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亚视角】



这一天，办公室搬进了某样奇特物体。



放在沙发桌上的物体是个大到需要双手环抱的乾净方形木箱。每边等长，朝上的一面开了足以让整只手伸入的圆洞。



这是什么垃圾桶吗？



「怎么样？我想拿这东西试试看。」



将其搬进室内的是精灵小姐。



她站在木箱前方，满脸得意。昨天她讨论到一半就起身回房，今天却兴致盎然来到现场。双眼下方的黑眼圈想必是通宵努力的证明，准备的则是这个木箱。



在场成员纷纷朝她投以疑惑的目光。



除我和精灵小姐外，办公室里还有艾丝特小姐、亚伦先生、龙小姐、可可萝小姐、冈萨雷斯先生、诺伊曼先生、钻头卷小姐与她的随从、法连大人、亚修雷先生、西之勇者先生，以及贾纳尔教授。



目的是要讨论如何搜索田中先生。



所有人围著房间中央的沙发桌靠墙而站。办公室还算宽敞，遇到这人数却显得狭窄。站在沙发桌旁的，便是方才发言的精灵小姐。



往室外望去，还可以看到东之勇者先生贴在窗边。好恐怖。



『这啥玩意儿？你的便盆吗？你好恶喔。』



首先回应精灵小姐提议的是龙小姐。



她盯著木箱看，一脸嫌弃。



这个尺寸的确适合坐著解手。或许是心理作用，造型也挺像的。给冈萨雷斯先生或诺伊曼先生使用稍嫌迷你，若是娇小的精灵小姐和龙小姐就刚好。



「不、不是！怎么可能啦！？」



「……痰盂？」



「也不对！正确来说，根本就不是脏东西！真、真的哦？」



接在龙小姐后，可可萝小姐也藉机追击。



精灵小姐红著脸拚命反驳，真可爱。



最近女仆也渐渐熟悉可可萝小姐的性格。刚认识时还以为她冷若冰霜，想不到也有这种顽皮的一面。不过，她只对亲密的对象展现这种淘气举止。



更具体来说，就是田中先生、精灵小姐和龙小姐三人。



「这是用来预测他下落的道具！」



『什么！？』



「他」指的应该是田中先生吧。



这段说明让龙小姐吓一大跳。



女仆当然也吓了一跳。



因为这个木箱看起来只是开了个洞。实在不像有寻找田中先生的功能。该不会里面装了什么惊人物品吧？



『这东西真的有办法知道他的下落吗？』



「真的，应该没错。」



『这不就只是个木箱吗！』



「你说得对，这就只是个木箱。」



『咦……？你居然花了一整天做这玩意儿？』



「关于这点，我也觉得抱歉。」



『喂，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我非常认真。木箱不过是容器，重点在于里面装的东西。之所以花了整整一天，主要也是因为准备内容物太花时间。」



『……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她的协助。」



精灵小姐转向这边，与我四目相对。



其他人也陆续将注意力放到女仆身上。



「噢，原来是这意思！」



「这方法的确值得一试呢。」



冈萨雷斯先生随即点头认同。



艾丝特小姐也表示赞同。



女仆暗中观察众人的表情，发现无一不盯著自己看。每张脸看起来都心领神会。女仆自身也隐约明白原因。



提示是木箱的形状。



问题是，这方法不会太随便吗？



「来吧，把手伸进去！」



「请、请问，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我暂且提了这道问题。因为精灵小姐看起来就想让人问。看到那兴奋期待的神情，我就无法辜负她的期待。



「我把知道的所有城镇、村落和地区名写在木牌上，放进了这个木箱。拜托你亲手从里面抽一块出来。我想你亲自抽出的木牌写的地点一定与他的下落有关。」



「恕我失礼，这方法好像太过无厘头……」



「苏菲，你一定可以的！」



艾丝特小姐，您对我的称呼变回以前的爱称啰。



失忆的设定不用管了吗？



「考虑到她过去的表现，碰碰运气确实不赖呢～？」



连钻头卷小姐都带著理解的表情点头附和。



女仆认为要是过程太过草率，期望落空时的挫折感反而更大，不知道她们怎么看。到时候，女仆饱经摧残的心灵还撑得住吗？真教人不安。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那、那个……」



「别想著一次就要抽中，放轻松抽就好。」



「…………」



话是这么说，精灵小姐如果陷入相同处境，一定也会不知所措。可想而知她会紧张得脸部抽搐，但还是全神贯注，面带严肃地抽木牌。



嗯，说的也是。她肯定会这样，面对任何事都光明正大，正面挑战。对平时满脑子肤浅想法的女仆来说，这副模样太过耀眼。



好。



哪怕只有现在也好，试著努力看看吧。



「我、我知道了。那么，呃，失礼了……」



「一鼓作气就好。啊，别一次抽两块以上哦？」



「好的。」



女仆沐浴于在场众人的目光中，将手伸入木箱。



指尖传来木牌坚硬的触感。



抽出时，我感觉腋下开始冒汗。



接著提心吊胆地看向手里的木牌。



映入眼帘的是，哎呀，怎么回事？



上面写的是「其他」二字。



「请问，这、这是……？」



女仆不由得疑惑出声。



不可能有这种地名。完全落空。周围看得到木牌的成员似乎也倒吸了一口气。感觉就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对此，精灵小姐像是万分钦佩般说：



