获邀前往仅限军官参加的聚会。



由于目前时间是中午,地点又是边境的军方设施,所以虽然是欢迎会,倒也是个很自制的聚会,连会场也是拿平常当成会议室使用的大房间。以内容上来说,伊库塔和雅特丽就读过的帝立希嘉尔高级中学的毕业餐会反而豪华得多,不过这种情况是理所当然,会在这边抱怨没有酒喝的人大概也只有伊库塔吧。



「祝福由皇帝陛下统治,由我等军人坚守的帝国能永享荣耀──乾杯!」



配合萨费达中将的发话,军官们举起装有葡萄果汁的杯子。接下来是各自寻找对象的社交时间,对于年轻的高等军官候补生们来说,成了一段必须接受前辈军官们不断前来致意的时间。



当然,这些人的兴趣不可能放过传言中的「骑士团」众成员。



「你们就是五个人一起接受封爵,备受期待的新人吗?」



「听说你们带着公主殿下越过齐欧卡国境?那份好运真值得乾一杯,喝吧喝吧!」



「有碰上齐欧卡的士兵吗?听说那些家伙以手脚奔跑还吃生肉,是真的吗?」



面对获得特例封爵的五人,前辈军官们的态度真是各式各样。有单纯因为好奇而接近他们的人;也有发言处处都渗出嫉妒心的人;还有为了出人头地试图拉拢他们的人。



要求他们叙述和齐欧卡兵交手情况的人特别多。因为大部分的北域军人在至今为止的人生中,都没有参加和齐欧卡之间战事的经验。雅特丽和托尔威表现出习于应付的态度,马修和哈洛则带着困惑品尝被视为话题中心的立场。顺便说一下,夏米优殿下以不怎么感到有趣的表情坐在上座,和旁边的萨费达中将交谈。她是因为不想打扰到军官间的亲睦活动,才刻意退了一步以皇族的立场出席。



那么,讲到剩下的那个人,已经躲在会场的角落里四处乱晃,避免自己成为话题的标靶。他原本就对军人之间的社交活动欠缺兴趣,再加上少数的女性军官已经围在托尔威身边,所以对于伊库塔来说,无聊到如此地步的场合也算少见。



然而,当他正像这样以意图把会场中餐点全都扫光的气势默默动口时,突然有一名军官脱离人群往这边走来。那是一名下颚和嘴边长着些没剃乾净的胡须,看似青壮年的男性。腰包中可以看到和伊库塔的库斯同样的光精灵。



「──嗨,觉得好玩吗?」



男子亲切地对伊库塔搭话,并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嗯,托您的福。」



「别以根本不觉得有趣的表情回答嘛……话说回来你的搭档也是光精灵呢。」



男子的视线朝向伊库塔的腰间。伊库塔一开始原本打算用没好气的言行拒绝对方,但发现对方的意志并没有因此改变后,就稍微修正态度开口自我介绍:



「……我是光照兵第三训练排排长伊库塔˙索罗克准尉,这是我的搭档库斯。」



「我是北域镇台第一团所属,第九光照兵连连长的暹帕˙萨扎路夫中尉。这是我的搭档契,请多指教。」



主人们互相敬礼后,彼此的精灵也在腰包中做岀相同动作。等形式上的交流结束,萨扎路夫中尉露出大胆但讨人喜欢的笑容。



「之前有听过传说中的『骑士团』里混着一个问题人物,果然就是你吗?」



「因为和他们站在一起会显得特别格格不入,我才像这样自动保持距离。」



「嗯,你的确不是骑士的长相,那边的帅哥小弟倒是挺有模有样。」



萨扎路夫中尉不经意讲出的言语利刃狠狠剌中少年的胸口。



「哈──哈哈哈,哎呀〜真是严格呢。哈哈哈哈……哈哈」



伊库塔原本打箅用笑声来度过冲击的行动失败,他带着要笑不笑的表情整个人僵住……



「……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最后,他用双手抱住脑袋,低下头开始发出类似野兽的呻吟声。



「呜喔!等等……你因为道样就哭了吗……?这是传说中的男儿泪吗!」



「可恨……!即使不说话女性也会自动靠上去的小白脸这种生物真可恨……!」



「喂喂喂,你把脑袋里的想法全都说出口了啊!你这人的形象也崩溃得太突然了吧!」



从远方似乎也能注意到这份骚动,当萨扎路夫中尉正感到不知所措时,已经因为应付中将而感到疲劳的夏米优殿下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走了过来。



「……才稍微没注意这边就……索罗克,宴会才刚开始,你是对什么事情感到不满?」



比起被公主直接搭话的伊库塔,这时反而是萨扎路夫中尉表现出过敏皮应。看到他以最敬礼的姿势站直身子,公主带着为难表情轻轻摇了摇头。



「嗯,你可以放轻松……不,请放轻松,中尉。因为正如阶级章所示,现在你才是我的长官。」



「啊……不……实在惶恐……!」



「看来索罗克立刻给你添麻烦了。虽然这人不只个性很差,人格也有问题,但是把眼光放远来看,也不是没有还箅不错的地方。所以,请你多多关照……呃……」



「在下是隶属于北域镇台第一团,第九光照兵连连长的暹帕˙萨扎夫中尉!」



由于并不确定哪边的立场为上,彼此致意的态度显得很尴尬。所谓的皇族,实在是一种光是处于内部就能让垂直型构造的组织产生混乱的存在啊──伊库塔感慨地这样想到,这时却有个响遍会



「哈哈哈!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伊格塞姆家的女孩!」



音量大到足以让所有出席者都回头的发声者在会场中央昂然而立,和正在与前辈军官谈笑的雅特丽呈现正面相对的形式。那人有着无论纵向还是横向都显得魁梧高大肌肉发达的体徵,还有沿着脸部生长宛如狮子须毛的红茶色硬毛。而且腰间和双手上还各有伊把木剑,总共三把。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雅特丽以认真表情回问后,巨汉用力踩响地板。



「我只会报上名号一次!认真听好!隶属于北域镇台第一团,担任第二十二胸甲骑兵排排长的丁昆,哈尔群斯卡!年龄是二十六,阶级是准尉!可靠的搭档是水精灵尼基!」



「我也回报上名号吧1我是烧击兵第一训练排排长兼轻装骑兵第一训练排排长的雅特丽希诺˙伊格塞姆准尉,搭档是火精灵西亚。请多多关照指教,哈尔群斯卡准尉。」



「我知道你的名字,所膘部队和阶级刚刚记住了!好啦,剩下的就以剑来交谈吧!」



哈尔群斯卡准尉把双手上的木剑丢过来,雅特丽也伸手接下。对方很仔细地准备了军刀和短剑一把。她把视线移向位于上座的萨费达中将。



「在下接到进行决斗的要求。萨费达中将,是否可以借用哪个场所呢?」



「少校,你听到她的话了,如何?」



「嗯……咳咳……道女孩是当代的伊格塞姆吗?那么,毕竟外面已经变暗了,直接使用此地也



无妨吧。只是要加上踏出场外即落败的规则,因为可不能让你们破坏桌椅或餐具等设备。咳……」



少校有气无力地这么说完,中将也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对着当事者们宣布:



「好,你们就在道里进行吧,周围的人帮忙收拾桌子……顺便提一下,哈尔群斯卡准尉用剑的技术在北域缜台无人可与他并列。面对这样的猛者,你就展现出最强美誉之名声也很响亮的伊格塞姆家二刀流吧。」



