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柿树倒栽（第2页）

冷水更加踌躇，有话在口却不开。

“难不成你想让我帮你赎身？”

七仙之首想来身价不菲，这个忙她虽然帮不了，但是路迟忆可以，毕竟人家坐拥金山银山。

“不行的……”冷水缩着肩膀四下观望后，声音越发小，近乎细语呢喃道：“不行的，不可以……”

“什么不行不可以？莫非你想做个纯粹的男子？”庹经年询问，“或者说，你想做个纯粹的女子？”

对面寡言少语地摇头，良久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对人道：“你，你同我来。”

芳草楼五楼私密性极高，庹经年被他带离房间却并未出门，在房内绕过两处拐角和几扇屏风后，冷水跪地轻拍双手。

“啪啪”两声过后，吱吱声突起，一束暗淡的月色倾泻，由高到低洒进屋里。

庹经年朝着这道只够单人进入的口子抬首望去，只一眼，心下连连道奇。

那棵探进窗台的柿子树并非高大有余才能从地面拔地而起，伸到五楼之高，只因它是活活被人倒栽下去，以树根朝天、树梢朝地的姿势生长，长势喜人又奇怪。

待走近一瞧，只见重土之上，倒栽的树根上面盖有一室，因角度极其隐蔽的缘故，寻常人很难看见这高楼之上还藏有一阁。

原来是道障眼蜃法，怪不得她方才看不见。庹经年随着冷水走进这间低矮阁楼。

“小心些。”冷水在前提醒。

二人矮身进入，庹经年走了几步便觉脚底一软，紧接着“噗滋”一声响在脚下。阁楼内黑灯瞎火一片，她纵是寸尽目力一时半会也难察觉踩到了何物。

鼻尖很快涌入一股熟悉的味道。

“别怕，这个点没有怪物。”冷水抽出火折子点亮残烛，霎时光映满室。

庹经年有些不适应的闭上双眸，待睁开时满眼橙亮，阁楼里到处放满了柿子，生的、熟的、半生不熟的，甚至还有腐烂掉的。

“抱歉啊冷水，不小心踩坏了你的柿子，我这就赔给你。”庹经年掏出银钱递给他。

“这东西我以前喜欢，现在看一眼便想吐。你踩坏了赔钱也赔不到我的头上，所以不用管这些。”冷水熟稔的避开柿子，回首道：“到了，蹲下吧。”

二人一齐在一个桃红色的柜子前蹲下身，冷水拿出方才从柿子树根部泥土里得到的东西，那是一根水色步摇，制作不易，成色极奢。

“啪嗒”，存在感极低的矮柜门被他打开，他随意将步摇放下，殊不知门帘上映着的摇晃树影和幽风起势渐大。

“怎，怎么会……又，又没了一个……”

冷水往柜里一看，突然瘫软在地，庹经年及时将他脚边的柿子拿开，这才避免一祸。他冷汗涔涔的说:“又没了一个，这样下去，他……又要开始了。”

狭窄幽暗的柜子里唯留一摊液体，温热的腥气淡淡的飘在鼻尖。

庹经年突发奇想地伸出手，随即上下左右的比了下这柜子的尺寸，四方桃柜。她悚然心惊，这里面该不会是专门装头颅的吧！

再往里看只觉黑乎乎一片，冷水是如何看出丢了东西的？

“冷水，火折子借我一用。”

庹经年顾不上他，接过后借着一束微暗火光往里一照，深棕色的瞳孔顿时一片雪明。

只见桃柜里面的最深处铺了一层松软细腻的黑长头发，在这之上是一排摆放得十分整齐的人体脚指甲，指甲按长在身上的顺序从右脚摆到左脚，颜色和光泽均不大相同，隐隐泛着血色，估计是被人生拔下来的。

按理说这鬓发之上应有九个指甲，第十个目标便是路迟忆，眼下只剩下八个，想来消失的那一个便是秋灿灿所救之人的指甲。

“又没了一个，他……到底……到底还要祸害多少人？”

“他是谁？什么叫又没了一个？”庹经年侧目而视，视野里冷水眸子一动不动，颓倒在地面，木然得像具灰败的木偶。

“冷水，你说句话啊，他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啊？”庹经年抚上他双肩，试图摇晃让他清醒过来。

“冷水，你冷静一下，你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

触发关键词似的，冷水鬼怪离魂似的回过神来，语调十分惊惶，断断续续。

“他，他比鬼还要可怕千万倍，指甲和头发不见了，我还……我还见红了，他不来看我，他有事要忙，哦对，对，他又相中人了。”