「本来我是放来确认效果的，想不到一下就被你抽中。可见你在魔王一战拯救那男人的说法绝非夸大。也难怪他敢将城镇托付给你。」



「……咦？」



「我还准备了其他木牌，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精灵小姐如此说著，动起双手。



她当著大家的面，将脚边的皮袋提到沙发桌上。松开绳带、探头窥看后，袋中放了大量木牌。



「这袋才是我真正想请你抽的。」



「原、原来如此……」



不愧是精灵小姐，聪明绝顶。



害女仆的腋下彻底湿透。



她亲手将木牌倒进木箱。伴随喀啦喀啦的声响，从袋口落入上方圆洞。数量看起来不少，足以想像她昨晚费了多少苦心。



「这样就行了！」



全部倒完后，她再度投来视线，同时不忘把手伸进木箱，搅得嘎啦嘎拉响。彷佛要说准备就绪般，双眼发亮地盯著女仆看，



「来，抽吧。」



「……好的。」



我认分地将手伸入木箱。



里面装得远比刚才还满。



反正想再多也没用，不如就横下心来抽吧。精灵小姐也说过，不用想著一次就抽中。对女仆来说，这句话简直是天大的救赎。



「不好意思，请、请你看看这块。」



我将抽到的木牌拿给精灵小姐。



木牌表面刻著疑似地名的名称。



女仆寒酸的脑袋没有印象。



「……格拉努斯，是吧。」



看到木牌，精灵小姐板起了脸。



该不会，抽到了不该抽的木牌吧。女仆匆忙观察其他人的状况，发现现场的反应完美分成两种。大多数都和女仆相同，满脸疑惑。应该是因为看到精灵小姐的反应吧。



另一方面，龙小姐、钻头卷小姐随从及西之勇者先生则是苦著脸。脸色有异的不是非人种族，就是经常与非人种族为伍的人物。照这点来看，这个地点似乎跟某种魔法事件有关。



「…………」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肚子开始一阵阵地绞痛。



*



与主人分开后，丑男和鸟儿来到街上赚钱。



目的地是冒险者公会。说到魔法是唯一长处的黄色平脸族能胜任的工作，唯独这个选项浮现脑海。若是公会，即使是短期劳动也有办法赚到可观的金额。



我怀著今天要赚钱付清人头税的念头走进公会。



可以的话，也想顺便凑钱上缴给主人。



我如此心想著朝柜台走去，发现站柜台的是眼熟的男职员。前天为我们办理离群翼龙案件的也是他，一名光头壮年肌肉男。



对方似乎也对我有印象，见我们来柜台就率先攀谈。



「噢？你前天也来过吧？和尼普尔王国贵族一起搬翼龙来的异国魔法师。该不会你是来领酬劳的？那你要再等个几天，我们公会还在准备。」



「不是的，酬劳方面我的主人之后会来领。」



「是吗？那你今天要干嘛？」



想不到这人挺亲切的。



印象中，他之前和主人交谈时态度更冷漠。不知道是因为她在冒险者公会太乱来，还是因为他偏袒平民。详细原因不清楚，总之值得庆幸。



「抱歉要牵扯到我的私事。其实我还没付进城时的人头税，想要趁这几天缴清。希望你介绍一些报酬不错的工作，难度稍微高点也没关系。」



「喔，原来是这回事。」



丑男以前对上高等半兽人也得赌命。不过近来等级提升不少，丑男相信自己无论什么委托都应付得来的。



「说到这个，我记得你擅长飞行魔法吧？」



「我想可以飞得比其他人久。」



先前缴交委托目标时，我们也报告过自己是如何往返离群翼龙出没地区的。起初说明时，他还一脸不敢置信，不过当我实际飞了约一小时后，他也终于心服口服。



在他的认知里，我似乎是个跟随奇葩主人，飞行魔法特别厉害的古怪魔法师。假如他要这么想也无妨，目前就以这个身分展开冒险吧。



重点在于别被轻浮兄弟发现。



冒险者公会的委托也是，要尽可能避免引人注目。



「那正好，前几天来了件适合的委托。」



「真的吗？」



「有件包裹必须紧急送到稍远的城镇，麻烦的是因为送件地点问题，迟迟没人肯接委托。再拖的话时间恐怕不够，公会也在烦恼该怎么处理。」



「原来如此。」



「既然你的飞行魔法是真本事，顺利的话我想明天就回得来吧。距离上，跟你上次去的翼龙出没地区没差多少。只要有办法独自往返，委托报酬也算优渥。」



「付得清人头税吗？」



「多到付清还有剩啦。」



假如这位职员所言不虚，这份委托确实再适合不过。



速度够快就能在太阳高挂时抵达目的地。只要送货地点没问题、包裹交送顺利，也不是不可能在今天公会打烊前回来，



来挑战看看最速纪录吧。



「既然这样，请务必让我承接这次委托。」



「好，那我现在就说明委托内容。」



看来他也兴致勃勃，当场就决定派发委托。



紧接著，肌肉职员道出的是惊人的事实。



「送件地点是尼普尔王国的首都拉克。」



「尼普尔王国，是吗？」



是主人那穷到出名的祖国。



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从其他人口中听到。



「对，你侍奉的贵族就是那里出身的吧？他们首都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到极点。坐马车去也要花上一段时间。就是这样才需要会飞的魔法师。」



「原来如此。」



「包裹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都运得了整头翼龙，这点包裹应该是手到擒来。虽然说请飞空艇送更快，不过委托者似乎没这么多钱。」



「了解。说到包裹，具体是什么样的物品？」



「是药喔。听说尼普尔王国目前有流行病肆虐。把药送来公会的也是王国的人，几天前症状发作，现在人正躺在旅馆床上。因为痊愈需要一段时间，不得已才来委托公会。」



「看来情况十万火急呢。」



「所以你最好也送完货就回来。出发前，我们会提供同样的药。快到首都时，你可别忘记喝喔？健康的成年人几乎不会死于这种病，但老人和小孩一旦感染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时之间，我觉得或许该知会主人一声。