雅特丽虽然听到这番话,却把对方丢过来的雨把木剑中的短剑交给在附近的哈洛保管。看到这动作的哈尔群斯卡准尉很不高兴。



「喂!你那是什么意思!」



「请不要介意,我认为面对一刀却使用两刀欠缺公正。」



彷佛在瞧不起人的发言让哈尔群斯卡准尉的额头浮现青筋。他从腰间拔出宽幅木剑,摆出高举到头上的扎实架势。这魄力就像是现场耸立着一座高塔。



「意思是不必认真吗!真是被瞧扁了!」



「伊格塞姆的二刀流是假设多对一状况的技术法则,对手只有一人的话,一把剑就够了。」



雅特丽这毫无畏惧的发言让血气眩盛的军官们也兴奋了起来。在没有任何人提议的情况下,众人纷纷形成圆圈围住两人,架构出决斗的场地。突然发生的剌激事件让大部分的人都感到很高兴,但其中也有面露不快神色的少数例外。



「……真是低俗的仪式,雅特丽的剑不是供人欣赏的展示品吧。」



夏米优殿下以似乎很不愉快的态度讲岀这些话。由于是皇族的意见,萨扎路夫中尉原本打算立即无条件附和,这时伊库塔却毫不客气地插嘴:



「那种想法是错的,伊格塞姆的剑的确是展示品喔,公主。」



「……你说什么?」公主以锐利眼神瞪向伊库塔。少年无视旁边的萨扎路夫中尉送出「你还清醒吗?以为自己在指责谁啊?」的视线,继纩说道:



「看决斗获得许可的过程如此流畅,十有八九这场闹剧是原本就预定好的安排。雅特丽大概也已经察觉到了,这是惯例,伊格塞姆家族成员前往其他地区赴任时的惯例。」



「你的意思是连身为最高司令长官的萨费达中将都想要看到这种骚动吗?真是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如此轻易就允许私斗的行为,很明显是在破坏军队的基本,也就是全体的秩序吧?」



伊库塔随便看了看一脸无法认同的公主殿下,接着径自用手搭到下巴。



「……您认为雅特丽为什么被允许带着双刀?」



「还问为什么……因为她很强吧?」



「不是那样。正如公主您刚才所说,维护全体秩序是军队的基本。对照这个原理,士兵自然不用说,就连军官也一样,理所当然该使用统一的装备,这并不是能够根据个人情祝来改变的部分。所以雅特丽的双刀是如果身处普通立场就不可能获得许可的特权。」



看到伊库塔突然开始滔滔不绝讲话的模样,让萨扎路夫中尉惊讶地瞪大双眼。望着眼前人群分



开,桌子被搬往旁边,现场为了决斗而逐渐整理好的光景,少年对公主讲了一句:「接下来的话会有点长」作为序言。



「数百年前为止,卡托瓦纳帝国正处于乱世。四处都有军阀割据,各自以武力为背景主张拥有自治权限,把实际上充其量只是皇帝托付的领土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支配。在那个时代,由国家直接编组、管理的国军实际上还不存在,一支军队直接等于是一个行政单位。讲白一点,就是帝国内部每个地域都各有国王,总数量多达几十人。在这种状况下,连皇帝也只不过是众多国王之一。」



「这是本国人民谁都知道的历史。在那之后,对于在政治上军事上都欠缺整合的帝国现状产生危机感,从当时有力的军阀中站出三股势力,拥立皇帝成为绝对君主。那就是伊格塞姆、雷米翁、



尤尔古斯……现在被称为『忠义三家』的家族。」



「对,他们的目标是要让政治和军事的命令系统集中为一,统合于『皇帝』这个绝对权力者之下。也就是要藉由这做法让内哄的风险减少,制造出在外敌进逼之际可以团结一心抵抗的中央集权体制。



当然,这并不是容易办到的事情,因为无法避免和试图死守自身利益的地方领主之间的冲突。然而即使如此,为了推动改革,忠义三家必须大幅减少当时存在的军阀家族。换句话说就是用战争毁灭对方,不过他们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斩草除根,当时看清时势避免和他们敌对的家族得以存活下来。其中有一部分至今依旧延续着,例如泰德基利奇家就是其中之一……道些家族和刚才的忠义三家一起被称为旧军阀名家。」



「正是如此……但,为什么这段历史和『雅特丽的剑是展示品』的理论有关?」



「所以说啊,统合于皇帝之下的命令系统和注重全体秩序的现代卡托瓦纳国军……建立起其基础的不是别人,正是雅特丽的祖先。身为伊格塞姆正统后裔的她就算具备坚强实力,要是无视秩序把特权意识超明显的双刀插在腰上,什么历史重量不就全都没了吗?」



「唔,那样讲也没错……不过实际上雅特丽,或者该说伊格塞姆的亲族不都像那样被允许双刀吗?」



「嗯。然而,最初期望这样的人并不是伊格塞姆。长期的乱世结束后……成功在政治和军事上让国内统一的当代伊格塞姆向皇帝报告达成大业的同时,也当场把能够称为自身灵魂的双刀一并呈上。为了建立起视全体秩序为至上的新国军,他首先要剥夺自己本身的个性。



相反地,皇帝感到很困惑。因为对于在伊格塞姆身上寄予绝大信赖的皇帝而言,失去可说是伊格塞姆象徵的双刀是件严重的事态。虽然皇帝试图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来说服他,但以顽固出名的忠臣并没有表现出愿意妥协的倾向。当然身为君主,皇帝可以下令『禁止你舍弃双刀』,然而若是以欠缺合理性的命令去扭曲正理,说不定会让彼此的关系产生裂痕。皇帝烦恼不已,但最后总算没有白费苦心,找到了一个藉口。」



听到这边的瞬间,公主殿下也猛然回想起。



「……是吗,这就是『不败誓言』的轶事吗?」



「没错。对不愿妥协的伊格塞姆,皇帝这样说『虽然你因为尊重秩序而说不要双刀,但现



在你的双刀已经代表帝国荣誉本身。士兵们抱着对双刀的憧憬站上战场,人民视双刀为护国的靠山,而每天努力勤勉尽忠。明明是这样你却要舍弃双刀,这不是破坏秩序的行为又是什么呢』。」



「真是乱七八糟的理论……但也不能如此一概而论。毕竟那个时代的世情尚未安定,每个人心里都希望有个英雄吧。」



「被这番理论打动的伊格塞姆稍微思考之后这样回答:『那么,就到这双刀一败涂地,终于失去不败加护的时候为止』。他发瞥只要在剑术胜负上不败北,就会继续握着双刀……这也同时,是在宣示强固的决心,表明他绝对不会把双刀这种脱序的行为当成单纯因立场而能享受到的特权。」



在两人进行漫长对话的期间,会场正中央终于开始决斗。由哈尔群斯卡准尉先攻,摆出举剑过头动作的他灌注全心全力,将宽幅木剑往下挥。



「只要那是不败的象徵,伊格塞姆的双刀就允许存在于军中,所以那是展示品。具备强大实力,只不过是单纯的前提。伊格塞姆的亲族如果想继纩把双刀插于腰间,就必须持续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身为最强的事实。」



雅特丽侧身避过对方的斩击,暂时只专心防御。这也是一种默契。如果是真正的最强,没有必要急于决出胜负。要承接对手的所有实力,并进一步完美地击败对方。在决斗这种形式中,这是伊格塞姆唯一被允许使用的决胜手法。



「并非历代伊格塞姆的每个人都强如鬼神。因为『不败誓言』每一代都会更新……从开始禁止败北的成人年龄到人生结束为止,能一直在腰上插着双刀的人,即使去研究伊格塞姆家的历史,计