问题是她是隐姓埋名来求学的，草率让她和对方见面有风险。万一负责送货的人物与王族有关，搞不好又会惹来其他问题。



因此，我决定这次单纯当个药品搬运工就好。



假如情况允许，或许也能用神明牌治疗魔法解决。没必要特地告诉她事情经过，害她不安。更何况，她平时就已经被平民瞧不起，还被同学性骚扰，累积了不少压力。



不过，最大的压力大概还是和黄色平脸族同居吧。



「话说回来，你手里那只圆滚滚的鸟是怎么回事……？」



「不觉得很可爱吗？」



『¬嘎咕。』



丑男抱在怀里的鸟儿有精神地打了声招呼。



这么说或许有点晚，不过它非常亲人。



连我们交谈时也是乖乖待著。



「……也罢，只要你能把包裹送到就好。」



之后，我们在公会领了包裹便起飞出发。



*



今日晴朗无云，是适合飞行魔法的绝佳天气。



多亏这点，这趟空中旅程舒适宜人。想当初学到飞行魔法时，连想直直飞都是大问题。到了最近，就算带著行李飞也不费吹灰之力。



感觉上就好比骑机车，轻松惬意。



虽然移动速度更接近新干线或飞机。



『嘎──！嘎──！』



身旁飘著装有药品的木箱。



鸟儿则是一屁股坐在上面。



说到后者，它正望著地上的风景开心叫著，似乎无意拍动翅膀自行飞翔。从召唤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我却从没看它飞过任何一次。



搞不好是因为它还没学会怎么飞就被丑男召唤过来。相较于庞然大物的成鸟，它的体格太过娇小，感觉刚出生没多久。



「……你要一起飞吗？」



『嘎──？』



「你想飞的话，我也会放慢速度的。」



『嘎──？嘎──？』



面对和风脸的询问，鸟儿仅是歪了歪头。



呆愣的模样好傻好可爱。



我看还是把眼光放远点，静候它成长吧。



反正火凤凰的寿命远比我们长久。



就这样我和鸟儿一起飞了一段时间。越过无数座山岳森林后，眼前出现形似城镇的建筑群。四周围著高墙，中央有栋形似城堡、相对气派的石砌建筑。



城镇规模和艾丝特治理的多利库里斯差不多。



虽然无法确信，不过照飞行时间来想，这里很可能就是目的地。



尼普尔王国的首都拉克。



虽说我向冒险者公会借了地图和指南针，身处的地点终究是没有明显标志的大自然。对于靠「从邮局右转」等对话掌握位置的现代人而言，这次行动可说是一大壮举。



「我们就在这里降落吧。」



『嘎──！』



待鸟儿应答后，我缓缓降低高度。



最好还是别在镇内著陆。



因为不少城镇有相应规范，我们在看似正门的区域降落。



正门里外都有人群进出。只不过，和多利库里斯或首都卡利斯等熟悉的佩尼帝国市镇相比，来往人潮堪称平缓。讲直白点，少得可怜。



不仅如此，进出民众都苦著脸，为他们审查的卫兵也无精打采。街道散发的氛围连外人看见都心生不安。一想到这里是主人的祖国，更是教我担心。



我和鸟儿服完药后，排到进城队伍。



包裹照旧飘在身旁。



鸟儿也照旧坐在上面。



没等多久就轮到我们接受审查。



多亏冒险公会发的委托书，入城手续畅行无阻。看来疾病蔓延得很严重，卫兵为我们说明时面色严肃，希望我们立刻交付药品。



交件地点是王城。



一名站岗卫兵主动替我们带路。



我趁移动的闲暇和他小聊几句，得知他的妹妹也患有流行病，病情严重。正如我在冒险者公会听到的说明，孩童和老人一旦染病就可能性命不保，极具威胁。



我个人是想试试看神明牌治疗魔法。既然对宿醉有效，想必也能用来治疗大部分病症。不过，当务之急是交付药品。



从正门到王城有一大段距离。



沿路看到的街景说好听也称不上有朝气蓬勃。如同主人冷清的荷包，于眼前展现的景象完美演示何谓衰退的地方市街。



建筑间的暗巷里，时不时看得到疑似人类的影子倒卧在地。尽管首都卡利斯也有贫民窟，却不像这座城镇更靠近生活圈。



主人述说的未来感觉短短几年就会成真。



可见她也不是平白无故预测死期的。



抵达王城后，我们顺势晋见了国王。



关于这流程，丑男当然是大吃一惊。本以为交完货就可以走人的说。该不会是身分穿帮了吧？一想到这里，焦急感就油然而生。不过，事情看来并非如此。



「你就是送药来我国的冒险者吗？」



「是！」



我正在某间看似谒见厅的房间单膝跪地。



和首都卡利斯王城里的谒见厅判若云泥。面积不到一半，几乎看不到装饰。到场贵族只有零星几位，身上服饰也明显是便宜货。眼前正是这么一幅寒酸的景象。



鸟儿正在休息室待命。



希望它能乖乖待著。



「这次委托实属急迫，有劳你了。」



「哪里，陛下过奖。」



向和风脸搭话的是王座上的人物。



尼普尔王国的国王。



年龄貌似五、六十。对比浓密的发丝，脸上皱纹不计其数。受到消瘦的身形和沙哑的嗓音影响，散发的落魄感更胜威严。



附带一提，发色和曈色与丑男的主人相同。



「照理来说，你送来的药应当由本国骑士带回。为何如今却是由他国冒险者带回？公会的委托书确实无误，但还是无法解释原因。」



原来如此，是要确认详细经过。



我不禁松了口气，幸好事前有在冒险者公会听取说明。同时，我认为这次委托最好还是别向主人报告。假如一国骑士出面，她的男装秘密有可能就此露馅。



再说，天晓得有多少人知道公主留学。



起码国王应该是知情的，其他人则无从判断。



「贵国骑士于任务途中因病倒下，目前正在切利王国的菲斯特镇疗养。冒险者公会有鉴于此，委托我代他将药送来贵国。」



「是吗，原来如此……」



对方似乎也多少猜到我的答覆。



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接受得很爽快。



换作是佩尼帝国的王侯贵族，铁定会东抱怨一句西刁难一句。我国贵族就是连这种平淡的送货委托也动不动要耍阴谋诡计。



「骑士他们的病情如何？」



「听说已经渡过关键时期。虽然需要时间恢复体力，不过我想过段时间就能归国。若有必要，我也可以为您转交信函。」



「多谢，麻烦你务必协助。」



「遵命。」



「另外，这是交付公会的收据。」



国王伸手拿起一张信纸。



一旁貌似近卫骑士的人物随即动身，将纸拿给丑男。丑男保持跪姿收下后确认内容，上头漂亮签有「尼普尔国王」几字。



看样子是国王亲笔签名的。



这个王宫也太亲切了吧。



放到佩尼帝国，这点委托都是现场人员处理而已。



「今天你大可在城内过夜，消除旅途疲劳。」



「谢陛下美意。遗憾的是，我接下来预计赶往其他地区送药。请容我在此郑重谢绝。」



丑男随便想了点藉口应付国王。打从他签收那一刻起，委托就已告一段落。再来只需返回切利王国菲斯特镇，向冒险者公会报告，就可以领到报酬。



谢绝的理由全然是想回到主人身边。



打死我也不会说是因为自己正被他女儿饲养。



「是吗？那也没办法。」



「多谢陛下关心。」



「不如，给你点奖赏吧。说说看你的愿望。」



「这点陛下无须介怀。我是接受冒险者公会委托来到此处的。相应酬劳将由公会支付。由衷感谢您如此费心。」



「你这冒险者真是无欲无求啊……」



没这回事。



令嫒的调教就是最棒的奖赏。



*



【苏菲亚视角】



从佩尼帝国出发后不久，我们抵达了格拉努斯湿地。



一切都是抽签的结果。



抽签的虽然是女仆，制作签的却是精灵小姐。其中不存在女仆的意愿和责任。我反覆这么劝说自己，藉以保持心灵平静。



顺带一提，从龙之城来到此处，原本似乎要几周的马车程。借助精灵小姐的魔法及龙小姐恢复原形后的宽阔龙背，我们不用半天就到了目的地。



至于龙小姐背后又有淡淡的尿骚味这点，是只属于我的秘密。



说到令人在意的选拔队员，有艾丝特小姐、精灵小姐、龙小姐、可可萝小姐、钻头卷小姐、钻头卷小姐的随从、法连大人、贾纳尔教授和西之勇者先生，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每一位都是担心田中先生才参加的呢。