算起来不满双手的十根手指头吧。」



哈尔群斯卡准尉虽然顺利进攻,但表情上也渗岀焦急神色。这也当然,面对他的猛攻雅特丽开始承受后并没有回砍任何伊刀。明明这样两人的站立位置和一开始相较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虽然在伊森上尉的那事件中,公主应该已经见识过那个了──不过机会难得,在此请重新欣赏……世上少有的不败幻想化身,就是所谓的伊格塞姆。」



锵!这时响起清脆声响,哈尔群斯卡准尉手上的木剑消失了。虽然仅有极少数人看清楚木剑被弹飞的瞬间,然而所有人都具备抬头看向结果的资格。



观众一起发岀了骚勋──因为消失的木剑,刺中了正上方的天花板。



「这正可以称之为刚毅之剑。我感谢自己能幸运获得和你交手的机会,哈尔群斯卡准尉。」



胜利的雅特丽先开口称讃对手。虽然只要踏错一步就成了挖苦,但哈尔群斯卡本人明白雅特丽的意图。



掌握被高举过头的木剑即将被挥下的一瞬,瞄准剑柄前端从下往上打,利用冲击力让剑脱手的神技。至于木剑能被打往多高的地方,端看往上的冲击力有多大。所以木剑剌进天花板的这个结果在让对方败北的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强大剑力。



「……精彩,雅特丽希诺˙伊格塞姆。」



即使获得压倒性的胜利,也不会污辱对手。这种高洁的态度连落败者也会深感佩服。哈尔群斯卡准尉几乎在无意识状态下伸出右手,雅特丽也带着微笑回握。



这无可挑剔的决斗结果让观众很兴奋。人们争先恐后地冲向雅特丽,为了观赏决斗而围成的圆圈也溃不成型。置身事外的伊库塔面无表情地望着道一幕,低声喃喃说道:



「那是为了保护帝国的目前体制而存在。正因为她坚信公主将会以皇族一员的身分健全地度过今后人生,才会赌上性命保护您。」



「…………」



「请不要忘记这件事,公主。无论您看着多大的梦想,也只有这点请绝对不要忘记。」



大概是看不下去雅特丽被人们挤来推去吧?伊库塔这样叮嘱完后站了起来,以若无其事的态度,混入围着雅特丽的军官中。公主也一边思考刚才警告的含意,并带着严肃表情边想边走回上座席位。



「……总觉得今年来的都是些怪胎。」



独自被拋下的萨扎路夫中尉只能勉强挤出这样的感想。



「总之呢,老实说你们来的时机正好,不过也可以说是最无聊的时机。」



以北方绵延不绝的山脉为背景,士兵们踩着一丝不乱的步伐持续前进。在队伍前方与年轻军官们并肩往前走的萨扎路夫中尉这样说道。



「其实我们这边直到前阵子为止都还神经紧绷。因为东域镇台在苦战,还以为或许会要求北域提供增援。」



觉得以军事演习中来说这氛围也太松散了的托尔威开口发问后,萨扎路夫中尉带着苦闷表情摇摇头。



「这还用说。那可是连那个利坎中将都无法对付,战火烧得正旺的前线啊,有谁会自愿前往呢?寳际上在这次的东域战争中,在最后撒退时负责殿后的军官们有许多人都捐躯了,其中甚至还包括利坎中将本人。」



「可是,只要能送出大量援军,说不定连战局都能改变。」



马修稍微大胆地插嘴提岀意见,于是中尉的嘴唇不怀好意地往上抬。



「真是相当勇敢的意见……顺便提一下,泰德基利奇准尉。具备道种勇猛思考模式的人,在北域被称为『中央型军人』。」



「咦?中央型?」



「没错,以我们这边来说,在最初的欢迎会中和伊格塞姆家小姐打过一场的丁毗准尉就是这种人。不久之前,那家伙也坚决主张耍对东域送岀援军。一开始让长官感到困扰的时期还算客气,没多久他就跑去找司令长官直接谈判,甚至还写了要呈给皇帝陛下的恳愿书,不过当然在寄岀之前就被审查制度挡下。」



「嗯……那个,换句话说『中央型军人』就是指有干劲的人吗?」



哈洛这过于坦率的发言让中尉先是瞪大眼睛,接着忍不住喷笑。



「呃……那个,您不想去增援吗?」



「……啊哈哈!没错,基本上就是那样,贝凯尔准尉。不过如果要讲得更精准一点,是指『即使来到北域也还留有干劲的家伙』。或许中央的情况不同,但在这里,那种人是少数派。」



让眼前这些充满梦想和热情的年轻人以白眼看待的萨扎路夫中尉把视线移向北方的山脉,接着立刻张开双臂,就像是要拥抱这幅景色。



「而一切都该由那些山负起责任!」



「……您指大阿拉法特拉山脉吗?这又是为什么?」



「这还用问?因为那些山脉会代替我们阻挡在外敌面前。」



萨扎路夫中尉挺起胸膛充满信心墙如此断言,而年轻军宫们则一脸诧异地皱起眉头。最后是看不下去的托尔威代替长宫扛起对部下的说明责任。



「『大阿拉法特拉是神之阶梯』……在卡托瓦纳帝国九百年的历史中,外敌从来不曾越过这山脉进攻……『神之阶梯』就是源自于这个事实的称呼吧。」



「嗯,正是那样没错,雷米翁准尉。真可惜,如果我是教宫就会给你一个花圏圏。」〈注:「花圈圈」,日本称赞小孩子时会使用的一种圈案。〕



「咦……中尉现在是以我们的教官身分在这里吧……」



「嗯?是这样吗?那我就真的给你一个花圏圈图案吧。」



中尉这样说完,拿起从怀中取出的笔朝向托尔威的额头,缓缓地画上一个花圈圈。在周围忍不住发出的窃笑声中,托尔威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即使没有越过神之阶梯来此的外敌,我想应该也有住在那里的自家人吧?」



至今为止保持无言的雅特丽以尖锐的语调插嘴。听到这句话的萨扎路夫中尉开心地也想在她额头上画个花圈圈,却被雅特丽光靠上半身动作就轻松躲开,因此他很快放弃。



「……唔唔唔,你说得没错。虽然北域有大阿拉法特拉的加护,但也不能把麻烦工作全都丢给山脉。所以落到我们头上的工作,换句话说就是──」



「对肉部危险因子的警戒。也就是针对大阿拉法特拉山脉的山岳民族,席纳克族的危机管理。」



萨扎路夫中尉点点头,在回答的托尔威额头上画下第二个花圏圏。



「就是那样。在大山脉中住着许多虽然是帝国人,但并不属于卡托瓦纳民族的居民,也就是被称为席纳克族的家伙们。根据历史,这些家伙和我们处得并不融洽。虽然最近数百年没有发生能称得上内战的冲突,但纷争等级的小型争执倒是经常发生。」



「意思是教训那些山里老粗就是我们的工作吧?跟驱除害虫差不多。」



肌肉男阿格拉冷笑说道,中尉带着苦笑耸耸肩。



「虽然在驱除害虫时,负责帮忙勇敢的诸位处理因惊吓而弄湿的内裤是我们过去的工作……但现在连这点也变了。」



「变了……?是怎么一回事呢?」



「从两年前开始,席纳克族关联的事件显着减少。那些家伙不再引起麻烦事,简直像是已经洗心革面。以前过着大概一个月两次,运气不好时会多达五、六次,甚至还要连山贼都一起对付的日



子。不过这半年以来,连『派出讨伐部队』这行动本身都没有发生。」



和「实战很多」这种事前评价相反的实际情况,让血气方刚的年轻军官们大部分都表现出失望的表情,只有雅特丽和托尔威反而露出严肃神色。



谈话到此告一段落,行军再度开始。不久之后无法忍耐无聊的肌肉男阿格拉不满地抱怨道:



「中尉,我知道这个部属就是这么闲,但这个演习又是什么?从三小时前开始就沿着山脉在同样地方走过来走回去,根本不成任何训练啊!」



「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不能在途中结柬,毕竟这是借用演习名义的示威行动。说不定正是因为我们平常有像这样持续无言地散发出讯息宣称:『怎样?我方有如此多的兵力!打起来很强喔!很可怕哦!』才能维持现在的和平。还有,要是连这点事都取消,我们真的会成为一群吃闲饭的家伙。只有这点无论如何都要避免,不过……」



萨扎路夫中尉突然以焦躁表情往后转,四处观察跟在自己后方的军官们。



「……索罗克准尉,怎么了?你不打算说任何话吗?我有听说过你是在这种闻聊中会率先插嘴的家伙喔。」



萨扎路夫中尉正是因为想在那家伙的额头画上花圈圏才特地把笔带来,却发现四下都看不到期待菜鸟的身影。其他军官晚了许久才开始察觉到只有「骑士团」众成员早已发现的事赏,骚动也逐渐扩大。



「喂〜伊库塔准尉怎么了?没看到他的人,他指挥的光照兵第三训练排似乎有在……」



「我无法接受!」



一名女性士兵大吼。愤怒造成的颤抖甚至传达到以咖啡色织带绑起的马尾上。



那一天,基地里也发生了一点小纠纷。争执的目标,是女性士兵用宿舍前放置的大书架。有两个人正在书架前争吵。



「……我……我有事报告,中尉。」



待在比军官们还后方一点的位置并直接管理部队的苏雅士官长以战战兢兢的态度开口说话,萨扎路夫中尉回以诧异的眼神。



「米特卡利夫士宫长,报告是指?」



「这是索罗克准尉的传言:由于在下违反军规,因此自主进入禁闭室。至于违反的内容是未经允许就脱离演习中的部队……」



没有任何藉口或托词,这反而是把行为本身当成理由,直接了当的摸鱼宣言。萨扎路秀中尉经历一分钟以上的空白才终于接受现实。



依然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的他总之先从胸前口袋中拔出笔。



「……似乎是我想错了。看样子我必须画在那家伙额头上的并不是花圏圏,而是巨大的叉叉。」



就这样,在此他学会了一种对应伊库塔˙索罗克这个问题人物的方式。



「应该是在下无法接受吧,嘉娜一等兵。」



她针对的对象──特徵是方正脸型的壮年军官塔尔卡中尉,几乎不把她的抗议当一回事。他从书架上抽岀一本又一本书,鉴定价值——他的注意力目前只放在这个动作上。



「为什么放在我们兵营里的书籍必须全部被没收呢!」



相反地,那名女性士兵──今年是入伍第三年,以风精灵塔布为搭档的嘉娜.特马里一等风枪兵感到很愤愤不平。那张男孩子气的脸孔整个绷紧,可说是怒不可遏。



她并不是刚从军的新兵,最少也知道顶撞长官并没有好处的道理。然而对她来说,现在是即使明知这点也必须反抗的关键时刻。



「我反问你,为什么士兵睡觉的地方必须放着塞满书架的书籍?」



塔尔卡中尉以冷淡的语气发问,嘉娜从腹部用力挤出声回应。



「因为道里住着人,所以在训练外的空闲时间会看书!而且数量要尽可能多一点才会比较有趣,但书籍还很高价,所以才会像这样把所有人持有的书籍都作为共有财产啊,可以理解吧!」



「是请问您能理解吧?你这家伙不管过了多久都改不了那没礼貌的用词。」



「呜!别想转移……请不要转移话题,现在我们是在讨论关于这些书的事情!」



其他女性士兵也从兵营的窗口探出脸,不安地旁观着状况。觉得这样不合理的想法虽然和嘉娜一致,但是她们并没有胆敢向长官抱怨的勇气。



「哼,简单来说,你这家伙想主张这些书具备作为私人物品的所有权吗?」



「可以算是那样。虽然与其说是私人物品,其实是宿舍里大家的共有物……不过军规里应该没有禁止带书进来这一条吧?」



对自己记忆没有信心的嘉娜讲得很模糊,而塔尔卡中尉对她露出嘲笑的表情。



「这种藉口讲不通,你们几个是把这些书放在宿舍的哪里?」



「放在走廊底端。为了让大家容易拿取,还做了个书架……」



「这就是问题。嘉娜一等兵,你该回想一下新兵时听过的说明。允许放置私物的地方应该仅限于你们睡觉的房间吧?」



「呜……」



「就算是在宿舍中,走廊也是公共空间。所以放在走廊的道些书自动成为基地的公共物品,换句话说,等于是北域镇台拥有的财产。处置交由身为宿舍监督官的我来负实,无论是要没收还是要丢弃,都由我来判断。」



「这……这是找喳!的确,或许只有我们这边放了书架,但是把走廊尽头当成共有物品空间的做法,明明是每一间宿舍都有的现象!」



「就算有这种惯例,也只不过是惯例。当然是明文写下的军规较为优先,讲完了吧?好了,拿走吧。」



塔尔卡中尉以眼神向被强制前来帮忙的两个男性士兵示意。然而,嘉娜继续纠缠打算单方面结束话题并逃离这里的长官。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没有警告就直接没收!如果占用公共空间是问题,那么只要要求我们拿回自己房间就可以——」



「……啧!喂!你这是对长官讲话该有的态度吗?」



塔尔卡中尉以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态度怒吼,嘉娜吓得停住呼吸。



「区区士兵竟敢这么嚣张,强词夺理之前该先想想自己的立场!破坏规律的人是你们,受到身为长官的我指责。这种时候不该试图狡辩,而是该安静严肃地自我反省才对吧!不是吗!」



比起以瞧不起人的态度强迫众人接受自己正义的塔尔卡中尉,无法抵抗这种事情的自己更让嘉娜咬牙不甘。听到长宫怒吼就会感到畏缩的反应,已经是身为士兵的条件反射。



「更何况读书是有钱人的娱乐,对你们道些步兵来说是不知自己斤两的兴趣!既然有空看这种愚蠢的娱乐小说,还不如去外面练跑好增加体力!真是,像这种无聊的东西……」



塔尔卡中尉不屑地这样说着,并从书架上拔出一本显得老旧的书籍。看到封面的那瞬间,嘉娜的脸色整个变了。



「等一下……!不要那么粗鲁!」



「哼,看你那副慌张样,这是你的书吧?什么?《大阿拉法特拉风土记》?看装订特别豪华才让我注意到……唔?这作者的名字好像在哪看过……?」



塔尔卡中尉皱起眉头思考,数秒后他的眼角一口气往上吊起。



「这……这不是那个『渎神者』阿纳莱,卡恩写的书吗!那个不只用诡异的研究污辱主神的威严,最后还逃亡到齐欧卡成为我国敌人的可恨大逆贼!嘉娜一等兵!你竟然喜欢阅读那种罪犯写出的书吗!」



「书……书的内容和作者的立场没有关系……」



嘉娜畏惧地反驳,然而这样反而使塔尔卡中尉完全气昏头。



「你这家伙还要继缵狡辩!真是忍无可忍!给我咬紧牙关!」



塔尔卡中尉把书本高高举起,认为自己会挨揍的嘉娜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不不,这种使用方法错了啊。」