附带一提，移动时可可萝小姐没坐龙小姐的背，自行飞来现场。钻头卷小姐也是请随从抱来的。依偎帅哥胸膛的公主抱让女仆好生羡慕。



起初冈萨雷斯先生也有意参加，不过他看到所有人都举手后，最终决定留在龙之城。据他所说，留守城镇也是替田中先生著想。



这番话帅到不行。让我不禁好想嫁给他。



另外，因为东之勇者先生有点恐怖，女仆婉拒了他陪同的提议。多亏西之勇者在女仆怕得不敢说时居中协调，事情才得以平安落幕。



『怎么没看到他？』



一到湿地，龙小姐就立即变回人形嘀咕道。



她说这句话时，女仆亲手为她穿上洋装。



她的肌肤白皙无瑕，美得教人嫉妒。滑嫩有弹性的触感不时透过指尖传来，摸得我欲罢不能。圆润的脸颊肉看起来就很好摸。



「想也知道吧。哪有这么轻易就找到人。」



回应她的是精灵小姐。



自从大圣国一战后，她似乎就恢复原有力量，开始与龙小姐平起平坐。日常的小吵小闹也越来越少看到她单方面说输的身影。



即使如此，一旦龙小姐大声嚷嚷，她就会全身一颤，退让一步。或许是长年隐居的影响，她的这种反应根深蒂固。话虽如此，我相信她们一定也是对等的，平分秋色。



『那再来该去哪？』



「我想想……」



精灵小姐望著绵延不绝的湿地陷入沉思。



她似乎有某种考量呢。



就在此时，周遭树木沙沙摇动。



位置与她面朝的方向相反。



来源是一棵矮树，高度约到我的肩膀。茂盛的细树枝朝外伸展，上头长著大树叶随风摇曳。从远处眺望有种圆滚滚的印象。



周围虽然也零星长著几棵同种树木，却唯独那一棵不自然地摇著枝叶。



「……有东西。」



不远处传来话声。



是可可萝小姐。



她也注视著女仆在意的地点。



其他人见状一齐将注意力投向摇晃的矮树。



「的确在摇，会是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魔物吧～？」



「吾主，请退到我身后。」



艾丝特小姐展露戒心，钻头卷则是淡然处之。应该是因为一旁有随从守著吧。听精灵小姐所说，他似乎是高阶的魔族。



相对地，贾纳尔教授和法连大人一如往常。



「搞不好是小动物或小型魔物。」



「若是这一带的生物，倒也不必著急。」



他们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这种时候有他们挂保证真让人放心。



另外，西之勇者先生站在女仆身旁，单手持剑以备不测。托他的福，尤为弱小的女仆也不大害怕，可以平心静气观察状况。实在感谢。



观望一段时间后，树木出现变化。



树丛阴影处，枝叶之间有东西伸出来了耶。



「……是僵尸吗？」



精灵小姐咕哝道。



说的是陌生的字眼。



僵尸，好像是僵尸呢。



首先是手臂伸出，接著是头、身体，从树丛中爬出了某种人形物体。它的表皮腐烂脱落，外貌虽是人类，状态却惨到不可能活著行动。



还听得见类似「唔──啊──」的呻吟声。



这样一个人形物体缓缓爬向我们。



「这种地方居然有僵尸，实在罕见。」



「我也不曾听说……」



贾纳尔教授和法连大人也十分纳闷。



既然连他们两位都不清楚，就表示僵尸是难得一见的事物吧。待在远处也隐约闻得到的腐臭味让女仆脑内警钟大作，警告自己最好尽早离去。



「慢著，这倒未必。」



「你知道什么详情吗？大魔导士瓦金。」



「……！」



听到法连大人以「大魔导士瓦金」称呼，精灵小姐浑身一颤。至今英气凛然的脸蛋略显害臊。该不会她害羞了吧？



「假、假如我猜得没错……」



她的视线探寻似地扫向周围的湿地。



是想找什么吗？



对脆弱的女仆来说，最在意的还是紧逼而来的僵尸。它不停匍匐前行，缓慢而确实地缩短著距离。莫名其妙的液体浸湿爬过的路径，看得女仆寒毛直竖。



「……也罢，反正没这么容易找到。」



「你在找什么？」



精灵小姐和法连大人，你们要聊天是没关系，可是僵尸正在渐渐靠近我们哦。放著不管没问题吗？腐臭味也越来越重。我建议最好用点魔法吹散。



「你不知道吗？过去这一带……」



『好臭。』



率先回应女仆心愿的是龙小姐。



她的目光刺向逐渐接近的僵尸。



『去死啦。』



紧接著，有如赶苍蝇般摆了摆手。



从她手中冒出一团火焰。



这是名叫火球的魔法吧。



女仆也知道。



是田中先生爱不释手的魔法。同时也是最近开始在他身边流行的魔法。听说对修习魔法的人而言，这是基础技术，大半数魔法师都会使用。



这颗火球直线飞向僵尸。



咻地向前飞去、命中目标，引起轰隆的剧烈爆炸声。



僵尸瞬间就被轰飞。



问题是，结果不止于此。当我们观望状况时，爆炸地点的地面突然龟裂。矮树烧毁后，裸露的地表出现大裂痕。



不消片刻，那道裂痕伴随一阵阵崩裂声往外延伸。



以僵尸消失的地点为原点，转眼间蔓延到我们脚下。



「唔哇！你、你干了什么好事！？」



『我、我哪有！？就只是普通的魔法！没什么特别的！』



精灵小姐惨叫后不久，地面开始崩塌。好比建筑坍塌般，我们伫足的地面喀啦作响，往下大幅塌陷。



万万没想到，地下竟然有个空洞。



「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当然的，女仆掉了下去。



其他人失去平衡后，立即使用魔法浮空。然而，不会魔法的女仆只有坠落的份。周遭景象瞬间由下往上飞逝。



「苏菲！」



解救女仆危机的是艾丝特小姐。



身体感受到一股轻微的浮空感。



回过神来，女仆发现艾丝特小姐将双手伸向自己。她大概是用某种让物体飘浮的魔法救了女仆吧。尽管事发突然，她也愿意为我这种下人费心，真是感激不尽。



艾丝特小姐果然是十分优秀的女性。



我更想全心全意侍奉她了。



「你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您！」



艾丝特小姐维持飞行魔法的同时牵起女仆的手，一鼓作气拉往地面。女仆被她搂在怀里，平安回到青空下。



随著双脚踩到地面，映入眼帘的是崩塌现场。



大洞应地面碎裂而生。地底似乎存在著某种建筑。石砌构造令我想到先前被监禁的大圣国地牢。



因应隔绝地面的天花板崩塌，内部构造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不过塌陷的仅仅一部分，而非全貌。包含尚未确认的部分在内，恐怕规模惊人。



搞不好有办法将一整座小村落纳入其中。



犹如重叠好几层般，往地底延伸而去。



「老夫都不晓得此处竟然有这么一座地下遗迹。」



「嗯，我也没听说。规模庞大到这地步，发现时理应要有情报传开。虽说这里离佩尼帝国有段距离，没情报就表示是未开拓的古迹吧。」



「这话听来可真教人兴奋啊。」



在场所有人并肩站在大洞边缘，俯视疑似古迹或遗迹的地下建筑。想不到连法连大人和贾纳尔教授都摸不著头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他们两位兴致盎然地东猜西想。



「各位，你们看那里！」



就在这时，西之勇者先生大喊一声。



众人的视线顺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女仆也跟著投以关注。只见眼底延伸的地下通道一角有数十成群的僵尸蠢蠢欲动，朝我们逼近。