介入两人的黑发少年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中尉的手腕阻止他。



「书本不是用来打人的东西,女孩子的脸当然也不能打。我还以为这点小事是世界共通的常识。」



「你是什么玩意!」



「我是凑巧路过的帝国骑士,我的使命是要让世界上所有的年长女性都能不再流泪。」



伊库塔以认真的表情讲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台词。塔尔卡中尉皱起眉头。



「帝国骑士……你就是传言中的『骑士团』成员之一吗?黑发黑眼的家伙应该是叫伊库塔˙索罗克没错吧……在欢迎会上好像不怎么显眼。」



「因为我不擅长引起他人注意嘛,虽然看起来这副模样,但我这人比较谦虚。」



「那么,你这只手又是什么意思?」



塔尔卡中尉狠狠一瞪,伊库塔很乾脆地放开压制对方手腕的手。



「对于擅自介入纠纷的行为我愿意道歉,不过听过两位到此为止的对话后,让我对某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感到很在意。」



伊库塔边说话边靠近书架,以饶富兴趣的态度望着书架上排列的书本。



「……哦,这书架整理得真不错。小说和专门书有确实按照分类各自排放,虽然有旧书但却很少有状况很差的书,这宿舍的人都是很有规矩的读书人呢。」



「那又怎样──」



「因为发明了活版印刷技术,和只有手写本的过去相比,书本变成了远比以前更贴近人们身边的东西。再加上国民识字率提升的帮助,让阅读书籍的客层确实地扩展到一般人民。」



无视中尉插嘴的伊库塔大摇大摆地继纩发言,这粗神经的态度让嘉娜哑口无言。



「话虽如此,书籍对庶民来说似乎依旧不能算是可以随便购买的柬西。也许再过二十年之后情况就会不同,但目前这个阶段,『在特别的时候撒个大钱买下一本』大概就是极限了……不过既然是这种情况,卖方也考虑了各种策略。」



伊库塔从书架上选中两本书并抽出,以双手举起。



「这本《花少女莉丝蕾》的封面上写着『送给迎接恋爱季节的女儿』,这本《犹比兹涅克的骑士》的封面上则写着『献给希望成长得比谁都勇敢的儿子』。一看就知道,这两句话都和故事内容无关,



只是为了促进销量的文宣。然而这里该注意的重点是,把『买书送给小孩的父母亲』作为贩卖主要目标的做法。



而关键的作品本身也和这种策略很搭。无论是《花少女莉丝蕾》还是《犹比兹涅克的骑士》,这些小说的主角都是能让双亲们认为『如果小孩子可以成为这种人就太棒了』的理想人物。不过如果冷静去看,也会发现在很多方面都有过度完美的情况啦。」



伊库塔先夸张地耸耸肩膀,接着才继纩说下去。



「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像这样使用到贩售策略的书籍就是以这两本为先驱。不过,后来也有许多作品以类似的手法贩卖并创下佳绩,因此许多帝国人对书籍的观念就成了:『为了来到一定年龄的自己子女,必须撒大钱买一本送他们的东西』。而这种流行经历长久时间的结果,现在有许多年轻人拥有的个人财产,就是父母亲买给自己的一本书。」



讲到这边,伊库塔突然露出别有含意的笑容,轻轻敲了敲书架。



「一本一本绝对不便宜。所以即使是中古书,有这么多也能成为一笔财富了──你也这样认为吧,中尉?」



「咦……?」



猛然一惊的嘉娜移动视线,只见塔尔卡中尉的表情很僵硬。



「你这镓伙在说什么……?」



「哎呀,居然还装傻。没收她们的书本后,你打算立刻拿去变卖吧?耍不然根本没有理由做这



么麻烦的事情。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以虐待部下为乐,不过若是那样,你的表情看起来却不是很愉快……最重要的是,你一一确认每本书籍的眼神太过专注,那完全是在评佶商品价值的眼神。」



原本在宿舍中等待风暴过去的女性士兵们也因为伊库塔的这些发言而纷纷有了反应嘉娜把所有人的怀疑化为实际语言。



「该不会……中尉来抢我们的书是为了赚自己的零用钱……?」



「讲……讲这什么蠢话!到底有什么么根据……!」



受到无数带着怒气的视线注视,塔尔卡中尉的额头冒出冷汗。这时伊库塔发动追击。



「……《美男子巴堤拉诺》、《米亚嘉尼的蔷薇》、《巴塞克和乌尔皮娜》、《达利斯一代记》。」



「……呜!」



「这些是你刚才从书架上拿岀,确认过保存状态的作品……也不是自己要读书,怎么这么清楚呢?这些都是在古书市场上能够卖到高价的受欢迎作品。」



「哈……啊……!」



「我的人生如果顺利发展,原本应该过着在国立图书馆工作的平稳生活。如果想靠卖掉古书赚钱,比起出版量较多的热门作品,把不容易入手的冷门作品卖给收藏家比较有赚头。你对这种业界的情况很清楚嘛。」



「呜…………!」



「你已经跟商人谈好了吧?盯上的目标倒是相当──呜!



拳头狠狠打凹伊库塔的肚子。眼神含有怒气的中尉继续追着痛到用力踏地的少年。



「你这混帐,不准再多嘴……听说受到第三公主看重所以才尽可能想要和平解决……既然你再三污蠛我到这种地步,那就另当别论……!」



塔尔卡中尉把拿在手上的《大阿拉法特拉风土记》丢到地上,举起重获自由的双手,慢慢逼近对手。伊库塔边晐嗽边后退。



「咳晐……真是的,居然这么快就气到翻脸。请你好好把话听完啊。」



「死之前随你要怎样鬼扯!」



伊库塔一边逃窜避免被中尉的双手抓住,同时居然还要继续说话。



「是是是,既然获得允许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最希望中尉你能了解的一点,是书本的价値并非只是『有钱人的娱乐』。这点就在接下来证明给你看吧。」



「你有办法边被打到脸部变形边证明吗?」



「书籍会传授让我不至于落到那种下场的力量,那么虽然很突然,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中尉。你喜欢昆虫吗?还是讨厌?」



「我没有考虑过喜不喜欢,因为区区小虫就只是小虫……要是碍眼,踩烂就对了。」



「哎呀真是豪爽。不过,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昆虫喔,有的能在天空飞,有的能迅速移动,有的具备强烈毒性。要是没有任何预备知谶,能对应所有这类威胁吗?」



即使在进行这些对话的期间,中尉也持续把伊库塔逼往宿舍的墙边。嘉娜原本想在真的见血前先介入阻止,但不知为何当事者的少年却从墙边送来拒绝的视线。



「最后要讲一件事。如果认为军人精神就是万能,会尝到苦果喔。」



「别以一副了解的语气评论你本身打一开始就不具备的东西──去死!」



看到猎物背对墙壁无路可逃,早就做好准备并等待机会的塔尔卡中尉发动袭声。同时伊库塔往后一跳──他明知后方只有墙壁,反而主动去撞墙。



由于受到身体撞击墙壁的冲击,有一团柬西从突出于两人头上的宿舍屋檐往下落。下一瞬间,伊库塔毫无犹豫地用右手抓住掉到眼前的那团东西──随即直接塞到中尉的面前。



「啊……?」



劲道并不足以称为出拳,因此中尉也毫不畏惧地凝视那东西。



他看到长满毛的八只脚正在蠢动。在眼前约只有两公分的距离,窸窸窣窣地不断蠢动。



「──噫啊!」



中尉的喉咙里迸出怪声同时往后跳。这并不是基于理性的判断,而是畏惧这造型的哺乳动物本能产生不可能抵抗的强制力,让他做出这种行为。



接着,只有打从一开始就知遒会演变成这情况的少年随即追上逃走的敌人。伊库塔一逼近对方就立刻单靠左手把中尉衬衫的领口拉了过来,扯掉最上面的两颗钮扣。然后瞄准衬衫因为这样而和身体之间产生的空隙,把握在右手里的「那玩意」一 口气塞进去。