僵尸，又是僵尸。



大量僵尸从地面坍塌而生的陡坡攀爬而上，看得人毛骨悚然。



「……果不其然。」



目睹这幅景象，精灵小姐面带严肃嘀咕道。



她似乎发觉了某件事。



『怎样？』



「依我推测，这里恐怕是不死王的据点。」



『……！』



精灵小姐无心的低语令龙小姐脸色一僵。或许是错觉，可可萝小姐似乎也绷紧了表情。先不论龙小姐，难得看到可可萝小姐有这么显著的反应。



「你见过吗？」



『没、没有！根本没见过喔？我才不认识那家伙！』



「…………」



龙小姐看起来就在拚命隐瞒什么亏心事呢。她一定见过对方吧。尾巴蜷缩成一团，不安地抖动，语调也少了原有的冷静。



明白这号人物足以让龙小姐惊慌失措，我们也难以保持平静。听这名号感觉就不是等闲人物。不管怎说都是「王」，是一族之王。



不禁让我想起魔王。



「你们说的不死王是何方神圣？」



艾丝特小姐如此提问。



回答她的是贾纳尔教授。



「据说他是不死族的统帅者。据老夫过去读的文献，这号人物如字面所示，具备无论多强的魔法都杀不死的肉体，以及凌驾万物的庞大魔力。」



「我也记得读过类似的文献记载。其中还描述了心灵软弱之人光是目睹他的身姿便可能丧命。这段描述应该只是夸大表现，却也意味著他就是如此强大的存在。」



「噢，法连卿，你可曾记得文献标题？」



「为何这么问？贾纳尔教授。」



「老夫读的书籍记载也有类似描述。」



「我记得标题有些奇特，叫作『我与不死族』。」



「哦，对对对。老夫读的抄本也是这奇特的标题。」



「原来如此，这可真巧。」



「老夫读的时候作者名已经褪色。你记得吗？」



「不清楚，我读的抄本没记述作者。」



「真是遗憾。」



法连大人和贾纳尔教授打开话匣子，开始谈论未曾谋面的不死王。假如放著他们两位不管，一定会连著讨论三天三夜吧。他们就是聊得这么开心。



「…………」



另一方面，精灵小姐不知为何开始发抖。



该不会她也读过同一本书吧？只不过，她的反应不大自然。说到这本『我与不死族』的标题，女仆以前好像也听过类似的书名，又好像没有。



『喂、喂！你们几个！要找那男的就快点……』



龙小姐开口催促聊得口沫横飞的两人。略显畏怯的举止一点也不像平时刚强的作风。仔细一想，当初听到魔王时，她也是这种感觉呢。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



「是谁干扰吾沉睡的？」



别处传来陌生的嗓音。



这声嘟哝极其低沉，犹如撼动听者腹部的低吟。搭配莫名危险的氛围，吓得女仆忍不住浑身一颤，转头东张西望。



可是却没看到类似的人影。



『……！』



「唔！被发现了吗……」



龙小姐和精灵小姐反应显著。



啊，先等等。钻头卷小姐和她的随从不在耶。她们不知不觉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急忙望向远方，发现天上有一点黑点逐渐飞离地上的大洞。



看来她们先开溜了呢。



不愧是钻头卷小姐。



拜托也带女仆走。



「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从哪传来的？」



贾纳尔教授和法连大人也停止讨论，面露紧张。他们谨慎地张望四周，寻找声音出处。看到他们表情这么严肃，更是让女仆紧张兮兮。



「干扰吾沉睡的是你们吗？」



来路不明的声音再次淡然提问。



难道对方看得见我们吗？



这道疑问浮现脑海时──



不久前崩塌形成的大洞中央，某个人形物体从深处缓缓往上飘。起初眺望时只觉得特别白皙，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具骨头。



那是俗称骷髅的魔物吧。跟僵尸相同，感觉就很适合墓穴。刚才的僵尸也是，我都是第一次看到。



骷髅周围泛著苍白光芒，让人看得怵目惊心。



「……！」



身旁传来西之勇者先生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撇头一看，他的双腿正在打颤。法连大人和贾纳尔教授也面色苍白，全身微微发抖。任谁都紧张得浑身绷紧，无一例外。



相较于僵尸，这具骷髅个头娇小，气味也不刺鼻，给女仆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该不会它其实很强吧？思考至此，女仆便态度骤变，双腿开始剧烈颤抖。



「不、不是我们。」



精灵小姐代表众人回应。



语调比平时低沉几分。



「不然是谁？」



「若阁下指的是这副惨况，我想是因为地下建筑再也无法支撑你创造的不死族。僵尸都爬到地上啰。况且，这构造看起来已经十分老旧。」



「……此言为真？」



「真的，我们不过是碰巧在场而已。」



说谎有时也是权宜之计呢。



精灵小姐超棒。



「…………」



「…………」



最终，骷髅飘到与我们同样的高度。



它浮在大洞中央，与我们视线齐平后停在半空。



它的头颅血肉无存，乾净白皙。眼珠部位点著苍白朦胧的亮光。或许它就是靠著这两点亮光看我们的吧。真是不可思议的魔物。



「……是吗？」



「是、是啊，就是这样。」



平时总是抢著插话的龙小姐这时却格外安静。她躲在精灵小姐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居然会缩在别人身后，女仆还是第一次见。



「不久前也有人类来此喧闹。」



「若阁下指的是阁下被干扰安眠、唆使僵尸迎战人类军队一事，那已经是上百年前的往事。拿这件事当作不久前的话题，我们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上百年？你是想蒙骗吾吗？」