中尉已经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呜啊啊啊啊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惊慌失措。不,惊慌失措还不足以形容,根本是发狂般的反应。塔尔卡中尉拚命地把手伸进衬衫里,然而「那玩意」却以惊人的速度在衣服里东窜西逃。窸窸窣窣窸窸窣窣,长满毛的节足在皮虏上四处爬动,那感触惊骇到能让理性一瞬间蒸发。中尉的喉咙发出无止境的惨叫。



他用手去追,那玩意逃往深处,继续用手去追,逃往更深处。在重复这过程的期间中,不知何时那玩意竟然钻进了裤子里。接着那毛茸茸的感触甚至到达跨下,让原本应该已处于饱和状态的恐惧感再度从全身的毛孔中喷出。中尉边惨叫边痛苦滚动,使用双手和地面不断敲击全身。面对中尉这种不像是现实的疯狂模样,女性士兵们只能愣愣地旁观。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喔喔!噫呀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遒是过了数十秒,还是数分钟,抑或是更久……没有人知道这场战斗的正确长度。总之在中尉把身为军人的尊严全部狠狠舍弃的抵抗之下,那玩意终于被赶出狭窄的军服。



大约有成人手掌般大的八只脚黑影以让人来不及看清的速度沿着沙地逃走,只有伊库塔一个人以敬礼来目送它的背影远离。



「执行任务辛苦了,白额高脚蛛中士……如果把让人握住蜈蚣归类成用来牵制的小招数,刚刚这招是近乎禁止事项的奥义之一。要是有人碰上这招还不害怕,我想那家伙的姓大概是伊格塞姆吧……」



伊库塔俯视着依然躺在地上,已经半进入失神状态的塔尔卡中尉,继续说道:



「不过,如果你事前阅读过刚才丢出去的书……那本《大阿拉法特拉风土记》,应该就能够回避这场灾难,毕竟我事先连『虫』这个提示都已经讲岀来了。只要知道它们在白天会为了躲避阳光藏身于屋顶边缘或廊檐下……就能察觉到我并不只是在逃跑,而是在诱导你前往发现有那玩意的地方吧。这下您理解了吗?所谓书籍的价值就是指这方面,中尉。」



即使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在听,伊库塔仍旧继纩说明。这是身为胜利者的义务。



「虽然外观的魄力会譲人吃惊,但白额高脚蛛本身是常见的昆虫。由于可以保护作物不受虫害,席纳克族的谷仓里都会饲养着好几只。它们是会把接近昆虫一一捕食的高明猎人,不过对人类和作物却不会造成任何危害。即使看起来是那副样子,白额高脚蛛可是个益虫。刚才的使用方法再怎么说都只是紧急手段,好孩子千万不要模仿。」



基本上从一把抓起蜘蛛的这行为开始,正常来说就不可能办到……嘉娜在内心吐槽。她的视线前方,可以看到伊库塔正在用库斯的远光灯照射塔尔卡中尉的眼睛。



「啊……看这样子暂时是不行了吧……喂〜那边那雨个来帮忙的,不好意思可以把这个人送去医务室吗?至于书架就放着不管也没关系。」



听到伊库塔以慢吞吞的语调这样说,至今为止一直置身事外旁观情势发展的两名男性士兵露出



终于有事可做的表情并开始动作。



看起来他们只是单纯被命令来帮忙,和塔尔卡中尉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两人一扛起处于茫然状态的长官身体,就直接离开宿舍前方。



「呼……真是累了……原本我并不打算打倒他啊……今天必须自己一个人解决,所以才会有点做过火了吗……」



伊库塔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同时从地上捡起刚刚被中尉丢出去的书本。



「太好了,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损伤…………好啦,这是你的吧?拿去。」



「啊……」



嘉娜反射性的用双手抱住伊库塔掸掉灰尘后递给她的书本。



「太……太好了……谢谢。啊……不……非常感谢您,准尉。」



她慌慌张张地订正用词后,绝望的神色立即在伊库塔的脸上扩散。



「……你可以叫我阿伊吗?啊,不,如果是平常,我也会更循序渐进喔……?但老实说,刚才的战斗让我把要用在那方面的体力也一起耗完了……啊,对了,弥叫什么名字?」



虽然这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要求,然而嘉娜也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对方可是恩人。



「我是隶屣于北域镇台第一团的嘉娜.特马里一等兵,搭档是风精灵塔布。还请多多指教,呃……阿伊长官。」



「阿伊长官啊……算了也罢。嗯,初次见面,嘉娜。这话虽然突然,但你是我的师妹。」



「咦……?师……师妹……?」



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嘉娜歪了歪头,伊库塔则指着她手上的书说道:



「你读过那本书了吧?那么你也是名正言顺的『阿纳莱的弟子』。虽然看起来你的年纪似乎比较年长,但我身为弟子已经相当老资格了,所以大概我才是师兄。」



伊库塔这样讲完,对嘉娜露出带有亲切感的微笑。嘉娜也毫无理由地心跳加速。 「呃……啊……这话的意思是……阿伊长官有向这本书的作者……阿纳莱˙卡恩博士拜师求教啰……?啊……不……请问是这样吗?」



「嗯,正是如此。你和我同样身为科学的信徒。」



同样身为科学的信徒。虽然连意义都不太理解,但不知为何这句话却在嘉娜的心中留下深刻的记忆。



「我说,嘉娜。你认为这本书里的哪个部分最有趣?」



伊库塔以随性的语气发问。这种自然不做作的态度,让嘉娜觉得非常新鲜。因为她直到现在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有可以讨论这种事情的对象。



「啊……呃……应该是……关于阿尔德拉教的考察吧。」



伊库塔的肩膀震了一下,这是他没有预想到的答案。



「……关于阿尔德拉教的考察?不是关于席纳克族精灵信仰信仰的部分?」



「是……是的。也就是说,分析过席纳克族的精灵信仰后,再试着和帝国的阿尔德拉教进行对比,就能发现各种奇妙的部分──」



看到嘉娜吞吞吐吐地开始解释,伊库塔正兴致盎然地打算倾听──然而那瞬间,他的脑袋却被人从后方一掌狠狠抓住。



「……你不是要自动进入禁闭室吗?索罗克准尉。」



被指名的伊库塔战战兢兢地回头,不出所料,眼前出现脸上带着扭曲笑容的萨扎路夫中尉。少年以发青的脸色咂嘴。



「……糟了,我居然一时大意在这里悠哉混了道么久……!」



「这句发言就已经够厚脸皮了。虽然高等军官候补生里的确也会出现欠缺干劲的家伙,但是在演习途中偷溜还跑去泡妞的人,你大概是创纪录的第一人吧。」



萨扎路夫中尉不由分说地扯着伊库塔的领子,开始把他拖往禁闭室。即使如此,少年还是以毫无反省之意的态度对着愣愣目送的嘉娜大喊:



「嘉娜,我们一定会再见面!到时要和我继纩聊这个话题!约好了喔!」



「啊……是……?」



「嗯嗯,真是青春啊……不过呢,希望你的命能撑到下次见面。」



问题人物被脸上依旧保持魄力笑容的萨扎路夫中尉半拖半拉地带走了。



「……刚……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使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嘉娜依旧发愣了好一阵子。但,总之不赶快把书架放回宿舍里会让



书籍受损。因此她回过身子,想要找人一起来搬运书架。这时突然吹来一阵横向的强风,让她手中的《大阿拉法特拉风土记》翻过一页又一页。在被吹动的内页由后往前逆向翻到剩下展开封面里的开头第一页后,只见那上面针对接下来准备阅读本书的读者,写着来自作者的讯息。



──欢迎进入科学的世界!



这一句话和刚才那少年的发言一样,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暖。



在长官的粗暴护送下,伊库塔直接前往基地内部的禁闭室。不到一坪的空间里没有灯光,门上有一扇装有铁栏杆的监视窗,几乎跟牢狱没两样。



「索罗克准尉。如果没饭吃也没水喝,至今为止你最长曾经撑过几天?」



听到中尉从监视窗外丢进来的恐怖问题,伊库塔认真思索。



「……点心算在饭里面吗?」



「当然,在这边想临机应变也没有用。」



「那,虫也包括在点心里面吗?」



「别想设定奇妙的模糊地带。饭的定义是除了空气以外,能放进嘴里的所有东西。」



伊库塔边利用开玩笑争取时间,同时想着──这下如果弄错答案,大概得面对很悲惨的结果。必须找出不会过长也不会太短,能让对方觉得妥当的底线



「那,大概是三天左右吧……」



少年胆颤心惊地回答完后,萨扎路夫中尉对着他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那么你就撑个三百天试试吧。」



「居然换算成一百倍!无论我回答什么不都只能饿死吗!」



伊库塔用双手用力敲门,外侧的萨扎路夫中尉背靠着门坐下。



「好啦,别那么激动。你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脱离演习,关于这点没有辩解的余地。你自己也不认为只会受到轻微处罚就能了事吧?」



「就算是那样,我也没有想到会在初犯时就被人拐着弯宣告死刑啊。」



「我没有打算真的把你关到死啦。只是,要是没让你虚弱到无法再耍那张不知节制的嘴皮子,我这边也很难保有身为长官的立场吧?」



呼──萨扎路夫中尉吐出一口沉重的叹息,再度开口:



「……老赏说,我实在搞不懂。你是打什么主意才会站上现在的立场?」



「就算你问我有啥主意也无法回答啊……讲白一点,百分之一百是情势所迫。」



「如果是那样,从传闻中听来的活跃表现也未免太精彩出色了吧?就算退一百步认定到封爵为止只是幸运的产物,让第三公主的绑架事件以未遂结束的那次又如何?我再怎么看,都只能认定这件事完全是靠你的积极行动所带来的结果。」



「关于那事,因为否定也很麻烦所以就先算了……不过萨扎路夫中尉,你是不是对我有着什么麻烦的成见?」



伊库塔尖锐地反击后,中尉耸肩点头。



「……也是啦。就算是个怪胎,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假象。我原本认为你是标准的那种对出人头地有着顽强坚持的类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想法吧?毕竟所谓的高等军官候捕生就是那种家伙聚集的职位。」



「我认为这是因为偏见而看错对手本质的好例子。」



「嗯,我承认。看来你似乎真的对出人头地没有半点兴趣。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故意从也没有多辛苦的演习中偷溜,自己制造扣分的材料。」



「『骑士团』的成员并没有全都一样喔。是啦,哈洛的确有一些比较欠缺欲望的倾向,但那单纯只是谦虚的表现。剩下三人对出人头地各自都很积极,这点请不要误会。」



「还会像这样替同伴说话,你真是让人更搞不懂──呜!」



萨扎路夫中尉的背后和后脑都受到强烈冲击,让他整个人往前倒。原来是伊库塔不死心一直用一双手敲门的结果,让长年以来已经劣化受损的牢门铰链脱落了。



受到预料外幸运眷顾的伊库塔跨过用手压着受到冲击的后脑,正在发出呻吟声的长官,直接试图逃走。但,这时有奇妙的柬西扫过视线范围的角落,让他突然停止动作。



「……这边的禁闭室里放着什么?库斯,给我远光灯。」



「好痛……喂!你做什么!不要擅自乱来──」



当萨扎路夫中尉阻止时,库斯放出来的光芒已经截去一段禁闭室里的黑暗。一些高度还不到人类西盖的小小物体对这个剌激产生反应,在地板上窸窸窣窣地动着。



「……等一下……这是……」



认出这些东西的真面目为何的那瞬间,伊库塔的脸上闪过类似战栗的表情。



「……精灵!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精灵被关在这种地方──」



「啊〜被光照到了吗……索罗克准尉,叫你的搭德关掉光线,这是命令。」



听到萨扎路夫中尉以略为强硬的语气下令,伊库塔只好暂且关灯。这样一来几乎已经看不到精灵们的身影,只有他们具备高度采光功能的眼球在黑暗中如同猫眼般发亮。



「……中尉,你可以说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萨扎路夫中尉露出「被麻烦的家伙看到了呢」的表情,搔了搔脑袋。



「总之,正如你所见。」



「不不,虽然这话由我来讲也很奇怪,但这是不该出现的光景吧?『精灵与其契约者无论何时都应共存共处,无论何人都不能违反当事者的意愿强迫双方分离』──这是阿尔德拉教的基本教义,也是连战时条约都予以保障的人和精灵的权利吧?」



「战争已经结束了,更何况道里是远离前线的北域,这些不可能是等待送还的精灵,假设真是那样,这种对待也不合理。因为要是没有好好照射阳光,精灵就会无法行动。」



四大精灵是把光转变成活动能源。虽然也有例外,但光线的确是他们的主要活力来源,这种能源似乎可以「事先储存」到某种程度,因此在天气很晴朗的日子,可以看到精灵们背上长出类似翅膀的薄薄板状物体并享受日光浴的身影。



「这些精灵被长期关在阴暗处所以变得无法行动。以人类来说就等于是绝食、监禁,很明显是对精灵的虐待行为……到底是基于什么理由,又获得了谁的许可,才做出道种事情呢?」



伊库塔把自身的恶行完全放到一边,和搭档精灵一起瞪着长官。萨扎路夫中尉无法继缵忍受那带着弹劾神色的视线,像是在逃避般地摇了摇头。



「别把我讲得像是主犯……因为已经被你看到所以我就说吧。要求我们做这种事的人别无其他,正是北域镇台的司令长宫萨费达中将。」



这名字一岀现,伊库塔也瞬间想通眼前的状况。



「……原来如此,这些是从和军方处与紧张状态的席纳克族手上夺走的吧?」



「正确答案,不愧是你,理解得很快。」



「因为刚才照亮他们时,看到的都是风精灵和火精灵。在四大精灵中,这两种是战斗时可以成为直接武器的类型……风枪和火。只耍失去这两种,战力就会大幅下降,这就是现代的战争。所以首先从这两种来控制住的做法若从战略角度上来看,我是可以理解。」



「你还挺聪明嘛……算了,简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面对长期持续又看不到尽头的席纳克族反抗精神,为了抑制住他们而采用的万不得已计策就是这个。从闹事的家伙们手上同时没收走武器和搭档,也兼具杀鸡儆猴的效果。」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萨扎路夫中尉的本性似乎无法如此乾脆无情,他以尴尬的态度让视线四处乱飘。伊库塔不理会这样的长官,带着严肃表情陷入沉思。