「不是。若不放心，阁下不妨亲自确认。」



「…………」



由于其他人都默不吭声，精灵小姐只好独自努力和骷髅沟通。她以毅然决然的态度与它交谈，顾虑到对方心情的同时也避免被对方瞧不起。



这种面临紧要关头特别强悍的风格好帅。



「有、有什么问题吗？」



「……此话当真？」



「真的，千、千真万确！」



「……原来如此。」



话说回来，不死王的对话节奏好难掌握呀。



我想这是因为无法从它的表情变化观察情感。光是脸部只剩骨头，就已经够不方便。再加上它的话不多，更是让人不禁往不好的方向解读。



「啊，扯个题外话，我有件事想问阁下。」



「……何事？」



「有没有五官平坦的黄皮肤人类来过这附近？」



「…………」



即使处在这种状况，精灵小姐也朝著目标稳定迈进，这是多么的可靠。和她身旁蜷缩的龙小姐简直是天壤之别。她们这副与平时呈鲜明对比的身影让人印象深刻。



「没见过。」



「那名人类是位男性，一眼就看得出和这片大陆的人类是不同人种……」



「……没见过。」



看样子女仆抽到的地点没中呢。



不如说，看这状况或许可说是抽到下下签。果然用抽签决定目的地的做法太乱来了啦。肚子渐渐痛了起来。



「话说回来，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阁、阁下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吾的力量原来已经流失到这地步。」



「的确，流失得相当明显。」



「如此一来，吾也是时候找寻下一世代了。」



「下一世代？」



「无法驾驭自身力量就表示吾不再适合担任不死王。」



「我不清楚阁下的状况，但也不希望见到地面满是不死族。关于这点，可以请阁下想点办法吗？只要阁下不嫌弃，我们也不吝协助。」



「…………」



「啊，我、我有哪里冒犯到吗？既然这样，我向阁下道歉……」



「也罢，说的也是。吾就藉这机会找寻下一代。」



话题偏离坍塌的僵尸集合住宅和田中先生的去向，朝著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与它对谈的精灵小姐也不禁歪头疑惑。



就在这时，骷髅突然往空中飞升。



「永别了，精灵姑娘。」



「啊、喂，该不会阁下说的下一代是……！？」



「多谢你告诉吾现况。」



道完别，骷髅就咻地飘向高空，毫不理会精灵小姐的叫喊。最终化为小点，从我们的视野消失无踪。



它要去哪里？



还有留在地底的大量僵尸，女仆好在意该如何处理。



*



顺利将药品送到尼普尔王国后，丑男踏上归途。



临走时，我对王城的所在地首都拉克和视野所及的村镇施展范围型治疗。我没回地上确认，不清楚效果如何。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吧。



出于这项缘故，回程比起初计画的晚了些。



返回切利王国菲斯特镇，走进冒险者公会时已经日薄西山，夜幕低垂。庆幸的是我回来时公会还没打烊，不必等到隔天再结案。报酬也有确实收到。



至于尼普尔国王的信，我向公会解释完原委就请他们转交。毕竟收了国王亲笔签收的收据，公会职员也没摇头拒绝。穷归穷，好歹也是王族嘛。



此外，因为进城时的人头税也可以透过公会支付，丑男就顺便请职员处理。看来以同种手段进城，再到冒险者公会小赚一笔付清的冒险者比想像的多。



手续本身也是今天就会处理好。



这样一来，目前就可以放心了。



今天的预定行程全部结束。



获得的报酬付清人头税后，剩下的都收进钱包。职员说的没错，因为没什么实际开销，这件委托的酬劳可谓优渥。我们喝的药也是视为委托者提供的配发品。



顺利充实腰包的丑男带著雀跃的心回家。



回到有主人等待的学生宿舍。



接著坐在客厅迎来晚餐时刻。



召唤兽瞄著主人的大腿根部享用晚餐，吃得津津有味。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呢。这碗热汤真好喝。」