「……我并不打算在这里主张正义或伦理,毕竟要是很讲礼貌地去遵守规则就绝对打不赢,这就是战争。只是──关于这个做法,有几个让我感到在意的部分。」



「……你对什么感到在意?至少以实际感受来说,这个作战似乎有发挥出效果。即使是看他们最近那种安分的模样,也会让人觉得很难怀疑。」



萨扎路夫中尉把最近这阵子和席纳克族之间的小冲突减少的事实作为根据进行说明……然而即使听了这些,覆盖在少年脸上的乌云依然没有散去。



「这作战影响现状这结果的可能性或许很高吧……不过,真的有产生萨费达中将所期望的效果吗?」



「实际上这半年以来,他们几乎没有暴动,很明显地变老实了。」



「或许是那样,也或许不是那样……我唯一能确实断言的只有……这个作战的本质是强迫胡闹小孩摆岀低姿态的做法。」



「强迫摆岀低姿态……?」



如果是我,会避免使用这种方法。毕竟一想像在密闭锅中逐渐升高的内部就觉得很可怕……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对方就获得了大义名分,『取回被残忍强夺的搭档』,这种既简单又强力的大义名分。」



伊库塔嘀嘀咕咕地讲着些不吉利的预言,同时从萨扎路夫中尉身边走过。他通过装有铁栏杆的大门,踩着依然沉重的脚步,逐渐靠近明亮的走廊。



「站住,你打算去哪里!」



──在他即将成功逃走时,中尉的手伸了过来,彻底阻止了想趁乱执行的脱逃行动。



「……咦……怪了,这里应该出现的场景是『萨扎路夫茫然地目送他背影离去』吧?」



「你的理论的确相当让人感兴趣……怛很遗憾,我这人的个性益不会连自己守备范围外的事情都一直犹豫烦恼个没完。」



萨礼路夫中尉带着笑容如此断言后,再度抓住伊库塔的衣领,把他整个人丢进旁边的禁闭室里。



接着中尉卡上门闩,仔细地检查铰链。这扇门的铰链并没有老旧腐朽。



「看在这番话很有趣的份上,我好心从预定日期中扣掉雨百九十五天,你耍撑住啊。」



「要我五天不吃不喝吗!太过分了!等我回到中央,一定会找高宫报告这次的不当对待!要让地方军人的便宜月薪降低到让人绝望的地步!绝对会!」



「居然来这招……嗯,对于这种过于直截了当到了豪爽程度的态度,很意外地我并不感到讨厌。比起那种典型的精英份子,或许到最后就是像你这种人才会出人头地。」



萨扎路夫中尉留下不知道带有多少认真成分的评价,离开禁闭室。即使已经看不见他的背影,伊库塔依然从鐡拦杆的空隙间咒骂了好一阵子。



前往北域赴任过了一个星期多,当高等军官候补生们和手下的士兵终于开始习惯异地生活时……



「接受我的挑战吧!雷米翁家的老么!」



除了伊库塔以外的骑士团众成员正在餐厅里围着桌子休息,丁昆准尉却以足以震撼五赃六腑的大音量介入他们。不过,这次他指定的对手和上次不同。



「…………咦?呃?我吗?不是雅特丽小姐?」



「今天我想要挑战你!好了,既然身为帝国男儿,应该要爽快应对挑战!」



「不……可是,我并不擅长用剑……」



托尔威吞吞吐吐地回应,丁昆那严肃的脸上浮现岀不满神色。



「你说什么!你这家伙,再怎么说也是获得皇帝陛下授予帝国骑士称号的军人吧!结果却连剑也无法确实使用,到底打箅如何保护你侍奉的公主!」



或许是被说到痛处吧,托尔威本人只是低下头没有反驳……但,对于丁昆突然闯入的行径和单方面的责备,在场还有其他感到不愉快的人。



「你也该知道分寸,丁昆准尉。你想在我的面前愚弄我的骑士吗?」



夏米优殿下的语气很冷漠,就像在欢迎会上雅特丽被迫参加决斗时她也摆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原本公主就不喜欢「以剑技来分出高低」这种偏原始的思考方式。



「首先,托尔威擅长的是射击。讲到他使用风枪的技术,虽不会轻易落于人后,现代的战场上,一般被认为是比剑技更有用许多的技术──」



「实在是失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没等到她讲完,丁昆准尉就以彷佛想用膝盖撞破地板的夸张动作当场跪拜。话讲到一半的公主愣愣地张着嘴巴有点呆掉。



「…………不,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光是剑术,应该要更注重个人固有的长处……」



「对于在下的无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基于针对某部分的评价就要单方面断定某人的优劣,不是值得称许的行为……」



「还请您原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公主原本正打算开始辩论,却因为对方的态度而像是被泼了冷水……仔细一看,丁昆准尉根本没有丝毫想要反论的意思。这种彻底的顺服态度,就像是在表示接下来要听到的话语正是神谕。



不过公主的困惑也没有持续很久……虽然有点极端,不过这是身为帝国人民的当然反应。皇族的发言是神圣且绝对的存在,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反驳的人反而罕见吧。



即使是已经完全熟悉的骑士众成员,也几乎不会和公主殿下唇枪舌战,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由于最近都在思考那个例外的事情,导致公主的感觉也稍微偏离一般状况。



「下将棋如何呢?丁昆准尉。如果是将棋,托尔威也很擅长。」



察觉到夏米优殿下的复杂心境,雅特丽开朗地提案。公主也带着得救了的感觉点点头。



「已经没关系了所以抬起头来吧,丁昆准尉……我也赞成雅特丽的提案。不光是以使剑的技术,你有时候也该靠着在棋盘上的深谋远虑来展示身为优秀军人的资格,如何?」



「遵命!能够获得挽回的机会,在下深感先荣!」



丁昆很有精神地站了起来。提案的雅特丽也立刻前往餐厅角落的柜子,把将棋盘和棋子都拿过来。一切设置妥当后,对战的两人隔着桌子就坐。



「这样就没什么好抱怨了吧!充分展现你的实力,雷米翁家的老么!」



「哈……哈哈……还请手下留情……」



先攻的丁昆准尉以说不定会打破棋盘的力道把棋子用力放到盘上。托尔威虽然有点被这这份魄力压倒,但还是做了个深呼吸,开始评估初期的盘面走势。在观众的注视下,这场胜负的进展很快,并且在开始十分钟后──



「抱歉,这就将军了吧……」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才下了五十四步,就已经确定由托尔威获胜,连在旁观战的马修都不禁傻眼



「……好弱,也太弱了吧。为什么明明棋子处于劣势却发动总攻击?」



「防……防守不合我的个性!身为名将,要用士气来弥补不足的兵力!」



「因为这是将棋,就算再怎么用力,棋子的性能也不会改变啊〜」



马修和哈洛讲出合理的吐槽,狠狠剌中丁昆的背后。无法忍耐屈辱的他抖着肩膀起身,以略泛泪光的双眼瞪着托尔威。



「你真是可畏的男人,托尔威‘雷米翁……但,可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啊,嗯。如果是将棋,我随时都可以奉陪……」



从本人口中获得再战的约定后,丁昆准尉以接受的态度转身,散发岀不像落败者的堂堂堂风范离开餐厅。身为他搭档的水精灵尼基代替主人,从腰包里挥手道别。



「别挡路别档路!滚开!」



「呜喔……」



气势万千往前进的庞大身躯在途中把某个物体当成垃圾般踢开,仔细一看,彷佛是只刚出生的小鹿,正抖着膝盖试图从倒地状态起身的那个物体其实是伊库塔。



他喘气般地从乾燥嘴唇里挤出声音,然后直接在餐厅入口倒下。公主殿下惊慌失措地从位子上起身,赶往伊库塔身边。



「你……你怎么了,索罗克!居然憔悴成这样……!我有听说你被关进禁闭室,但该不会连饭都没有给你吃吧……?」



「水……给我水……」



「你要水吗?等一下……呀啊!哇!你做什么!不要舔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