「少、少啰嗦！我单方面收了召唤兽的钱，怎么可能还给你们吃穷酸食物。是说，你要在地上坐到哪时候！我准你坐在椅子上吃啦！」



今天工作赚的钱已经在回家时全数上缴主人。或许是受到这点影响，晚餐相较于昨天，一口气升了好几级。除了主食和主菜外，还附带料多味美的热汤。



主人在学生宿舍餐厅亲自备餐的身影，更是让召唤兽怦然心动。



「这怎么行，主人你可是贵族。」



「有你这种人待在脚边，我反而觉得毛毛的。」



「不然，让它和你共桌吧？」



丑男将鸟儿放上餐桌代替自己。



同时不忘把它刚才啄的餐盘摆到它面前。用餐地点无预警更改让它的视线从眼前的食物飘向丑男。它彷佛要问怎么回事般，歪了歪头。



『嘎──？』



「请你在那里和梅斯菲德先生共用晚餐。」



我则是死守在离餐桌不远的地上。



如此美妙的地点岂有放弃的道理。



桌下好色。



可能是全客厅最色的位置。



也许我现在还只是坐在地上窥视高处的渺小存在。不过，有朝一日我想和她对面而坐，被她从桌面下方伸来的脚尖磨蹭下体。她的爸爸妈妈也同桌的话更好。



『嘎──？嘎──？』



「你也别叫了，快吃吧。难得的大餐会冷掉喔。」



『嘎、嘎────』



主人将自己餐盘里的料理切块，把一部分放进鸟儿的餐盘。看见这举动，它开心得叫了叫，随后开始啄食享用主人给的料理，



这一幕是多么教人羡慕。



地上的召唤兽也想吃掺了主人唾液的料理。



「……话说回来，你跟召唤者不同，挺可爱的呢。」



『嘎？』



唔……主人看待鸟儿的目光好温和。



一次就好，我也想感受这种目光。



「问你喔，这只鸟是什么种族？」



「不好意思，这点我也正在调查。」



对喔，即使是笼中鸟，一天也必须让它在房间自由飞个一小时左右，我曾看网路文章这么写。问题是我们家鸟儿向来没有起飞的迹象。要说的话，我连它练习飞的样子都没看过。



这点让我有点担心。



这么一想，我忽然惊觉自己比想像中还看重它。有点明白为何有人会说年过三十才养宠物的话会深陷其中了。我朋友也是，和女友分手后开始养猫，后来渐渐变了个人。



宠物也太危险了吧，饲育好危险。



「明明是你召唤的，却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



「之前也说过，我的召唤魔法终究是二流。」



「哼～？既然这样，我找时间去学校图书馆查查看好了。」



糟糕，这发展不太妙。



它是火凤凰雏鸟的事一旦曝光，很可能会惹来不少麻烦。据说光是竞拍一根火凤凰的尾羽，结标价就高到可以在佩尼帝国首都卡利斯建一栋豪宅。



可想而知，到时候鸟儿身上的羽毛一定会被拔个精光，落得全身光秃秃的。



是说，它掉的羽毛早就多到在客厅角落积灰尘。这些羽毛放著不管没问题吗？假如碰到换毛期，主人的起居室说不定会在她浑然不觉时涨成天价。



「不不不，你不必特地费心。我来调查就好，希望你可以专注学业。关于你反覆召唤我这只召唤兽的现象，听说也还没查明原因。」



「这部份我是问过学校教授啦……」



「有什么进展吗？」



「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被我召唤？」



「这个嘛，我也一头雾水。」



反正现在什么时候被召唤都没差，就交给主人调查吧。要是我擅自解决，反而可能会被卸除召唤兽一职。和十多岁女生保持同性距离感同居一室的机会可不多。必须好好珍惜才行。



「对了，我先说明天的行程，你得跟我去学校喔。」



「校方有事找我吗？」



「召唤魔法班有校外课程，要带上次实习课召唤的召唤兽参加才有学分。我也很不情愿，无奈的是少了这门学分可能就无法升到下个年级。」



「原来如此。」



「另外，这只鸟也可以带去。不如说，你给我带它去。」



「谢谢你替它操心。」



「毕竟这小家伙挺可爱的嘛。我想多少可以缓和你给人的感觉吧。」



『嘎──？』



主人看著桌上的鸟儿，微微扬起嘴角。



她从入学到施展召唤魔法前对召唤兽积蓄的爱情绕过丑男，逐渐倾注在鸟儿身上。这虽然不是坏事，不过丑男今后似乎有必要展现自己能干的一面呢。



黄色平脸族要加油啰。



*



隔天我遵从主人的指示，与她一同参加校外课程。



地点是出镇后飞一段时间的森林地带。



根据事前打听到的，这次课程目的在于加深学生与召唤兽之间的信赖关系。这种走出教室、采取实习形式的课程似乎也包含了让前者掌握后者特性的用意。



换言之，对于早已构筑圆满关系的我们来说是多余的课程。



丑男本来就愿意为主人上刀山、下火海。



进心仪对象的小穴。



至于具体的授课内容，学生须和召唤兽结伴进入森林，依照配发的指令书达成特定任务。指令书将配合学生的召唤兽调整细项，当日再行分发。



学生们目前正望著苍翠茂密的森林，聚在森林边界的草地。他们确认完教师分发的指令书后，陆续步入森林，身旁跟著貌似前几天上课时召唤的召唤兽。



有用四只脚走路的犬型生物，也有趴在召唤者肩上的小型爬虫类，类型包罗万象。既然如此，其中混进一只黄色平脸族也没什么不好吧。到底是哪里不行？



好啦，来看看我们家主人的状况吧。



「梅斯菲德先生，我们收到什么指令？」



「这个嘛，有点难说明……」



「指令有什么问题吗？」



「…………」



她盯著纸看，面带担忧。



一脸不知所措。



『嘎──？嘎──？』



鸟儿也在我们脚边歪头啼叫。



视线在接连进入森林的学生和我们之间往返，模样十分可爱。观察周遭反应、疑惑「我们呢？」的举止透露出萌芽的知能。



「拿去，你读读看。」



「啊，谢谢。」



主人将指令书递了过来。



到现在我还是不习惯即时接触花季少女摸过的东西，胸口不禁小鹿乱撞。令人意识到同性距离感的轻快对话也不错。连这种若无其事的日常互动也是种享受，召唤兽生活棒极啦。



「……分头行动，是吗？」



「好像是。」



纸上画有简易地图与两个目的地。记述的指令则是要主人和召唤兽分别前往目的地，确认该处的检查点再返回起点。



换句话说，完全是个别行动。



依照图外的注解，召唤兽黄色平脸族拥有无异于人的沟通技巧，其能力和存在意义却尚存疑点。本次课程旨在确认这点。



加深主人和召唤兽信赖关系的目的跑哪去了。



「看来这次课题是特地配合你的。」



「似乎是这样。」



「也罢，我们就速速解决吧。」



「既然这样，我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指派给你的路线有段距离，可以交给我负责吗？考虑到你是贵族，这次课题可能也想测试我有没有顾虑到这点。」



「哼～？也好，我无所谓。」



「谢谢。」



「不过，搞砸的话你可别想好过。这次课程连召唤兽的失误也会算进我这个召唤者的成绩。假如你失败，我就马上把你赶出宿舍。」



「那当然，尽管包在我身上。」



好耶，马上就有机会赚评价啦。



今天就来充分展现自己能干的一面。



绝对要比任何人都早达成任务。



「要出发啰。」



「好的。」



主人率先迈向森林。



丑男也追著她的背影走进森林。



临走前不忘捡起地上的鸟儿。这片森林草木蓊郁，我想不太方便娇小的它走动。更别说它连飞都不会，现在最好还是先由自己抱著它走。



『嘎咕！』



当事鸟老实被我抱著，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